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粤做事雷厉风行,闵金靠水,其中又包括好几个地区,每个地区粮食短缺的情况都各有不同。随行的骁骑军带了不少粮食,但是赶到闵金还需要不少时间。
虽说稻子都没了,但是闵金地大物博,又靠水,物资也多,还是可以撑过一段时间。
“内城除商贩之外全部上缴五百纹银,外城上缴三百纹银。这些钱去向旁边的郡县去买,按正常市价的一成一购买。”
“所有物资首先运送到外面的城镇和村子,特别的完全靠种地的农民。”
“外城的地主多上缴三百两,作为手底下农民的保证金,等骁骑军将粮食送来,这三百两尽数归还。”
“这段时间农民先不要继续种地了,去养殖一些水产,还有将户司尽快核查一边人口,那些人死了,那些人都离开了,这些都要调查清楚。”
“等城中的乞儿都到了,让他们将粮食分散给周围无家可归的人。”
“……”
一条条命令颁布下去,闵金城主还是一脸懵,直到程粤将桌上的砚台砸了,城主才颤颤巍巍的去下命令。
做完这些,已是傍晚,程粤还一口饭还未吃过。骁骑军的几个统领不是程粤的直系下属,跟他也没有什么交集,肚子叫了他才发觉一整天都没吃饭。
城主府里是灯火通明,程粤疲惫地揉了揉额角,流畅的下颌在明亮的烛火下显得更外优美。他出门就随意拉来一个小厮去厨房吩咐一声便往回走。
夜里还是在下雨,朦朦胧胧的看不清前方的路。
程粤顺着回廊回到房间,他总感觉自己忘了什么,但是又实在想不起来。既然不记得了,便不为此忧心了。
小厮将热腾腾的饭菜放在小几上就退出房间。
将食盒一层层揭开,也不知是谁的主意,在食盒里放了一小盅酒。
看了小盅里面黄澄澄的液体,程粤鬼使神差地拿起嗅了嗅,一股浓郁的酒味散发出来,但是又有种独特的清香,像是清冽的雪松,又像是山间的竹林,意外的好闻。
在这样湿漉漉的夜晚,程粤醉了酒。
桌上点燃的蜡烛上飘荡着长长的烛火,“吱呀”一声风雨吹开了房门,不知何时夜里下起了瓢泼大雨,接连不断的雨声像是野兽的嘶吼。
半梦半醒之间,只听见一声凄厉的叫声。
“水坝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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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浮猛的一下从梦中醒来,明晃晃的太阳照得她心慌,一旁的谢诗懒洋洋地靠在太师椅上,见赵浮醒了便说:“女郎怎的醒了?”
她抬眼一看,第一场擂台上还剩几人在打斗,底下发出阵阵惊叹。
原来是不小心睡了过去。
“你觉得萧山阁和爻山洞的弟子谁会赢?”赵浮问。
擂台上的局势可以说是很微妙了,越到后面剩的人越少,打斗也就会陷入僵局。第一场现在还剩下三人,两个爻山弟子和一个萧山阁的弟子。
谢诗跟着赵浮学过一些武功,但都是野路子,对于这种正宗门派的路数她看不懂。不过看场上的人数她还是觉得爻山会赢。
“嗯……爻山弟子人数占优势,而且看萧山阁的弟子已经负伤累累,怕是坚持不下去。”
赵浮没说什么,示意谢诗继续看下去。
萧山阁的弟子确实体力不支,他喘着大气不停在擂台上来回走动,如蓄势待发的豹子。
爻山弟子也不敢掉以轻心,他们死死地盯着他,两人对视一眼立刻心领神会,从两个方向包围他。
焦灼的场面一下被打破,还未等爻山弟子动手,萧山弟子疾风一般扑向一个弟子,三人瞬间扭打在一起。
突然“砰”的一声,萧山弟子被狠狠掼在擂台上。
“结束了。”爻山弟子说道,他手往外伸,试图将萧山弟子推出擂台。
萧山弟子则是咧嘴一笑,右手一把抓住那人的胳膊,笑呵呵道:“谢了兄弟!”说着他借着那人胳膊的力气翻身在空中然后顺势把爻山弟子推下擂台。
此时,一阵阵厚重的钟声传来。
“时间到——”
“爻山方拘,萧山苟则力胜——”
场下突然就爆出惊呼声,有如排山倒海的气势。
谢诗一下从太师椅上跳起,“诶?!苟则力?萧山的也赢了?”
