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
?赵浮身侧的手指蜷了蜷,这人的声音……过分好听了吧。
似是莺歌,细细的嗓音里带着一点郎君的正气,宛转悠扬,听的人耳朵都酥了。
难道这个二当家……是个女郎?所以说她喜欢郎君!
好像也不对。
就听黑皮一笑,“地牢里的两个说这个细皮嫩肉的小郎君吐血了,让我送到您这给找人看看。”
“嗯?”二当家尾音轻挑,蜻蜓点水般扫过赵浮的心,“这小郎君吐血了?这寨子里也没有大夫,不过吐血应当不是什么大事,随他去吧。”
黑皮挠挠头,憨憨一笑,“二当家您决定,明天咱们就准备要离开,带着他也是累赘。”
二当家点点头,挥手让黑皮出去。
房间里只有他们两人,二当家拖来小板凳,他守在赵浮身边,清浅的气息吐在她的脸上,赵浮背后鸡皮疙瘩都起来了——这人挨这么近干嘛。
“哎呀,这么英气的一张脸,怎么就是个女郎呀——”二当家清脆的声音响起,“小姑娘别装了。”
赵浮:“……”
她睁开眼,入眼就是一张大脸在她跟前。
赵浮坐起来,抖了抖身上的铁链,“帮我解开?”
崔裕一手拖着腮听闻她说忍不住哈哈大笑,伸手勾了勾赵浮的鼻尖,神色暧昧,“我让人给你绑起来,你猜我会不会给你解开?”
接着他又感叹一句,“现在小姑娘都这么可爱了吗?”
赵浮皱皱眉,躲开了他的手。只是从被抓来到现在事情的发展不是诡异就是奇怪,若说其中没事她肯定是不信的。
“小姑娘也不用慌,等后天我就放你回去。”二当家人美声甜,说话都像是唱歌似的,只是赵浮不太相信。
她完全有能力逃跑,但是现在她想看看这个所谓的魔教是怎样的。
还有一件奇怪的事情,若是这样人去楼空的魔教陆青等人必然处理起来非常轻松,那么段有归为什么没有做出任何表态?
而且大部分的人已经走了这件事陆青也没有探查到,这是在故意放水吗!
赵浮沉默不语,崔裕起身,他的身子单薄,像是一根直挺的竹竿,背后的骨头从宽大的衣服中显露出来。
“寨子里还有不少人,但是他们都不听我的差遣,不过既然我将你掠来就必然会保你无虞。”崔裕说道,说完他就咳嗽了几声。
崔裕出去了,身上的铁链没有什么机关,仅仅只是他们胡乱缠绕的罢了,赵浮坐在软榻上,努力伸出手,铁链围得死,她仅能探出一根手指。
指间上一根银针对准相连的铁链。
“叮”一下银针飞过,铁链的连接处一下子松了,缠在身上的所有铁链都哗啦啦的掉在的地上。
她没走,坐在软榻上闭目养神到了晚上。
傍晚时,崔裕端了晚膳到房间里,一推门就看见坐在软榻上的赵浮吓得手中的盘子都掉了,赵浮反应极快,只见一道残影掠过——半空之中的那道玉子烧鹅被端住。
崔裕:“……”
赵浮拿着餐盘走向圆木桌,又让崔裕过来把剩下的饭菜拿出来。
“你不用惊慌,我不走我也不用你保护,我只是想感受一下大逃亡的感觉罢了。”话是瞎扯的,但是崔裕的目的达到了。赵浮将烧鹅用刀子一分为二,眼神逼迫崔裕试尝另一半的烧鹅。
虽然方才那一瞬间受到了惊吓,但是崔裕立刻就恢复了云淡风轻的状态。
“现在的小姑娘还有这种爱好?”崔裕把桌子上的菜都夹了一遍放在碗里,然后和着饭一起下肚,笑眯眯地看着赵浮。
赵浮不语,她老早就饿了,只是饿过了就没有感觉,当饭菜放在她面前,肚子里的馋虫一下就被勾出来,只是她吃的矜持又小心翼翼的。
“我也不知道你有喜欢男人的爱好。”赵浮冷笑一声,这话实在是扎心,简直是朝着崔裕的心口扎刀子。
崔裕耸耸肩,不甚在意,这话听多了。
第一百零四章
第二天天微微亮时,赵浮缩在软榻之上睡得不甚安稳,她听见了地动山摇般的匆匆脚步。一点细微的动静就将她吵醒了。
