骄纵玫瑰+番外(78)

“这么多年,赵老师一点没变。”她压下冷硬的神情,提唇笑了笑。

对上熟悉的眉眼,赵菱有一刻的恍惚,半晌才回:“阿清,倒是变了很多。”

她打量许久,“变得更加漂亮了。”

“……”

沈清噎了噎。

她算是明白拐走她家女儿的,那张净出甜言蜜语的嘴究竟遗传自哪了。

灯火通明的城市,一辆宾利汇入车流。

半小时后,在市中心的一家茶餐厅门前停下。

点完菜后,两个人不约而同地陷入沉默。

时隔多年,沈清再次见到赵菱,心里自然百味杂陈。

有追忆,有感慨,却唯独没有厌恨。

那是苏锡的决定,怪不得任何人。

但赵菱不是这么认为。

来的路上,她给自己做了很多心理建设,可等到真正和她面对面时,所有的腹稿在顷刻间消散殆尽。

到最后,也只挤出一句:“苏溪是个好孩子,你把她教得很好,我很喜欢她。”

沈清抿了口茶,趁她在说出“不如今晚就把日子定下”这种话前,反夸一句,“你也是。”

赵菱笑说:“那还是你教得更好。”

沈清轻轻嗯了声。

赵菱:“……”

仿佛回到了二十多年前,两个人又成了无话不谈的良师益友。

她们聊了很多,唯独不提旧人。

《梦中的婚礼》在饭局尾声响起。

赵菱觑了眼对面的人。

在她印象里,沈清的性子开朗乐观,不似现在这般沉稳又锐利。

她一直没有告诉别人。

在苏锡离开后的第二天,她便收到了他定时传来的邮件。

信上寥寥数语,勾画的却是一个人求而不得多年,却至死不渝的真心。

“阿清。”赵菱突然叫了声,“这是苏锡留下的。”

她点开屏幕,把手机递了过去。

沈清依旧是那副平静到极点的神色,但赵菱察觉到她搭在桌面上的手指,在听见“苏锡”这两个字时,不自觉缩了缩。

半晌她才接过手机。

开着暖气的茶餐厅,水晶吊灯撒下的光华丽明艳,猝不及防地将人拖入婆娑的梦境中。

等到曲子结束,沈清才缓慢将目光垂了下去——

“师姐,请帮我还她一个清静的余生。”

沈清莫名想笑,笑到一半才发觉自己眼底已经一片模糊。

“师姐。”她说。

赵菱应了声。

“明天,带我去见见他吧。”

-

江瑾舟将车开到最近的美食街。

不到八点,街道两边已经支起长长的流动摊点,烟火气在夜色下缭绕不绝,风中裹挟着肉汁的咸香。

今夜的北城格外的冷,源源不断的风钻进四角帐篷的缝隙中,吹得沈苏溪一个激灵。

江瑾舟已经见惯了她这要风度不要温度的时尚态度,解下自己的围巾,缠住她的脖子。

“去车上等。”江瑾舟拉她起来,“打包带回酒店吃。”

沈苏溪犹豫了下,点头。

走出帐篷后,江瑾舟又替她拢了拢围巾,以半拥抱的姿势替她挡去大半的风,然后才往停车场的方向走去。

-

街的对面,有一双眼睛牢牢定在他们身上。

像是被墨水浸染后的玻璃球,深沉得看不出原有的光泽。

身旁的人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黑黢黢的弄堂,什么也看不清。

“你在看什么啊?”

叶雪收回视线,“没什么。”

“那我们赶紧走吧,他们还在包间等着呢。”

叶雪突然啊了声,“你先上去吧,我有东西落在车上了,我得回去取一趟。”

那人问:“什么东西啊,非得回去取。”

叶雪顿了顿,随即笑着说。

“一个很重要的东西。”

第58章 58 本为天上鹰,何苦笼中鸟。

江瑾舟把沈苏溪送回车上后, 没有多加停留,便往回走去。玖拾光

昨夜刮了场大风,抖落一地的细长枯枝, 有落叶埋在上头,被风卷起簌簌作响。

他踢开盘旋在脚边的残叶, 不多时手机铃声响起。

他拿起, 随意瞥了眼。

是赵菱的来电。

“人我已经接到了, 吃了饭现在回酒店了。”

