晋敏长公主(49)

作者:Dearest最爱 阅读记录 TXT下载

“我也想他,”长公主抬起头,唇边是如同往昔的微笑,眼眸却有些迷蒙,“只是我现在回府,只会让他徒增忧心为我担忧,我若为他考虑便只能待在这慈安寺。”

徐姑姑沉默了会才低声道:“家主是在保护公主,才让公主前往慈安寺?”长公主点着头嗯了一声,眼光看过徐姑姑若有所思道:“丞相心中最放不下的便是我,若是我在他身侧只会让他分心,倒不如与梵音相伴为他祈福,总好过待在府中日日操心,也让他难受。”

两人出了房门,在走廊上走着,徐姑姑打量着她的脸色道:“但婢子见着公主日渐憔悴心里实在难受,不如书信一封回相府,若家主得闲来看看也总好过公主夜夜难寐。”

长公主忽而一笑,“阿徐,你怎知我夜晚无法入睡是因念及丞相而不是山野蚊虫众多绕我心思。”徐姑姑只是默首着道:“婢子其实不知,只是公主夜夜都握着家主的衣襟入睡,若非思念家主怎会如此。”

长公主停住步伐,转了身瞧她一眼:“你啊,这些话以后莫要跟丞相提及,不然准得让他笑话一番。”徐姑姑躬身笑道:“公主与家主情深,婢子真心为你高兴。”

“情深又如何,”长公主看着山林间的白云,语气恍惚的说着:“我倒情愿像过往与他相敬如宾总好过这般,相见争如不见,有情何似无情。”徐姑姑不解,“家主待公主之心甚是真诚,公主何出此言。”

长公主不由得有些苦涩的笑意,“只怕我与他之情终会害了他,”她停了停继续道:“阿徐,你可知丞相为何要让我来这慈安寺?”她不待徐姑姑回答,便说:“他已经做好了一死的准备,让我来只是为了让我免于这场祸事,他不愿我亲眼看着皇兄杀害我最爱之人,这于我而言乃是千刀万剐之痛,他不想让我亲历让我难受。”

徐姑姑有些难以置信,可见长公主的神色很是认真,“其实以他的心思,是断然不会走到此种境地,他若将阿妩嫁于萧綦,皇兄便会忌惮萧綦的宁硕军短时间内不会对王家有所动作。二弟一事他虽做了修补,只是以他的谨慎怎会让临沂太守的密报送入京中,他这些时日为着我为着与我独处荒废了朝政,才沦落至此。”

徐姑姑见她的语气有些怪罪自己的意思,便道:“家主将郡主嫁给安平王是尊重郡主的心意,至于朝政之事总有疏漏的时候,公主何须责怪自己。”

长公主却摇着头,红着眼睛道:“他不是一个贪恋儿女情长之人,他身上有着琅琊王氏百年的使命,怎能因我一人而白白断送,若是因我让王氏百年的基业毁于一旦,我如何对得起王氏的列祖列宗。”

徐姑姑上前看着她的脸色也觉得心酸,总觉得她跟王蔺之间真情也不对假意也不对,左右皆是两难的境地。“公主还是别想这些还未发生的事,兴许家主与陛下之间还有转圜的余地,家主心中一直惦念着公主,又怎会忍心舍你而去。”

长公主缓缓透了一口气,“但愿如此!”

京中某处院落——

王蔺坐在正中,周遭十分安静,似乎可听闻烛火轻轻燃烧的声响,只是蓦然的一声大叫打破了此刻的宁静。“丞相——”

大门轰然打开,廊檐上停歇的飞鸟被猛然一声惊吓得拍翅乱飞,裴伦携剑进入语调有些慌张道:“今日在城外护城河内发现了叶护卫和中侍常的尸首,此外陛下下旨将我调离,于明日前往冀州。”

王蔺的目光沉落下来,盯着他道:“慌什么,有何可惊慌的。”裴伦稳了稳心绪问:“看来陛下已经知晓我们的计划,只是他若想一网打尽,能够想出什么计策?”

“皇帝——”他目光微扬,沉吟着这两个字,许久才说出下一句话,“已跟皇后联手想要对我王家赶尽杀绝,今日之事便是一个预警。”

裴伦讶异万分,“皇后怎会如此?”

王蔺轻轻一笑,“我猜她应该跟皇帝做了一个交易,只要皇帝答应让子隆即位,她就可以协助皇帝除掉我王氏。”

裴伦眼光闪烁,“那丞相现下我们该怎么办?”