崔裕也被这动静吵醒了,他睡在里间,穿着丝绸质地的白色里衣,从架子上抄起薄薄的披风就往外跑。
叮叮当当的声音不断响起,然后是嘈杂的说话声。赵浮睡不着爬起来透过窗户去看外面的情况——竹林掩映着的院子里,人来人往,怀中抱着金银细软,面上都是一副焦急的模样。崔裕混杂在其中,气定神闲,倒是格格不入,还有一点诡异的胸有成竹。
就见昨天那个黑皮大步流星的走来,他的脸上也不见惊慌,反倒是笑呵呵的。
“二当家,咱们什么时候走?”黑皮抱胸问道。
崔裕裹紧了披风,眯眼看这些收拾包袱的所谓的教众,“那些江湖人来了吧。”
“来了,昨天半夜就连夜上山,被咱们设下的几个机关给困住了一会儿。现在应该是出来了,不然他们也不会这么急。”黑皮顺着崔裕的目光看向急急忙忙的众人,心里是一叹。
“那准备一下吧,我们也该走了。”
赵浮耳力极好,黑皮和崔裕离的也不远,所以他们的对话她听的清清楚楚。
崔裕的东西很少,黑皮也只扛了个大铁锤,赵浮更是什么都没有。但是崔裕念在她是个女儿家,给她带了些路上的衣服。
“我将你带来的时候是个少年郎的模样,我不管你是怎样做到的,等会儿我再来只要见到一个郎君。”虽然崔裕面色严肃,但是他的语气真的算不上是严厉,尖细的嗓音里带着羽毛一样的柔和,奇异般的给人安抚。
赵浮挑眉颔首,算是应下。
等她戴上揭面,换上男装,摇身一变就变成了一个翩翩的郎君。
她跟着黑皮出了崔裕的府邸,顺着来时的路又一步一步走回去。莫名奇妙的,赵浮转身又望向这座宅子——金碧辉煌之下是快要倾塌的楼台,墙皮快要脱落,锈迹斑斑得漆红色大门还有随风摆动的一副对联。
我见绯云遮红霞,望断渺渺归家路。
仿佛是年迈的老人发出最后一声的叹息。
“快走,别墨迹。”黑皮迈着大步转头催促,赵浮转头跟上。
赵浮跟着黑皮走到了地牢的出口处,那里正站着身姿挺拔的崔裕,他的目光透过人群望向赵浮,颔首示意他们过来。
紧张的气氛散开来,这里每个人手上或多或少都带着包袱,她从人群挤过听到金块珠砾的清脆响声。
“咱们魔教今日就全部从氓山撤离——”崔裕落下最后一句话,说完他就咳嗽两声。这句话并好像并不是什么激励之语,赵浮没能从底下任何一个人的眼睛里看到一丝光。
虽然如此,过场还是要走走的。
崔裕不晓得是心太大还是缺根筋,赵浮也是江湖人士,况且她还是被他虏过来的,但是现在就这样光明正大的带着她一起跑路。
氓山上所剩的人其实不多,只是有几百号人,也都是些老弱病残,还有几个十几岁的孩子混杂其中,队伍很是混乱。
他们从山崖旁的一条小路而过,这条小路很明显是最近才开拓出来的,而且因为赶工太急,有些台阶小路更是不平整,一个不甚就直接从崖边跌落。
赵浮跟在崔裕身后,她身后跟着黑皮,这段路程明明不长的时间,但是所有人都屏声敛息,生怕一个不小心就掉了下去。
氓山上并不是树木葱茏,但是还是有掩映着的花植,几百号人浩浩荡荡。
段有归坐在一块巨大石岩之上,半山腰这里只能看见半开的木门。魔教的偷袭有不少人受伤,但是不见得单单只有赵浮一个人。
陆青心中大喜,半是劝半是强迫的让段有归跟着一起来了。段有归嘴上不说,心里对赵浮是十分的放心,只是他对于赵浮没有第一时间就赶回来这件事有些好奇,于是半推半就的也就跟来了。
陆青还是按照原计划分三路去围堵魔教,段有归跟着爻山的一位师叔上山围剿。其实他们心里门儿清,这会子人肯定都走完了,段有归就是看这边轻松所以来的这里。
越往上走,就不得不感叹这魔教心思之深,机关巧妙,活活将他们困了一晚上。他们一行人到了山上之后也没见着什么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