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错身+番外(20)

医生表示从beta成为omega需接受人工腺体的移植,这种跨第二性别手术的难度很大,大部分医生都不敢轻易实施,但如果褚易能够前往B国,他可以私下为他进行,只是花费不低。

它能救你的命。原来如此。

褚易喜欢康沃郡。这里日晒足,天光明媚,气候也舒适。比三山那个阴恻恻,老爱下雨又逼仄的城市好多了。但最重要的是,这里将成为他全新人生的开始,他要为自己找回正确的命运。

答应为褚易做手术的就是他提到的谢利医生。这位褚易眼中的白袍圣人并不常驻圣玛丽诺,他一月只来一次,但会吩咐医院的药剂师给褚易配药,开omega激素。

药剂师是个二十多岁的当地beta,有满脸雀斑与一头打结的姜黄色头发。他看褚易的眼神不太对劲,有时给褚易送药,总要摸摸他的脸与肩膀,说你真漂亮,比omega还漂亮。

要换成别人,褚易早已送他一拳又或一脚。他虽讨厌对方行为,却也不能强硬拒绝。他还得靠这人拿药,如果对方不给,他无法完成注射疗程,这就很麻烦。

有些烦恼他不能说给别人听,Wilson都不行。褚易不愿把他当做垃圾桶装填坏情绪,Wilson有自己烦心的事情:褚易从没见过任何人来探望过这位beta朋友。

照理来说,人总有几个亲属好友,Wilson却孑然一身,仿佛来这世界的独行客,他从未与褚易主动聊起过自己的事情。即便褚易问起他为什么会出车祸,调侃他是否走路时不看信号灯,朋友也只懒懒表示,说忘了。

哦,你蛮健忘,看来你可能也会马上忘记我。

Wilson停顿几秒,静静道,不会。

褚易笑了,弯起嘴角。彼时他正与朋友坐在窗边。朋友病房的位置最好,幽深谷的那棵大樱桃树嵌在窗户中央,正值它的花季,樱桃树开成一树粉。好奇怪啊,褚易想,樱桃树开花明明应在春天,这棵却那么反常,一直忍到初夏才彻底开放,像是在等谁一样。

簌簌,簌簌。是风与树的接吻声。褚易看着Wilson侧脸,突然提议。你和我去一次幽深谷吧。

不去。朋友又是毫不留情的拒绝。褚易端详他,他用大拇指抵着牙齿,眨眨眼,语气忧愁地说:其实……我没和你说,前两天我不小心摔跤,把膝盖磕破了。

严不严重?

没事。只是这两天不能跑,来你病房都要停停走走好久才到呢。

那你还想着出门。

就是不能动才特别想啊。褚易继续骗他。你知道吗?今天天气很好,最适合去那里。

他戳戳Wilson的脸。就算看不见,你也能感觉到吧,光线的亮度,还有风,吹到脸上很舒服。他对Wilson吹口气,是吧。

朋友安静了。

背我去樱桃树吧,Wilson,它开花了。我有眼睛,你会走路,我们一起可以走到那里的。

第19章 康沃郡(3)

昨晚下过雨,幽深谷的小径泥泞难行。Wilson背着褚易,他双眼不能视物,一开始走路的时候非常紧张,每迈一步都要伸出脚试探好久,确认没有阻碍才敢往前挪。

褚易趴在他后背上给他指路。Wilson的肩宽,让他放心把脑袋搁在对方肩膀,念叨着你别怕啊,对对,没东西,直走,没有石头,也没有水坑,你大胆跨,跨过去就好了。

如果有人远远来看,可能会以为自己见到了一只双头四足的密林怪物。但实际上,他们只是两名互相帮助寻找一条道路的普通行人,偶尔也吵架,褚易会指错方向害朋友差点撞上树,朋友也会因为走得太慢被褚易嫌弃,但他们不断调整,终于Wilson习惯了,走得更快更稳了,褚易就紧紧搂住朋友脖子,玩心大起,在林中高喊:驾!驾!Wilson!冲啊!

被当成马的朋友也不介意,反而配合他跑两步,把褚易颠得直乐,再抬头时,他们已经到了谷中的平地,那棵大樱桃树近在眼前。

褚易欢呼,从Wilson肩头一跃而下,跑去捡枝头落下的樱桃花,然后扬起给朋友看。这棵树原来开的是淡粉色的五瓣花诶!

beta朋友抿着嘴唇:你能走路?你骗我。

不骗你就不肯来,那就只能骗你了。褚易跑回Wilson身边,拉着他往树下走。好啦,我给你道歉,对不起,你想我说多少次都可以的。

熟知他顽劣个性的朋友抿紧唇,摆出习惯的防御姿势。褚易按住朋友肩膀,与他肩并肩坐下,小声说,你还在生我的气?那我再给你道歉好吗?

