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周围人的穿着打扮,还有他们骂的脏话中,秦千妙断出,这应该是老桂井村被淹前夕——民国后解放前。
搁到解放后,谁敢抓人浸猪笼。
“秦道友!”
池棠好不容易再次碰到秦千妙,见她被人绑着,心急火燎的冲出来。
“不要脸的小寡妇,连傻子都勾搭。”
“嚯,大春,你给我回来!”
众人像是在排演一出既定的剧本,也不管池棠到底怎样,认定是他是傻子大春。
池棠也不搭理别人,冲到秦千妙跟前。
他正要伸手帮秦千妙解绳子,她自己已经用法器柳叶刀,把身上身子完全割断。
不仅如此,秦千妙还把困住自己的人,两三脚踹到水里去。
看热闹的村民,吆喝着把不守妇道的小寡妇浸猪笼,丧失似的红着眼冲上来,
池棠意识到不对劲,见秦千妙不留情,一脚一个踹下水,扑通扑通跟下饺子似的,他也跟着踹上。
浸猪笼执行家法,最后变成闹剧,场景再次变化,却是回到了杨寡妇被人关进笼子的时候。
当然,秦千妙和池棠这次只是旁观者。
杨寡妇手抓着笼子,顶着满头血哭喊:“我没跟人偷情,是村长儿媳妇翠喜干的,她和刘大生杀了我家狗子。”
“我冤啊,冤枉!”
她哭得歇斯底里,周围人像是见了血的苍蝇,一个劲儿的往她身上丢石头。
大春跌跌撞撞的冲出来,护住笼子,想救杨寡妇,被红了眼的族人,连着笼子一起推进水中。
杨寡妇恨恨的骂:“我咒你们不得好死,全村死绝!”
“黑心肠烂肚肺,全村死绝!”
没人将杨寡妇的咒骂放心上,但从她死后,桂井村怪事儿出了一桩又一桩。
秦千妙像看电影似的,看村民一个挨一个的横死。
每个人死的时候,身边都会有一团女人的头发,长短正是杨寡妇的。
池棠看的心惊肉跳:“这是厉鬼寻仇?不是说,桂井村的人,都是被洪水淹死的吗?”
一个村也就百来口人,他数着都死七八个了。
“书上记载的不一定是真的,而且这些人未必只做了逼死杨寡妇一件恶事。”
桂井村死到第十个人时,村里人熬不住,有人收拾东西,像搬出这个邪门儿的地方。
大白天,人就被掏心挖肺横死半路上。
出了这事儿,也没人跑了。
留在村里未必死,逃出去马上就死,村民们也断了念想。
整个村子被死气笼罩,一个个无精打采,生怕哪天横死的就是自己。
恐惧比恐怖本身更可怕,村民们不愿等死,协商之后,决定举行祭祀,请河神收了杨寡妇的冤魂。
盛大的祭祀,虔诚的村民,除了被献祭的少女新娘,所有人都欢欣鼓舞。
仿佛死了一个无辜少女,整个村的厄运就结束了。
祭祀那日,新娘不哭不闹,木偶似的穿着嫁衣,坐在花团锦簇的竹筏上。
河边热闹非凡,村子里搭起戏台子,敲锣打鼓,唱着听不出词儿的戏。
人人脸上都笑容满面,仿佛村子一直这么祥和,没横死那么多人一样。
秦千妙打开竹筒,放出引魂蛊,蛊虫拍着翅膀朝戏台上飞去,她唇角微勾露出笑意:“找到了。”
“找到什么?”
池棠没反应过来,他还年轻,这还是头一次独当一面。
虽然没当起来,好歹也凑了个人头。
“丢掉的魂魄,在戏台上。”
“啊?”
