骄纵玫瑰+番外(90)

最后,才是沈清的声音,一遍又一遍地唤着她的名字。

“溪溪,妈妈抱着你,你的病很快就能跑到妈妈身上。”

沈苏溪莫名想笑,一向冷静的沈女士怎么变得这么糊涂迷信了?

可她的嘴巴却始终发不出一个音。

沈苏溪病好不久,沈清与国外一家传媒公司敲下合同。

她不放心将沈苏溪一个人留在北城,便找了各种关系,想将沈苏溪转到国外的学校。

但手续由于一些原因,没有办下来。

启程将至,沈苏溪平静地对沈清说:“妈,我马上就要高考了,你就别折腾那些事了。”

她笑了下,“我在这里等你回来。”

沈清这才下定决心。

临走前,她将沈苏溪托付给何母。

然后。

一整个冬天,她都没有回来。

也就在沈清离开后的第二天,林安的母亲来学校找沈苏溪。

这天之后,新的传闻愈演愈烈。

所有不明真相的人尽数将矛头对准她。

他们什么都没有问,仅从无凭无据的流言中,整理出来一套自认为完整无缺的逻辑。

因为她对所有男老师都笑得很开心,所以她又装又婊。

因为她又装又婊,所以她勾引了林安。

因为她勾引了林安,所以林安才会在收到她发来的短信后,选择在半夜出门,意外遭遇车祸身亡。

——所以,是她害死的林安。

沈苏溪知道这些传言的背后,是谁在推波助澜。

但她没有为此辩驳一句。

墙倒众人推。

已经没有必要再解释。

叶雪依然是别人眼中的好学生,叶兆也依然在北城授课。

那段时间,沈苏溪每天都在想沈清,也经常会想起和秦宓在一起的无忧时光。

可一旦停止想念她们,她的脑子里瞬间就能跳出那两张惺惺作态、丑陋至极的嘴脸。

期末考前一个月,沈苏溪去越城找秦宓。

故事讲到这里,沈苏溪喉咙疼得厉害,吐露出来的音节晦涩难听。

她闭了闭眼,眼前浮现出自己逃离北城时的狼狈身影,“因为我太害怕了,所以选择一个人逃到越城。”

那个时候的她太幼稚了,以为从一个地方躲到另一个地方,就能成功逃离过去,重新开始。

可事实上,困住她的从来不是脚下的这片土地,而是她为自己打造的这座没有上锁的囚牢。

夏禾问她:“我还能忘记这一切吗?”

——忘不掉的。

只要我们没有丢失记忆。

只要我们都还活着。

可是。

为什么会这样?

做错事情的人明明不是我们,可为什么选择逃避的却是我们。

为什么我们这么痛苦,那些加害者却还能问心无愧地,继续过着他们或平静或光彩的人生?

就好像。

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

就好像。

我们所遭受的一切。

不过是在进行着一场无病呻吟的长途跋涉。

而终点是了无生机的漫天荒漠。

这个黑白颠倒的世界。

为什么。

会这么残忍。

在高考结束后,她几乎单方面斩断了同北城一中的所有联系,以此来逃避自己最不愿意面对的一切。

可那些谩骂,指责和嘲讽,仿佛刻在她的骨头里,只要他们还能张口说话,她便永远忘不了。

即便她再怎么装作无所谓。

这就是她来时的路,逼仄到可怕,就好像她的前胸后背都被墙围堵着。

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

长时间的静默。

沈苏溪忽然想起叶雪说的那番话:“你不是没有受到任何实质性的伤害吗?”

你没有少什么东西。

也没有多什么东西。

你还是你。

所以,你没有受到任何实质性的伤害。

沈苏溪觉得荒唐至极。

她分明被信任的两个人同时在心上插了几刀,为什么不是伤害?

也因为他们,她第一次将自己活成了过街老鼠。

“阿舟,这个世界真的毫无道理可言吗?”

沈苏溪的眼泪似乎已经流尽,她的视野在低气压下慢慢转向清明。

床边剪影分明,此刻却像被封印一般,纹丝不动。

良久,江瑾舟发散的视线才重新聚焦起来。

他看向她,眼眸很深,嗓音沉哑到可怕。

“我后悔了。”

沈苏溪愣了下,“什么?”

