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好像信号不太好,小视频发的有些慢。
屏气凝神等了五秒钟,最后一格灰色消失,小视频发过去了。
桌下的手掌暗自握拳。
好嘞!
他就不信这样他哥还能挺的住!
要这样还能坚持,他就把自己小金库里的所有钱拿出来给他哥塑个金像!
心怦怦跳。
紧张,激动,期待。
成千上万只的小兔子一齐跳。
哎呀,他感觉,自己要有大嫂了!
就是有个小苦恼,要自己马甲掉了之后,大嫂生气,可咋办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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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夜十二点。
楚弈躺在床上毫无睡意,侧眸面无表情的盯着敞门的门口。
心里跟明镜似的,那小兔崽子今天晚上肯定是不回来了。
呵,跑的还挺快。
嗡嗡。
放在床头柜上正在充电的手机嗡嗡震动。
眼神扫过去一看,屏幕上蹦出一条绿色的信息通知。
谁这么晚还给他发wx?
他wx上的人很少,除了医院不得不联系的领导还有关系不错的同学朋友,就没有别人了。
打开一看,光亮乍现。
居然是楚昭的信息。
点开一看是个小视频。
大晚上给他发小视频干什么?楚弈腹诽。
手指轻点,视频播放。
画面摇摇晃晃,待他看清楚镜头里的人之后,瞳孔猛缩。
动作顿住,握着手机的手指下意识用力,目不转睛的盯着手机屏幕。
看了一遍,又手指颤抖的点了一下灰白色的小三角。
重复播放一遍又一遍,最终情绪无法控制,喷薄而出,狠狠的砸向床面,咚的一声闷响。
楚昭不愧是跟他血脉相连,知道刀子怎么往他胸口扎最有效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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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早,楚弈起床。
浑浑噩噩的躺了几个小时,飘浮在空中不知道自己是否睡着。
到医院之后,忙上楼去办公室,握紧把手打开门。
那个座位上果然没有他想见的身影。
查房结束之后,再回到办公室打开门的时候,初樱正坐在座位上凑到周昭年那边跟周昭年说话。
他突然就想到了昨天晚上楚昭发给他的视频。
别的人。
不同的可能。
他这才后知后觉迟钝的感觉到一个浅淡的道理,预想是一回事,真的发生是另一回事。
整整一个白天,只要在办公室,他无时无刻的关注她。
可他失落的发现,那个姑娘眼里现在好像真的没有自己了。
一整天,都没有往自己这里看一眼。
晚上下班之前,办公室里只有他和周昭年,初樱今天提早回学校了。
下午四点,他拿出手机打了一个电话。
“你好刘主任吗?我是心内的楚弈,您现在有时间吗?”
“嗯好的,那我马上就过去,麻烦您稍等。”
挂断电话,就看周昭年疑惑的看着他。
“怎么了?”楚弈淡声问。
“你有事找精神科的老刘?”周昭年搔搔脑袋,眯眼回忆,“咱们最近有要跟精神科会诊的病例吗?”
平时各个科室独自运转,除了会诊,其他打交道的时候比较少。
毕竟工作量这么大,忙自己的事情都忙不过来呢。
闻言,楚弈面无表情的垂下眼帘,遮住眼底的暗色。
“嗯,有点事情。”
言罢没有再说别的,握着手机转身离开,要关门的时候还跟周昭年说了一句,“有急诊直接给我打电话。”
精神科在五楼,离心内不远。
两个十五个台阶,一段缓坡的距离。
可又很远,是他一直避开从来不敢来的地方。
站在精神科科主任办公室门口,楚弈默默站了一会儿才抬手敲门。
“叩叩叩。”
“楚弈吗?直接进来就行。”
四十分钟之后,手机疯狂震动,在白大褂口袋里跳跃。
左手握着玻璃杯,右手拿手机。
“不好意思主任,我接个电话。”
刘主任微笑颔首,眼神慈祥的凝视着楚弈。
拿出来一看果然是周昭年,楚弈对刘主任再次颔首表示歉意,同时接起电话,没等对面说话就低声说,“我马上下去。”
周昭年听都没听,扯着嗓子喊都破音了,“滨大着火了!”
