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赵浮得到的资料，于雁声早在半年前就成为了右相，其地位和权利也只有程粤能够与之匹敌。皇帝不理朝政，几乎是宦官当政，所以宦官对于程粤一党和于雁声一党不可谓是不忌惮。但是程粤和于雁声不和几乎是京畿所有人都明了的事情。
左相程粤心狠手辣，无恶不作。
右相于雁声为人和善，却不圆滑世故。
对于他们两个的评价完全不同，程粤这样不好拿捏的人对于宦官来说是相当棘手，但是他们以为自己能够掌控于雁声，便试图和于雁声合作。
合作的橄榄枝就是罂瑶。
罂瑶市面上不允许流通，大部分掌握在南山王杨慕雨手上，另外一部分在京畿的官员手里。宦官从中捞取了不少利润。
于雁声表面上光风霁月，说是不与宦官同流合污，其实是不想与虎谋皮罢了。私底下的罂瑶往来可是不少。
赵浮作为千山先生不掺和朝堂事物，底下也没多少人手，她从来都是独来独往，只不过是下手更加利落些。她要去南屿调查这些官员，顺便把手上的几个单子解决一下，好拿赏金。
这些官员调查起来很麻烦，南屿那么穷的地方还有这些生意往来，估计是上面贪得不少，南屿的水估计是很深了。
赵浮有一匹马，通身棕红，是难得的千里马。来的时候把马放在后院，店小二说完自己牵之后赵浮摸到后院。
这匹马的脾气很差，和赵浮一样。
赵浮蹲下来看着它，地上都是些干草之类的，九月娇气，不吃这些干草，大大的眼睛看着赵浮，莫名有一种不屑和嫌弃。赵浮拍了拍它的头，九月不满的动动，脚下好像有什么东西，九月有些烦躁的避开。
赵浮往马厩里一看，是萤火虫。
昨夜的萤火虫被她放生了，下山之后这些萤火虫就顺着那条路回去了。
赵浮忽然冷笑一声，对着空荡荡的院子喊了一声，“大人来了就不必躲躲藏藏的。”
马厩里除了赵浮空无一人，她就好像自言自语。可是片刻之后，马厩里就多出来一人。
程粤穿着宽大的紫红色官服，官帽没戴，戴着的是那个玉冠。他弯起眉眼，有些懒散的笑了，在马厩这个地方，再加上时不时的响鼻声还有难闻的味道，程粤的美貌都失去了神采。
程粤还拿着一把白羽薄扇，看清了那把扇子，赵浮忍不住抠了抠手指，手痒痒。
这人倒是有两把刷子，连白羽薄扇都能偷来。
“奴家还不知，程大人还有偷盗的习惯。”赵浮淡淡的讽刺了一句，“不过可否请程大人解释一下，跟着我一个弱女子是做何？”
赵浮把九月牵出来，准备随时上马跑路。
程粤悠闲地摇着扇子，他今天好像心情还不错，脸上带着散漫的笑意，只是不达眼底，还有心情和赵浮开玩笑。
“千山大人可不算是弱女子吧，否则这天下也没有强者了。”程粤说着收起了白羽薄扇，对着赵浮做了个请的手势，赵浮挑了挑眉，示意他带路。
院子马厩外面停着一辆马车，马车装饰的精致华丽，无一不透露出主人的挑剔。外面人来人往，声音不绝于耳，赵浮牵着九月，时不时从兜里拿出一点粮食喂给它。
赵浮摸了摸九月头上的鬃毛，语气淡淡，“九月快吃，等会估计得拖着人家大人走。”
九月大大的眼睛里又流露出高傲与不屑。
程粤颔首，他的官服着实是有些大，程粤穿上就好像偷穿了大人的衣服，有些滑稽可笑，显得更像个小孩子了。
此刻程粤像个温文尔雅的贵公子一般，撩起车帘，温声道：“女郎请。”
赵浮：“……”真的不想！
赵浮翻身上马，她抽了抽嘴角，“谢谢大人好意，但是还是不要让奴家的味道脏了大人的马车了。”今日赵浮戴的是一个风尘女的人皮面具，更具有攻击性和一种无形的魅力。
程粤嘴角平了下来，随后又假装腼腆的点点头，“是我思虑不周，那女郎便独自享受这山川美景吧。”说到后面就有点生气的感觉，语气越发不对，像个赌气的孩子。
程粤弯身进了车里，赵浮无所谓的耸耸肩。
