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间小屋子其实不高,但是程粤还是觉得上面的视角更好。
他坐到赵浮身边,擅自主张拿了一坛酒,打开塞子就往嘴巴里灌了一口。
他没想到这酒如此辛辣,“咳咳咳……”
“这酒怎的如此烈?”程粤转头看向赵浮。
身上的疼痛好像全部都消失了。
赵浮耸了耸肩,当着程粤的面捞起一坛酒就倒入嘴中,她挑衅地朝程粤挑了挑眉毛,“大人可是不行?”
不知是月色太美,还是他已经醉了,程粤晕乎乎的,完全没注意赵浮说的什么,他看到晶莹的酒滴挂在赵浮的嘴角,她殷红的嘴唇动了动,程粤看见她洁白的贝齿还有唇边的漩涡。
赵浮抬手在程粤眼前挥了挥,这人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她的嘴角,害的她以为自己嘴漏了。
“大人?”
赵浮突然发现程粤好像有些醉了,她心里腹诽这人不是左相吗,难道同僚之间他都不喝酒的吗?酒量这么差!
微醺的程粤好像个乖宝宝,丹凤眼眯起,没有邪魅阴郁,反倒看起来有些单纯无害,跟他清醒时判若两人。
她拿起一坛酒放在程粤眼前,程粤呆呆地接过了。
赵浮将房檐上的酒杯拿起,往里倒了一杯酒,然后笑着和程粤碰了碰,发出清脆的声音。她端起瓷白色的酒杯,笑得不怀好意,“大人,请。”
稀里糊涂的程粤总感觉自己被摆了一道,他晃了晃脑袋然后傻笑着举起酒坛,大喊一声,“喝!”
赵浮被他突如其来的气势吓了一跳,她斜眼看了程粤一眼,这人抱着酒坛咕嘟咕嘟的不停地喝,他脸上红扑扑一片。
他一把将酒坛甩下,就听见“砰”的一声清响,酒坛碎了。
赵浮确定,程粤是真的醉了。
身为罪魁祸首,赵浮丝毫不心虚,她发现醉了的程粤心智极低,瘪着嘴巴一会儿哭一会儿闹。然后又变得凶残起来,哇啦哇啦地对着空气一通乱打。
“啧。”赵浮摇摇头,这狗贼居然还有这么可爱的时候?
赵浮是个极为不负责的人,她想着将程粤晾在这一晚上估计酒就能醒了。但是他伤的不轻,吹一晚上的风估计要去丐帮讨生活,这人傻乎乎的样子说不定还可能从房顶上滚下来,也许就英年早逝了,要是侥幸活到明天早上,被村子里的人看到了,还是有些麻烦的。
思索再三,赵浮拉起程粤要带他下去。
醉了的程粤力气出奇的大,他坐在房檐上看着天上的月亮,死死拉住赵浮的手抬头看着她,语气忧郁深沉道:“为什么你可以控制我的心?”
“……”这话说得她好像是个买什么奇怪器官的人。
赵浮翻了个白眼,然后用力一拉程粤的手腕。
程粤……纹丝不动。
山间的凉风吹来,程粤好像有几分清醒了,他自己理了理发丝和衣服站起来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走吧,大……”
“人”卡在赵浮的喉咙里,她一脸疑惑地看着程粤手上红色的丝带,他手极快地拉住了丝带的下端将这根红丝带扯了下来。
赵浮的头发全部倾斜下来,毛毛的发丝扫过程粤的脸颊,他感觉痒痒的然后挠了挠脸颊,看见乱飞的发丝还贴心的帮赵浮捋到背后。
若不是这人像个傻子赵浮就出手了。
这人不知道做什么将红丝带绑在自己的手腕上,另外一端就绑在赵浮的手腕上,赵浮嫌弃的将手藏到身后,程粤睁大着眼睛低头凑近赵浮。
他的眼睛像是一汪清泉甚至能听见叮咚的声音,月色下的程粤微微一笑,连星星也失了神。
程粤神不知鬼不觉就将红丝带绑在了赵浮的手腕上。
赵浮还没来得及说什么,突然星星越离越远,她下意识的侧身弓起减少伤害,然后腰间一双有力地手紧紧地抱住她,天旋地转之间“砰”的一下。
也不知道程粤的脑子还好吗?