“嗯?”楚弈皱眉。
“樱妹,樱妹她们宿舍楼着火了!我给她电话她没接!”
啪的一声,玻璃杯落地碎了一地碎片。
男人疾步如风,转眼消失不见。
刘主任看着刚刚楚弈坐过的沙发,暗暗叹口气。
唉。
这孩子,不容易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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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属野兽奔腾,快到滨大的时候恰好赶上晚高峰。
马路上车流拥挤,快到滨大的时候几乎滞住不动一眼望过去全是红色的尾灯,直绵延到前面坡路顶端。
楚弈焦急难耐,他等不起。
把车停到路边,停稳之后推开门迈开长腿往滨大跑。
一路上的各种猜想几乎要把他逼疯了。
耳边是呼呼的风声,不远处火警车呜哇呜哇的鸣笛声渐近,他回头瞥一眼,果然是往滨大的方向去,也被堵在那里没动弹。
穿着制服的消防员从车上下来疏通前面堵塞的交通。
心高高悬在空中,胸口脸颊甚至有点发麻。
无数种猜想在他脑海中横冲直撞。
凛冽的冷风像刀子一样割他脸上的皮肤,刺痛的感觉反倒让现在的他好受一点。
用尽全力用最快的速度跑,等转过路口,一大团浓雾远远飘过来,空气里渐渐有烟的气味,楚弈心猛的一紧。
不停的给初樱打电话。
可不是忙音占线就是漫长的等待。
一直没有人接。
未知的火焰无情的炙烤他。
眼瞧着滨大越来越近,他突然有些胆怯。
他后悔了。
真的后悔了。
眼角发热,喉咙紧着。
在这一刻,他才后知后觉的发觉到,他最怕的事情就是失去她。
怕她过的不好。
怕她消失。
他其实有很多秘密。
他艰难痛苦的藏了许多年,可现在他想一股脑的告诉她。
告诉她在高铁站不是他们第一次见面。
告诉她不是她先喜欢自己的,他在暗处已经站了许久,望着她。
那一次是他终于忍不住,渴慕阳光,主动走到她面前。
他想祈求她原谅自己。
这一个月,他过的艰难酸涩。
他想通通告诉她,如果可以,如果她想听。
他苦痛人生中最快乐的两个月就是他和她在高铁站见面之后。
短暂的幸福让他忘乎所以,直到夏容的电话打过来的时候,他还心存侥幸。
结果去见了夏容,一切果然烟消云散。
夏容发疯逼他把楚游宴弄过来,她要跟楚游宴说爱他,可楚游宴怎么可能来
她的爱在楚游宴看来又是什么东西。
于是夏容彻底发狂,直接从台阶上跳下去,生生的把自己摔成脑出血。
以诡异的姿势躺在地上,怨恨磔磔怪笑着,嘶啦嘶啦,不像个人。
好像在说,我折腾不了楚游宴,我还折腾不了你吗?
反正你是我生的。
当时楚弈站在一旁面无表情的看着夏容病态疯狂的神情只有一个想法。
他身上有这个疯女人一半的基因,流着和她一样肮脏的血。
他不能亵渎了初樱。
在医院的时候,在她关心自己的时候,却什么都不能说。
冷笑着狠心推开她。
可每当看到她眼底破碎的光芒,又忍不住,心里更痛苦。
两种截然相反的情绪死死的拉扯他。
情感上被她吸引,理智上却想远离她。
最终若即若离痛下狠手,做出了对她好的选择。
那一晚他一夜未眠。
现在他倒是想清楚了。
可也晚了。
当时他希望她对自己失望离开自己,已经铸成的过错已经无法挽回。
他以惨重的代价终于挣脱二十多年的桎梏和诅咒。
嘈杂的吵闹声,不远处的尖叫声此起彼伏。
越近,空气里烧焦的气味愈发浓重。
越来越呛。
楚弈的心也跟着不停的发紧。
心脏怦怦直跳,几乎从他喉咙跳出来。
宿舍楼下挤满了人,围着一圈。
不知道为什么,耳边突然回响起心碎综合征那位患者对他说过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