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游捏紧拳头:“我会再去奔走一番,爹爹与山东知府的信件虽在,可爹爹素来没有叛国之心。”
只是,话虽这样说,事情做起来却异常艰难。
如今齐尚书被抓,京城其他人能避则避,竟没什么人帮忙。
眼见着梅氏身子越来越差,雪音努力去想自己死后所看到的那书的剧情。
虽然如今事态发展早已与书中不同,可有些事情却是更改不了的。
比如曾经的蜀王,也就是当今的圣上,曾经年少时在京城与一位年轻女子订过亲事,后来他被迫去了西南之地,那女子便嫁给了旁人,这是蜀王心中永远的痛。
到如今改朝换代了,蜀王登基,可女子却于战乱之中消失。
雪音记得原书中曾提到过一次女主林若幽利用蜀王的旧情人彻底把蜀王击垮一事,雪音琢磨着,若是能把这女子找出来,说不准也能帮上自己的忙。
这样想着,她便立即着人去找。
只是还没等到这人被找到,齐尚书竟然就回来了,他浑身上下无一被虐待过的痕迹,梅氏瞧见老爷回来,强撑着爬起来,泪眼朦胧地看着他:“老爷,您可受了什么委屈?”
说实话,此番齐尚书也是胆战心惊,他原以为山东知府与自己是难得一逢的知己,如今才知道,自己不过是被人利用罢了!
还好在牢中没有人苛待他,也就待了几日这便出来了。
他猛地喝了口水说道:“无事无事,只是将来我定然要小心了,那起子通敌叛国的狗贼实在是奸诈无比!”
齐尚书这般受惊,整个人似乎也安稳了许多,不再抨斥朝廷。
雪音原本计划找皇上得旧情人,此时也暂时搁置。
只是她觉得人活在世上,命握在旁人的手里,还是要多做一些打算才比较好。
比如银钱等物必不可少,万一哪天皇上一个不高兴就抄家封了尚书府,整个府上的人势必都要共进退,到时候谁也跑不掉。
何况尚书府原本也不算是多么富庶的人家,齐尚书性子耿直,一向不肯受贿,他也不太擅长生意打理,家底基本都是皇上赏赐而来。
虽说父母都很心疼她,可雪音手里实打实的存银并不多,她琢磨着自己还是要做些生意之类的攒写银子比较好。
想到曾经在扬州开的如火如荼的饭馆,雪音蠢蠢欲动,齐尚书归家第二日,她便同翠莺一道出门去看沿街商铺的位置,想着也开一家饭馆。
只是,两人才出来没一会儿,雪音就遇到了陆靖言。
他骑在马上,一副风尘朴朴的样子,似乎要出远门,他直接拦住了她。
“皇上派我去一趟山东,这些日子我便不在京中了。你若是有事便去找我二弟慎言,我已与他说好了。”
想到自己父亲安然无恙的从大牢中出来一事,雪音不知道是不是陆靖言的功劳,但一码归一码,她平静地说道:“多谢陆大人好意。”
陆靖言似乎还想说什么,可却没有再说下去,他沉默了下,与她告别,疾驰而去。
想到这人要去的是山东,雪音心中隐隐觉得似乎哪里不对,可又想想陆靖言如今被朝廷重用,他去哪里都是公务罢了。
陆靖言走得干脆,张三和李四却都替他委屈,世子明明是为了救齐尚书才立下军令状,答应皇上必定去山东把叛贼清理干净,否则便提头来见,皇上才愿意暂时放了齐尚书,怎么齐姑娘一点都不关心世子呢?
雪音不做他想,很快便敲定了开饭馆的地址,她租赁了一处门面,也没露面叫人知道是自己的饭馆,每一日清晨坐轿子去饭馆后厨掌勺,天黑之前回家去。
起初梅氏与齐尚书都不赞成她一个姑娘家整日忙于做生意的事,可雪音坦诚相对,诉说自己对于做美食有多喜爱,并且亲手下厨做了几道菜,这倒是让齐尚书夫妇分外震惊。
女儿有这样好的手艺,若是不开菜馆倒真的是可惜了,更何况人生在世,做自己喜欢的事情是一件多么可贵之事啊!