池棠愣神,他是真的服了秦千妙。
他刚才还在想,戏台上叽里呱啦唱的什么,她已经看出上面的人,就是他们要找的魂魄。
“找到了魂魄,该怎么带出去,还没找到秋彦,也不知道郁溪在船上怎么样了。”池棠说着说着,心情变得沉重。
“慢慢来,先把魂魄护起来。”
秦千妙态度一直很淡定,死生之外无大事。
逆天之路,原本就是九死一生,不过小小迷局,还难不倒她。
她之所以不强行破局,是想引出幕后黑手,免得打了小的,来了老的,无穷无尽没完没了。
她飞身上戏台,拿出玉葫芦,将引魂蛊沾上的魂魄尽数收入其中。
刚收完魂魄,秦千妙耳畔突然传来娇笑声。
“好厉害的妹妹。”
香风袭来,绣着双喜字的红盖头,朝秦千妙飞来。
她足尖轻点,躲过盖头,拿出软鞭抽了上去。
红盖头上缀着铁片,转起来时就像涡轮刀,被秦千妙一鞭子抽到地上。
风雨大作,洪水不断上涨,冲垮房屋和建筑,村民哀嚎连连,被水冲的七零八落。
天地昏然一片,偶尔有雷电划过天空,照亮一张张绝望崩溃的脸庞。
穿着嫁衣的新娘子,眉目如画,朱唇上沾着鲜血,用扇子遮住半张脸,露出快意笑容:“呵,丧心病狂的畜生,死的好。”
她声音娇软,宛若黄莺出谷一般,一双漂亮的眼睛顾盼生辉。
池棠站在戏台子上,紧握桃木剑,一脸严肃的望着站在花台上的红衣厉鬼。
“你是被献祭的新娘?”
“小郎君好眼力,不如留在这里,做奴家的夫君可好。”
女子眼波妩媚,抬手扔出系了绣球的红绸,灵蛇似的缠住池棠的腰。
池棠咬破舌尖涂到桃木剑上,砍向红绸,连个印子都没留下。
女鬼用力一拉,池棠面色大骇,秦千妙抓住红绸,放出黑色火焰,将红绸烧断。
池棠松了口气,心中很是惭愧,抬眼向秦千妙道谢,却见她半张脸被黑色凤凰印记占满。
“嘻嘻,原来妹妹是同道中人,这个小郎君让给你,我另找一位便是。”
女鬼说了另找,转身后眼波一转,脸上露出惊艳神色:“奴家闺名月蓉,愿与公子喜结良缘,白头到老。”
第62章 . 野河神 狡辩
女鬼含羞带怯, 拿扇子遮住半张脸,向云长生暗送秋波。
韦颂和谢秋彦并肩站在一起,两张脸都木呆呆的, 明显还处于被迷住心魄的状态。
“千妙, 你们还好吗?”
云长生和韦颂一起,砍了竹子踩在脚下借力,赶到江心, 双双落入井中。
进入小世界后, 场景不断变换, 云长生被安排了各种身份,但始终牢守本心。
绣球飞到身前,云长生从腰间拔出短刃, 手起刀落斩断红绸。
法器被破,女鬼脸色大变, 怒斥云长生:“好一个轻狂人,奴家好心与你结良缘, 你竟然对奴家动手。”
秦千妙被她阴森森、刮玻璃似的语调,激出一身鸡皮疙瘩,示意云长生:“一起动手,小心她的指甲和红盖头。”
鬼新娘的盖头上,凝聚着浓重怨气,上面还缀着锋利的铁片。
云长生飞步向前,以血为媒, 祭出符篆扔向鬼新娘。
“呵, 雕虫小技,真当我只有那点武器。”
鬼新娘张开嘴,吐出猩红的舌头, 朝云长生脸上舔去。
她舌头上长满牙齿,被这样的舌头咬到,不被毒死也得恶心死。
云长生又扔出几张符,和长满尖齿的舌头撞到一起,炸出一团团火花。
鬼新娘吃痛,收回舌头,往后退了两步,狞笑道:“看来是我小瞧你们了,给我受死吧!等你们死后,我炼化魂魄把玩也是一样的。”
她放出大招,只见周围凭空凝聚出浓重怨气。
怨气像黑云一样翻滚,无数亡魂在其中,伸出手想把云长生等人拖入其中。
怨气正中央是一口井,一口冒着血水的井。
池棠眼神渐渐陷入茫然,机械的朝水井走去,秦千妙一脚把人踹到远处。
接着转头对云长生说:“手给我。”
沸腾怨气中,秦千妙眸光似火长发飞舞,脸颊上的黑色凤凰烙印,充满邪魅气息。
池棠被踹了一脚,脑袋稍微清醒点,呆呆的望着霸气侧漏的秦千妙。
如第一次见面那样,云长生将手放到秦千妙掌心。
两人十指相扣,秦千妙冰凉的发丝,拂过云长生的脸颊,他耳朵不其然的红了起来。
也多亏怨气沸腾,无人看清他的表情。
“催动心法,将浓雾中的阴气吸入体内。”
怨气和阴气是相生关系,吸走阴气,怨气也难成气候。
说来也是天时地利,要是没云长生在这里,秦千妙有伤在身,想解决女鬼还有些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