我不喜欢被骗。

好的好的,再也不会了。从今天起我要是再骗你,我就是小狗。

Wilson哼一声,你本来就差不多是。

被形容成小狗的褚易笑嘻嘻地凑过去,拿柔软的头发蹭Wilson脖子。是啊,我是!他边笑边说,小狗不好吗?你敢说你不喜欢毛茸茸小狗?

他使出这一招,是个人都能被磨得没脾气。Wilson不抿嘴了,伸手摸了摸褚易的头发。别闹,puppy。

朋友的这一句叫得褚易好像真成了小狗。他蹭累了,就枕在Wilson的肩膀上,用脸颊反复摩挲朋友的肩头。

有风拂过,樱桃树的花瓣下了一场阵雨。褚易轻叹一声,好漂亮。

Wilson看不见,问他什么漂亮。褚易抬起头,看朋友被纱布缠住的眼睛,说等着,我给你形容。他试图将所见景色转换成语言,从缤纷色彩说到诸多细节,却觉得无论哪种说法都不够贴切,无法让看不见的朋友亲自领略。

他停下,不说了。朋友奇怪地问,你怎么不继续。

褚易用一个问题代替:你猜我现在在想什么?

不等朋友开口,他自己做了回答:我在想,还好那天我叫住你,否则我现在只能一个人来看樱桃树,那就有点无聊了。但是如果你不来,我也不知道原来一个人是会无聊的,所以我想,应该是因为有你在,我才不会感到无聊。

朋友听了半天,茫然问,你在说什么?

你太笨了!所以我才让你好好提高中文水平的啊。褚易撅起嘴,他摸到口袋里揣着的那台傻瓜机,再抬头看一眼樱桃树。下午的阳光那么好,那么合适,像在催促他捕捉这一刻。

快快。他举起相机,招呼Wilson。来拍照!

不要。Wilson不愿意,他看不到镜头,只能往后躲,但没退几步就被褚易定住脑袋。别动呀!就这样,我要拍了!

一次闪光过去,褚易说成啦!不知道拍成什么样,不过我相信一定是张好照片,等我回国之后洗出来,给你寄一张,你家地址是什么?记得回去抄给我,否则就寄不到了。

他还在喋喋不休,说着未来的事情。朋友却睡着了,或许是一路走来太过疲惫,现在换他枕在褚易肩膀。褚易不敢动,就让他靠着,心里想,好沉啊Wilson,你才是小狗,不对,大狗,好像也不太对。

簌簌,簌簌。又起风了。这次是两个人合在一起的心跳声。

——

后来他们又去过谷中几次,樱桃树的花期约有两周,需抓紧时间欣赏。不过因为出逃趟数过多,褚易被护士抓去警告,说你瞎跑也就算了,不要带坏其他病人。

褚易将这段话原封不动转述给Wilson。朋友无语,你带坏谁了?

还有谁,你啊!这里的医生护士都对你怪怪的,好像有点怕你——不准确,应该是战战兢兢的感觉。

朋友还在消化“战战兢兢”到底是个什么意思。褚易手一挥。不想这些了,明天还去幽深谷吗?带你去溪流玩。

朋友点点头。去。

那天晚上,褚易如往常打完针睡下。但这一夜他睡得不好,脑子昏昏沉沉,还梦见有条蛇钻进衣服,匍匐在他皮肤上,碰到的地方都像要结冰那样的冷。

褚易怕冷,梦中触感又太真实,一下子将他弄醒,这才发现梦并非全部虚构:有人正趴在他身上,将冰冷的手伸进他的睡衣。

大脑有一瞬间空白,他随即想要大喊,却被谁捂住嘴。那人俯下身体,用黏答答的声音在他耳边低语,小东西,你乖乖的,陪我玩一玩,否则以后你再也别想拿到药了。

该死的药剂师。褚易下意识张嘴咬对方的手,对手吃痛,松开他一些,褚易得到几秒的机会,他立刻惊叫:Wilson!救命!

朋友与自己的病房离得不远,他只希望Wilson夜半不要睡得那么熟,但喊声很快被偷袭者掩盖。对方再次扑上来,牢牢封住褚易的嘴,反手给他一个耳光,打得他耳膜一阵刺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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