江瑾舟握紧她的手。

我后悔了。

后悔没有早点知道这些事情。

我以为给你足够的时间等你主动开口,才是对你最大的尊重和理解。

却不知道我的自以为是。

会让你继续承受了这么长时间的折磨。

江瑾舟的声音很轻,“苏溪,你爱我吗?”

沈苏溪的视线发直,看向他微红的眼角,很认真地说:“我爱你。”

他用柔软的指腹捻去她眼角溢出的泪,声音变得更轻了,“那你能不能答应我一件事?”

“什么?”

“从今天起,试着去依赖我。”

“你想保护的那些人,我都会替你保护好。”

江瑾舟慢慢说,“所以,你只管躲在我身后。”

“试着,”他一顿,“将我当成你的英雄。”

第67章 67 像一朵常开不败的玫瑰。

静默无言的房间里, 月光依然在缓慢流淌。

沈苏溪倏地愣住。

有那么一瞬间她觉得面前的男人变回了七年前的少年。

像阳光一般,灿烂又炙热地燃烧进她的生命里。

点亮她所有的阴霾。

让她觉得。

她也是能抓住光的。

她也是能彻底摆脱过去,奔赴未来的。

江瑾舟替她捻捻被子:“睡吧, 我在这里陪你。”

他一下又一下地抚着她的背。

沈苏溪情绪平静下来。

她阖上眼,又忽然睁开, 鼻音很重:“阿舟, 我眼睛疼。”

江瑾舟作势要起身, 她拉住他,“不要冰敷。”

他再度抱住她,顺着她的话茬下去, “那要什么?”

“你亲亲我。”她微微仰头,眼睛哭得有些肿, 但在黑暗里还是那般透亮。

江瑾舟吻上她的眼睛, 而后又在她的唇上碰了碰。

这个吻不带任何欲念, 分明是轻柔的,涌现出来的力量却像要将她刻进骨血。

沈苏溪还不满足, “我快二十六岁了,但我从来没有听过摇篮曲。”

她吸吸鼻子,“我会不会等到七老八十了,还没见过这世面?”

她把话说到这份上, 江瑾舟再听不懂,也说不过去了。

见他眉眼间有所松动,沈苏溪将被子往上扯了几分, 两手揪住他衣服, 直直地看他。

江瑾舟拿她没办法,只能照做。

沈苏溪从来没有听他唱过歌。

他的音色其实很特别,带着少年人特有的清冽, 参杂着点点沙哑,柔软又浓烈。

有种抚慰人心的力量。

她本来就是强撑着疲乏感,等到放松下来,很快便睡了过去。

江瑾舟替她将被子捻好,坐在床边安静看了会,轻轻关上门,走到阳台。

点起一支烟。

火星在风里扑哧扑哧地亮着,被他极力遏制的戾气也在这一刻死灰复燃。

强烈地想要毁掉那些人。

在心里的暴戾几乎要升到极点后,江瑾舟忽然想起,初中那会他的姑姑举家搬去北城。

从小他便和她感情极好,姑姑问他:“干脆你也跟我们去北城算了。”

那个时候,他的身上还有一个摆脱不掉的包袱,所以他拒绝了她的提议。

如果。

如果他当时答应了,那他会不会有机会遇见她?

这一切会不会有不一样的结局?

锋芒太锐利又如何。

至少他的锋芒,能用来保护他的姑娘。

地上的烟头越掉越多,他给陈旗打去电话。

陈旗骂骂咧咧的声音消散在他哑到不行的四个字出现后:“帮我个忙。”

陈旗正色道:“什么事?”

“替我查个人,”江瑾舟顿了下,眼底晦暗不明,“还有,定位他的手机。”

也许是察觉到了他的紧绷,陈旗刻不容缓地托人调出他要的资料。

那个时候江瑾舟刚上车。

他单手点开资料,盯着屏幕许久,才有了反应。

-

深夜的葭芷巷静到让人心慌。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厚重的云翳挡住月色,天上飘起淅淅沥沥的小雨,车前雨刮器有一下没一下地抖动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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