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霄正在开车:“再说吧。”
“什么再说?敢不带过来我撵你出去!对了……我这老糊涂,都忘了问那丫头叫什么。”
沈霄随口回答:“唐绵,她叫唐绵。”
沈老爷子听着这名字有点耳熟,就连那丫头的长相都像在哪儿见过,但他想不起来。
年纪大了,记性越来越差,他今早起床差点忘了今天是自己生日。
“不中用咯……”如今只盼着孙儿成家立业,老头子死也瞑目了。
……
宝蓝色跑车停在月水蓝庭小区外。
沈霄搓搓手,往小区里看了眼,地段和环境都不错,还在市中心,他问唐绵:“你准备搬来这儿?租的?”
“嗯,我朋友的房子。”唐绵也看了眼窗外耸立的楼宇。
这里暂时就是她以后的家了。
朋友?沈霄心想,他也算是她的朋友吧?他多的是房子,都空着,唐绵和必要花钱来租?
“住我那儿吧,不要你钱,你想住多久住多久。”
唐绵静静地看着他:“同居……这样不好吧?”
沈霄愣了愣,耳朵腾地红了,“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让姐姐一个人住……”
唐绵笑了。沈霄看起来恣意纨绔,实际有点撒敷敷的,不禁逗,一逗就脸红,眼神就像只憨憨的大狗狗。
“我知道,和你开玩笑呢,”唐绵解开安全带,笑着看向沈霄,“今天多亏你帮忙,不过以后还是尽量别见面了。”
沈霄的眼神凝固了一瞬,要打开车门的动作也停住,他怀疑自己的耳朵,“姐姐你说什么?”
“我和他已经断了,不想再有任何牵连,你是他弟弟,我们最好保持距离,而且……”唐绵语气有些为难,“你们俩长得太像了。”
有时候不经意转头看见沈霄,她会下意识当成沈铖,心里特别别扭。
在包间里说的那些话,唐绵冷静下来有些后悔,她和沈铖之间的事,不该为了气沈铖,把他弟弟扯进来。
豪门恩怨本就复杂,她不希望给他们造成误会。沈霄人真的不错,她如果真有这么个可爱的弟弟就好了。
他会保护她,不会让她受欺负吧?
沈霄有些着急,“我跟沈铖不一样,他是他,我是我,姐姐怎么能连坐呢……”
唐绵不解地问:“你跟他好像关系很差?为什么?”
“也不至于,就是不太熟。”
“不太熟?”双胞胎兄弟不熟,听上去有点荒谬。
沈霄按下窗户,夜风徐徐吹进来,他语气有些沉闷:“我哥他刚出生就被拐走,二十岁才找回来,其实他也……挺坎坷的。”
沉默片刻,唐绵说:“这件事我不知道,我也不感兴趣。”
她没能参与沈铖的过去,沈铖也无意让她参与,他以后坎坷还是平顺,都与她无关。
沈霄苦笑了声,仰靠在椅背上,歪着头看唐绵:“说真的,你挺厉害的,我要是沈铖,一辈子也忘不了你。”
“我哪里厉害?”那会儿和沈铖对峙,她手心都在发抖,好像还哭了,挺丢人的。
“你那一巴掌,还有那一杯酒,说实话干得漂亮!”沈霄鼓起勇气说,“我哥那样对你,是他眼瞎,你……会碰见更好的。”
唐绵让他很意外。
外表看似柔弱,爆发起来连沈铖都被镇住了,敢爱敢恨,能全心全意投入爱情也能迅速抽身离去。唐绵比他想象中勇敢坚韧。
唐绵无所谓地笑笑,打开车门。
“沈爷爷那边,还得麻烦你去解释。”唐绵在沈霄的帮助下拖着行李离开,她很疲惫,今晚的闹剧终于落幕,她和沈铖彻底结束。
沈霄没有立刻回到车里。
他靠着副驾车门,看着唐绵的背影渐渐消失,唇边笑容凝固,眼神带着苦恼。
跟爷爷解释不麻烦,大不了就是挨一顿拐杖,爷爷一向疼他,也下不了重手。
可如果,是他自己不想解释,那该怎么办?