赵浮将谢诗按下,“阿芙从一开始就搞错了,擂台比武比的并不是谁赢谁输,而是谁最后能够留在擂台上。”
“苟则力虽实力不敌,但是他从一开始就是智取,一炷香时间,他等的就是最后的时间。”
谢诗眨眨眼睛,犹豫着说:“这苟则力好似,确实一开始就没怎么出力……”
赵浮勾了勾嘴角,苟则力此人倒是聪慧。
“女郎女郎,你快看!是之前我们看到的一个郎君。”
赵浮整理下裙裾,她看向擂台,是前些日在看到的爻山掌门的侄儿,陆青。
这陆青确实是生得俊俏非常,一双剑眉,眼睛熠熠生辉,说话时嘴角的酒窝若隐若现,看着温柔但可爱。
但是……
赵浮皱了皱眉头,此人的身形有些熟悉。
“晚辈陆青,向格外前辈讨教了。”陆青手里拿着一只竹笛,弯着唇说。
一听到这个声音,赵浮就想起来了。
这不是……那天认出她来的那个人吗?
第七十章
高手过招,往往就在一瞬之间。
陆青虽然年纪不大,但是他的招式可谓是狠辣老练,招招击准要害,和他一起的四个爻山弟子都是年轻人,另外四个门派的弟子少说也大了他们五年。
谢诗看的眼睛都开始发痛,一来一往太快了,她只能看到刀光剑影和摩擦出的铿锵声。
赵浮坐的笔直,两人之间的小几上放满了果盘蜜饯等各种各样的小零食。
谢诗:“女郎可看得清他们之间的招式?”
赵浮:“自然。爻山弟子最擅围攻,这么多人五个爻山弟子难以一招制敌,逐个击破是他们最好的方式。”
越看赵浮越觉得没趣,她早就把五大门派的招式路数记得差不多了。
虽然比武没趣,但是这个陆青倒是不简单。
赵浮仔细观察了他的身形走姿,脑海里突然就浮现出一个影子,手里拿着瓷杯对着远处的烟火。
这不就是己未十二号房的主人吗。
所以说付悠黎和陆青有什么来往,换言之,佛兰寺和爻山洞有什么秘密。
赵浮面上毫无波澜,细细的给谢诗讲解着他们的招式,几乎是没什么悬念的,时间到的时候擂台上留下的不过陆青和藏一大师一人。
陆青双手抱拳,微笑的嘴角边露出酒窝,煞是可爱,他对着藏一大师说:“多谢大师手下留情。”
藏一大师苍老的面孔上满是和善,他呵呵笑着,“后生可畏啊。”说着就自顾自的下了擂台,等他一下擂台,就瘫倒在地。
“藏一大师——!”
“师兄!”
“师父——”
涌来的人群淹没了藏一大师,有个年轻气盛的小弟子立刻手拿银剑指着陆青,“你对我师父做了什么!”
上首的萧寒皱着眉,深厚的内里传出八方,“稍安勿躁——将藏一大师扶回去休息,比武继续。”
那弟子立刻憋红了脸,愤愤不平的样子。
陆青脸上还是挂着满面春风的笑容,他的魅力确实令不少女郎心动。陆青回到自己的门派,他动了动脖子,目光转向对面。
那里坐着一个细腰软肢的女郎,面容冷淡,看起来高傲的不可一世。
那个女郎的眼神倏地和他对上,陆青脸上的笑容绽放的更大了,他的牙齿在阳光下闪闪发光,只是眼神看起来阴鸷无比。
赵浮移开眼。
谢诗:“女郎,藏一大师……”
“无事,只是年纪大了,方才比武内力耗损严重,体虚罢了,多休息一会儿就好了。”
谢诗吃着蜜饯,糖霜都沾到嘴角上了,她崇拜地看着赵浮,“女郎你的医术越来越好了!不用诊脉都可以看出来了!”
这话听得赵浮眉头一挑,听着怎么那么别扭啊。
“阿芙该是继续努力才是。”赵浮淡淡地安慰了一句。
比武大会比了整整一天,还有许多门派未上场。赵浮抽到的签子倒是靠前,不过她故意输给了另外的门派,她来这里又不是真的来争夺武林盟主这个头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