处在迷惑之中的赵浮低头看着程粤,他的手还搭在她的腰间。
两人的姿势着实不太雅观,她的腿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放,长长的头发有些散落在程粤的脸上,有些在石砖上,赵浮甚至能感受到程粤异常的心跳。
程粤水润润的眼睛里满是不一样的神采,趁着赵浮不注意,程粤头向上一抬,隔着乌黑的头发,程粤亲了亲赵浮红润的嘴唇。
赵浮:“?”
赵浮:“……”
赵浮:“!”
果然是淫贼!
只听见“咚”的一声,程粤的头被重重按在石砖上,眼睛一闭就昏了过去。
第五十二章
“驾——”
“嘶。”
马驹跑的飞快,小路多有颠簸,睡梦中的程粤背部感到一阵撕裂的疼痛,无意识地倒抽了口气。
意识渐渐回笼,程粤轻蹙眉头,他的意识还停留在昨晚深黑色的夜晚。程粤记得他应该是喝了不少酒,现在他的脑子还有些不清醒,太阳穴突突突的跳,像是一根皮筋弹在他的脑壳上。他感觉到后脑勺有些鼓鼓的。
他睁开眼睛,看见的就是赵浮手里拿着一把精致的小刀,手柄处能看得出这把小刀有些年头,磨损的有些厉害。
赵浮拿着小刀对着他的脸在比划着什么,见到他醒了赵浮弹弹眉毛,模样轻佻。
“大人可算是醒了,还记得昨夜发生了什么事吗?”
程粤一开口马驹一个颠簸,他出口就变成结结巴巴的,“不,不记得。”他注意到赵浮的匕首离他越来越近,下意识地就拿出薄扇挡在眼前。
“呵。”赵浮冷笑一声,将毛都被程粤摘光了的白羽薄扇拿了回来,她左手握着扇子,小拇指推着扇子尾部转了一圈。
“叮”的一声,薄扇撑开的扇面上出现了无数的刀片正对着程粤的下巴。
扇面中间的刀片上系着一根血红的丝带,仔细一闻还有一股铁锈味。
赵浮假笑一声,道:“大人不记得也没关系,可还能想起这根发带?”
她说着将扇子往前一递,尖锐的刀片已经抵在程粤的脖子上。
程粤眨巴眨巴眼睛,他确实是不记得了,脑海中只有一些零散的画面。他解下发带,上面还未完全干的血迹都黏在他的手上。
刹那之间他想起了几个画面。
不过都是很不好的画面,随时都会被赵浮当场暗杀的那种。
在这些画面之中他记得最清楚的就是赵浮躺在他的身上,青丝倾泻,唇红齿白。
然后……
然后就是被放大的触感,他闻到了长发的清香,晚风吹拂,风中都是淡淡的皂荚香气。
他的唇贴着赵浮的唇,中间隔着她的秀发,就那么一瞬间,他感受到她鼻尖呼出的气息。他的脑子一片空白,可能就像是长箭划过苍穹射到他脑子里的感觉。
醉酒的他有一刹那的醒神,但是立刻被拉往深渊,偌大的世界全部都烟消云散,眼中只有一个人。
再然后,他就失去了意识。
按照他对赵浮的了解,她肯定是下了死手。
——难怪后脑勺那么痛。
赵浮微微一笑,不过这笑容里总感觉有种置人于死地的感觉,藏袖刀在她手里飞快的转了几个来回,动作干净利落,“看来大人是想起来了。”
深知赵浮属性的程粤立刻摇头,表情严肃,手上无意识地绞着发带,语气讨好但程粤丝毫没有察觉,“夫人可不能冤枉为夫,若我想起就不会让你这样对我了。”
锋利的刀片割在喉结上,已经渗出了血丝,赵浮颇为无奈,她收起薄扇,一言不发地靠着车壁。
就在程粤以为赵浮放过他的时候。
“噗嗤——”
左肩处多了个血窟窿,和右肩的对称,居然还有些美感。
赵浮露出一个嗜血的笑容看向程粤,她语气平淡,但是任谁都能看得出她生气了。赵浮面无表情地说:“我来告诉大人昨晚发生了什么,你亲了我。”
程粤装出一副半信半疑的样子,他捂住自己左肩,脸上云淡风轻好像受伤的不是他,“我,亲了你?”
赵浮漫不经心地点点头,将刀尖又往前送了送,“你轻薄了我。”
说完将藏袖刀拔.出来,赵浮捏着发带的一端,将发带从程粤手里拿出来,然后擦了擦刀上的血,粘稠的血液粘在发带上看起来更加红艳。
赵浮一挑眼尾,流畅的下颌骨抬起,从这个角度看,美艳高傲到不可直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