听着菜式的味道极其美妙,几乎是不费工夫,雪音的饭馆悄悄地出名了,许多王公贵族之家都要派遣奴仆到她的饭馆中买些吃食。
雪音又只定量来卖,就显得更是可贵。
一眨眼饭馆开了俩月,时间也入秋了,她把嫁人一事抛到脑后,偶尔觉得就算一辈子不嫁人,自己开个饭馆倒是也逍遥自在。
这一日,雪音清早才到饭馆钻到后厨准备一整日的食材,就听到饭馆小厮着急忙慌的冲进来说道:“老板!外头有人说是你的故人,想要与你见上一面!”
雪音正忙着清洗刚摘的桂花瓣,思量一番也想不起来自己有什么故人,但还是洗了洗手往外走去。
外头几张桌子被擦得干净蹭亮,初晨的光柔和地洒在条凳上,条凳上坐着个人,他穿着一身青灰色衣衫,胡子拉碴,在瞧见雪音的那一刻,眼睛立马亮了起来。
第45章 她把他的信都烧了
雪音从未想过有一日自己会在京城与迟映寒相遇。
自打回京之后, 她偶尔会想起来扬州城的日子,怀念与迟映寒一起开饭馆一起研究菜式一起从晨起忙到天黑,偶尔也会也会低落,因为知道迟映寒对自己的心思, 她不能再去与他联络。
她想随着时间的流逝, 迟映寒会成长, 他终究会明白什么样的女子适合与他成亲。
他们两人本就不合适, 就算是她点头嫁给了他, 只会给迟映寒带来许多的麻烦。
迟家父母的确偏心,可有他们罩着,迟映寒又风流潇洒的资本, 若是这父母二人与他闹掰, 迟映寒会辛苦许多。
作为朋友,她亦不希望因为自己给他带来这样多的负担。
因此这个时候瞧见迟映寒, 雪音心中既又久别重逢的欣喜,又有一种担忧,她担心迟映寒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情。
而迟映寒猛地站起来, 他那双原本清澈的眸子里微微有了些水意。
足足快一年了,告别那日他没有见雪音,只听着旁人转告她的话。
“等扬州大乱过去,照顾好自己,娶个良人,安稳过一生。”
眼看着雪音和她那哥哥的马车跑得没影儿了, 迟映寒才发了疯似得跑到城楼上,对着外头虚空处大喊。
“齐雪音!齐雪音!等我去找你!”
她不就是觉得他没那么大本事面对那些人间险恶吗
就算是开饭馆遇到了难以处理的事情,她总是第一个去想办法,从来不让他难做。
即便是双手长期泡在水中起了湿疹, 她都是痒得受不了了才停了饭馆里的工作。
迟映寒知道,自己空有一腔大志,实际上的确胆怯又懦弱。
当初若非是她激将,他也不会去办什么饭馆,而是会继续走街游巷,逗猫遛狗罢了。
可她一走,那个“舒心”便消失了,即便是寻到了京城,也只有齐雪音。
而她会有一个做尚书的父亲,她会是家里放在掌心处娇养的千金小姐,而那个陆世子也虎视眈眈的不肯放开她。
思前想后,他还是来了,纵然没有任何胜算,可他还是来了。
他这一路,用茶叶做起来,把江南的各色茶叶大批量运输到北方,竟然真的瞄准了市场,可以说是一夕暴富,短短几个月时间,未曾靠父亲的帮扶,却积累下大笔的银钱。
而迟映寒不再穿浅色的衣裳扮作富家公子,他留了胡须,带着毡帽,穿着深色的长袍,瞧着稳重又内敛。
许多人见着他都不敢乱说话,只觉得此人很是严肃。
可唯有雪音,在见到他时立即笑开了颜:“扬州到京城这么远,你是如何来的?当初大乱之后,饭馆又开下去了么?你这一年来可还好?”
见她一连串的话,翠莺也从旁边冒出来端上一壶热茶:“阿姐,你这么多问题,让迟公子答哪个是好?哈哈,你们先坐下来喝口茶。”
迟映寒抿唇一笑,他知道雪音还是很担心自己的,这就够了。
哪怕只是挚友之间的关心,也让他非常非常开心了。
他喜欢得不知道如何安放手脚,这些日子来在外做生意的苦楚仿佛一下子不见了。
为了赚钱,为了证实自己的能力,他曾跑死过好几匹马,曾从崎岖的山路上从马车上翻滚下来,曾为了同人合作被人一棍子打出了门,曾受过许多的冷言冷语,也曾被父亲连着几封家书要求速回,可他都没有放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