赵菱在电话里头说:“苏溪这孩子,看起来大大咧咧的,实际上心思细得很, 我想她心里肯定知道她妈妈来虞城的目的。”

江瑾舟眼前倏然浮现出一对湿漉漉的眸子。

他冰凉的手指抵上喉咙,曲指捏了捏。

停顿几秒后, 同意了赵菱的说法, “她知道。”

赵菱:“你转告她, 她妈妈有我照顾着,让她放心。”

“我知道了。”江瑾舟应下, 脚底拐了个弯,在巷口左侧的卷帘门前停下。

两边都心照不宣地静滞下来,压抑感逐渐在混沌的夜色里蔓延开。

赵菱试图活跃气氛,“对了, 今天她还跟我夸了你。”

她补上:“夸我把你教得好呢。”

“……”

江瑾舟跳过这个话题,“她还说什么了?”

赵菱默了默,“她让我明天带她去南山。”

“嗯。”他若有若无地应了声。

“明天你也来一趟南山吧, 把苏溪也给带上, ”赵菱说,“虽然她母亲没有明说,但我能察觉出她想让苏溪来见见…她的父亲。”

江瑾舟下意识往停车场的方向看去。

他的视线被层层玻璃窗阻隔, 只能看见橙黄的灯光下,那道模糊斑驳的轮廓。

他想起下午同沈清的那番对话。

在他说出那句“有江家在,苏家动不了她”时,沈清便明白了他话里的意思。

他是想让整个江家成为她们母女与苏家博弈的筹码。

她自嘲似的问道:“江家做这笔买卖,不怕血本无归?”

江瑾舟笑笑,“不是买卖,自然无关本金和利润。”

他话里的坦荡,让沈清不免多看他几眼。

江瑾舟适时将话锋一转,“虽然我没有资格对您说这些,但我还是希望您能将真相告知于她,并将选择权交到她手上。”

沈清沉默数秒,神色不明地看着他,“那你有没有想过,你所谓的真相对她来说,是不是一种二次伤害。”

江瑾舟避而不答她的问题,转而说,“不知道您有没有从苏叔叔那里听到过,他的梦想是开一间书店。”

“可是现在看来,这梦想似乎过渡到了另一个身上,”他看着她说,“阿姨,苏溪她了解得远远比您想象中的要多。”

这番话就像一把剪子,锋利的刀口将沈清一直逃避的现实狠狠戳破。

沈苏溪为什么要去A大。

为什么要开书店。

这些她不是想不到,只是不敢去想。

“一直以来,她都按部就班地过着您想让她过的生活。同时,她对父亲的期待,推动她不断寻找着他留下的足迹,然后一步又一步地重复着他的人生。”

江瑾舟说:“你们烙在她身上的印记,已经重到让她分不清什么才是自我。”

事到如今,说什么都像是在为自己辩解。

沈清话在嘴边滚了几遍,最终还是咽了回去。

“我爱她。”他神色坦荡,不急不缓地将每个字音压得很沉。

“可我不会因为爱她,而让她去成为另外一个人。”

在最开始交往的那几个月里,沈苏溪为了他将自己伪装成另一种人。

这世界上没有什么所谓的完美滤镜,她的每一次伪装,他都看在眼里。

但他没有点破。

这并非是用沉默来粉饰太平,而是他知道,当着她的面将这一切拆穿,然后告诉她“我喜欢的只是你”。

远远比不上,给她足够的恃宠而骄的底气,让她重新做回她自己。

如他所愿,她在他面前活得越来越自我。

却也仅仅是在他面前。

直到她告诉他关于父亲的那些事,他才明白她身上的另一层束缚究竟来自于哪。

本为天上鹰,何苦笼中鸟。

他想替她解开这道枷锁,所以才会对沈清说这些话。

现在沈清已经迈出了这极为关键的一步,那沈苏溪呢?

——“那你呢?你爱我吗?”

——“那你会像他那样消失吗?

在她问出这两句话的时候,他便明白这次退缩的人是她。

许久没得到江瑾舟的回应,赵菱问:“阿舟,你有在听吗?”

“我知道了,”江瑾舟言简意赅,“我会和她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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