王蔺起身,步伐沉稳从容。“皇后能够想到的应该只有给我定上结党营私的罪名,其中御史中尉徐豫断然不能留,他从冀州而回明日卯时进城。”他执起一支蜡烛点燃了旁边的一根道:“我便来一招借刀杀人,看看皇帝将如何收场。”

裴伦心有不安,“属下担心皇帝不止如此。”

王蔺眼皮都未动,当即道:“都两月了他怎会就这么点动静。”

裴伦进了一步,拱手道:“属下誓死效忠丞相——”

王蔺唇边上扬,“裴家当年遭遇如此不幸,唯留下你一人,我将你送入汴梁七年前由上卫将军皇帝的亲信举荐你入京,一路从宫中禁军做到现在,你对我忠心我必不会怀疑。”

他回过身,抖了抖袖子将他身子直起,郑重道:“只是,你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去做,这件事只有交给你我才放心。”

夜色深沉,两道黑影自慈安寺山脚骑马掠行山间石道,一炷香的时间便到达山顶,此刻已亥时一刻。寺中的灯火有些暗淡,王蔺身形一顿已下马,整理了下衣衫便带着裴伦前往寺庙大门。

门开后王蔺见到静安师太略微躬身表示敬意,听她言:“夜已深,佛事已闭,各位明日再来吧!”

王蔺前倾了下身子解释道:“师太,深夜打扰寺中清静是本相的罪过,只是关心则乱,内子在寺内已住了一段时日,今夜本相突然心绪烦乱有些担忧,故露夜前来若打扰到寺中清修,本相先行表示歉意。”

静安师太略一思索,双手合十道:“丞相,长公主近日确实有些不好,膳食一直用的极少,入夜又多梦睡得不稳,不知是否跟丞相有关。”

王蔺脚步不听使唤的进了些,张着嘴就问道:“内子竟一直不好?”停了停才觉自己失言,略弯了下腰道歉道:“师太,可否让本相一人入内,只跟内子说几句绝不多待。”

静安师太听后侧了身子让他进入,在旁交待了几句:“长公主吃斋礼佛在寺中也算清静,只是这几日日渐消瘦,总是盯着寺外看,一看就是几个时辰,谁也劝不动。”王蔺的脚步随着静安师太的话愈显沉重,待步入台阶之时闭了闭眼才能勉强稳住心绪。

长公主已卸下装饰宽衣打算歇下,却透过烛火映照在窗上的身影看到了她心中无时不在惦念的人,她揪着一颗心听到了王蔺再次唤她的名字:“瑾若,”她顿时便抑制不住唇边有些颤抖,“莫要再闹脾气,一日的膳食还是得好好用,若是胃口不好便含一颗酸杏,夜晚若多梦可让阿徐熬一些安神汤入睡前喝下。”

想不到隔了这么多天,他对自己说的第一句话竟是如此。“丞相……”长公主开口想要笑,眼泪却忍不住在眼眶中打转,听到长公主这有些哽咽的声音,王蔺心里酸涩难受得紧,“瑾若,以前总想着找些时间好好跟你说说话,但总是一日拖一日,想说的总有许多有时却总也开不了口,你若是要怪我,我也理应承担。”

长公主与他都只想隔着这扇门就这样说话,只因不用看到对方的神情,也就不用再极力让自己在对方面前掩饰。长公主心中百味陈杂,“丞相,瑾若何曾怪过你,我与你相识相知再到如今总也有数十年,不论你做些什么我虽有不解却不曾怪过你。我是你的妻子与你同床共枕夜夜相拥而眠,想说的说不出的瑾若早已了解,无须丞相开口,所以又何谈责怪二字。”

王蔺有些怔仲,眸中涌起泪光。“其实想想你我也相伴了半生,我还从未替夫人描过眉,倒是每日的束发穿衣夫人都替我打理得很好,相府也管理得井井有条。瑾若,我亏欠你太多,本来想辞官与你归隐,可现在朝政正是多事之秋,身为丞相若为自己一己之利,弃江山社稷以及天下苍生不顾,实乃非大丈夫所为,瑾若,你可能体谅为夫?”

长公主垂首,黯然落泪。“夫君所言也正是瑾若所想,对夫君心生爱恋也并非局限于外表,彼时的瑾若也最为看重夫君为天下苍生忧国忧民的良苦用心。夫君不必对儿女私情牵肠挂肚,你我夫妻多年也不急于这一时,往后……”长公主说道往后时心绪激荡难忍,抑住不住的颤抖将口中的话生生给阻拦了回去,停了许久才勉强控制着自己的音调尽量不发颤的道:“往后的时间还长,那日上元灯节,夫君可还记得瑾若所愿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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