他烦躁地抓了把头发,扯掉领带胡乱地扔进后座。
他一定是疯了,才会想就这样将错就错。
……
唐绵回家第一件事,烧水吃了片感冒药,舒舒服服地洗了个热水澡,她昨晚在浴室地板上睡了一夜,没发烧真是万幸。
行李不多,就几件衣服和日用品。
卧室里空空荡荡,还好本身色调温馨甜美,还有床上可爱的毛绒玩偶和她作伴。比和沈铖睡在一起自在舒服。
她再也不用孤孤单单等任何人回家。
乐器店给唐绵发了条短信,通知她钢琴明天到货,需要留人在家验收。
唐绵在床上闭上眼,感觉生活在一点点转好,步上正轨。
她想起件重要的事,匆忙下床坐到电脑前,打开布索尼国际钢琴大赛官网,找到主办方负责人的邮箱,花了半小时给他写了封邮件。
钢琴大赛规定只有院校教授推荐的在校生才能参加。
她即便能联系上在曼哈顿音乐学院的教授,也已经不是在校生的身份。
具体情况她都在邮件里说明,能不能让主办方破例就只能听天由命。
目前存款只有不到三十万,维持生活足够了,然而在江市,三十万连十平方都买不到。
唐绵想有个自己的小窝,不用多大多豪华,但可以完全属于她一个人,不用受任何人约束。
她还需要努力再努力。
她闭上眼睛在床上躺了会儿,闻着空气里沐浴后的淡淡清香,睁开眼,利落干脆地把沈铖的手机号拖黑。
身份证她可以去补办,以后都不会跟这个人有任何联系。
唐绵刚准备睡觉,忽然接到秦西打来的电话。
“亲爱的你已经搬过来了吗!呜呜呜我才看到消息!”她声音带喘气,像是刚跑完八百米。
唐绵笑着坐起来,抱住一只粉红小猪,“嗯,搬过来了。”
“以后还回沈狗……不对,沈铖那边吗?”
“不回了,我和他分手了,以后就得拜托你收留我啦。”
秦西很大声:“说什么收留,你可是给了房租的!我秦西现在也是包租婆了!”
旁边的助理提醒她小点声,秦西不满地嘟囔着,唐绵听着忍不住笑。
“你真跟那只狗分了?”
唐绵:“分了,分得干干净净。”
“太好了!我就说沈狗配不上你,让他去跟叶家的小公主订婚吧,公主配狗天长地久,咱们绵绵独美,让沈狗后悔死……等等,他会不会来纠缠你?要不要我给你配个保镖?”
唐绵听见保镖就头疼,“他不会纠缠,我打了他一耳光,泼他一身酒,他最要面子,现在巴不得我离远点。”
纠缠这个词本身就跟沈铖格格不入,他那么高高在上,只接受别人的仰视。
他迟早要为自己的高傲付出代价,但那个人不会是唐绵,她败过一次,认栽,从此江湖不见。
秦西吸了口冷气,“你打了他?草,你也太太太太帅了吧!我光是想象一下都爽得肝颤!”
“还行,是挺爽的,我打完手都疼。”唐绵转了转手腕,有点酸酸的,沈铖嘴角都被打出血,他活该,谁让他强吻她?
“绵绵你太帅了,甩了那只狗,我再给你介绍更好的,以你的条件狼狗奶狗帅弟弟随便挑!”秦西兴奋得两眼放光。
唐绵沉默了几秒:“谈恋爱影响心情,只想好好搞事业,我要当富婆。”
秦西爆笑:“好好好,我们一起当富婆,男人有什么好当然是赚钱最棒!”
挂了电话,在感冒药的作用下,唐绵睡得又快又沉,她梦见沈铖和他的白月光。
白月光坐在夕阳下的秋千上,戴着口罩,沈铖一身黑色西装,单膝跪在女孩面前,小声地和她说些什么。
男人目光温柔如水,神态带着小心翼翼的谦卑,唐绵从未见过他这一面。
梦里,唐绵离他们很远很远,最多是个拿镜头的旁观者,他们的爱情是踩在她的感情上,唐绵祭奠了自己的真心,用来成全沈铖的一片痴心。
恶心。
半夜醒来,她的心脏都隐隐作痛,唐绵知道自己没有表面上那么洒脱,提分手的是她,失恋的也是她,没那么容易抽离。
另一边,岁丰山别墅。
沈铖带着一身水汽,从浴室出来,他换上干净的睡衣,被红酒弄脏的衣服扔进脏衣娄里,高级西装沾上红酒等于报废,洗干净了他也不会再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