“女郎，南屿的风光本官还未见过呢，不如女郎为我解说一二？”声音从车里传出，当场准备逃跑的赵浮顿了顿，程粤也要去南屿？
赵浮是没兴趣跟他说什么，她也没去过南屿几回，都是为了做任务，哪有闲心去观察什么风景！
程粤的马车是有车夫的，程粤上去之后车夫就开始驾马。赵浮跑的比程粤快，程粤这话说的估计就是怕她逃走。
但是，为什么程粤要盯着她呢？
赵浮自己还没说什么，车里又传来的程粤的声音。
“女郎可去过九谭泉？”
赵浮一边驾马一边回答，“没有，奴家可不像大人，不仅时间多，钱也多。”
程粤闷闷地笑了，赵浮也不明白这有什么好笑的。
“那你后日就可以看到九谭泉了，那里可是很美的。”
说完之后程粤又笑了，在车厢里笑得不可自抑，他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又补充了一句，“看着女郎为生计奔波，本官心中甚是不忍，看在你一路为我解惑的份上……”他说着就把自己随身的钱袋解下来从车窗丢了出去。
接住钱袋的赵浮：“……”
不要白不要，赵浮接住了钱袋，把用绣丝缝制的钱袋随手一扔，挂到了车顶上，和红色的穗子一起迎风飘扬。
“这个是你的了。”
“自然，奴家谢过大人。”
车夫带着赵浮从小路去闵金，九谭泉在小路上，赵浮以前图快从来不摸小路走，她很爱惜自己的生命，小路一般都是不太安全的。
两日后，赵浮跟着程粤到达了九谭泉，那个他说的很美的地方。
都是死士的尸体。
第十二章
赵浮下马探查，程粤还坐在马车里悠哉悠哉的喝茶。
从死士的衣着来看，估计是高门贵府养的，他们身上的令牌都被收走了，还不能确定死士的身份。赵浮蹲下身又翻了翻死士的伤口，伤口参差不齐，有刀伤还有服毒自尽的。
从刀伤的伤口来看，是江湖上的一个门派会使用的武功。
程粤从马车上下来的时候赵浮正把一个死士翻过身，死士刚死没多久，身上的鲜血还是鲜红色的，程粤有些嫌弃的移开了眼。
从这个角度看，能看见赵浮微微蹙起的眉头，风尘女妖媚的脸上就好像平添了一丝严肃，看起来有些违和。
赵浮擦了擦手起身就看见程粤一眨不眨的盯着她看。
赵浮：“？”果然，这狗贼就是在盯着她！
赵浮没有搭理程粤，她走到一棵树旁，双手环胸靠在树干上闭目养神。程粤哼笑一声，只觉得赵浮很是幼稚。
“是杨慕雨。”
空旷的九谭泉突然传来程粤的声音，就好像平静的水面上有人丢了颗石子，泛起点点涟漪。赵浮瞥了他一眼，换了个姿势。
“大人还是回马车里吧，莫脏了您的眼。”赵浮不咸不淡的嘲讽了一句，又继续休息。
九谭泉是个秀丽的地方，在这里是有一块泉水的，清澈见底，味道甘甜。只是位置偏僻，很多杀手强盗都喜欢从这里走，很容易发生摩擦，所以这里常年散发着一种久久散不去的血腥味，还掺杂着各种臭味，这口泉水表面就一直漂浮着各种杂草和一些蚊虫的尸体，泉水也是浑浊不堪。
九谭泉就变得不太美妙了。
这里树木丛生，又有很多尸体，还有久久不散的血腥味，会引来各种蚊虫。
赵浮最讨厌蚊虫了。
她安安静静的靠在树干上，听到一些窸窸窣窣的声音，她懒懒地掀开一只眼睛的眼皮，是程粤。
程粤甚觉无趣就先上了马车，不过全体人员还是留在原地休整一会儿。
山中时不时能听到一些奇奇怪怪的声音，赵浮靠在树上没多久就听到了蚊子“嗡嗡嗡”的声音，在安静的环境下显得格外的清晰。
赵浮按兵不动，就感觉那只蚊子越飞越近，渐渐靠近她的鼻子。
说时迟那时快，赵浮突然一睁眼，眼睛里好像射出了十万只利剑一样。蚊子立马意识到不对，转身就要逃走。
“啪！”
一声清脆的声音，那只蚊子就在她的手下安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