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笙说:“还要学会辨识各种草药,没有灵气,若是受伤伤口定然会愈合得很慢,医理常识是必不可少的。”
云静燃说:“异界可没有客栈给你住,要不要再去硫金院学着盖房子?”
好家伙,去个异界这么麻烦!
但晏洲安不怕麻烦,一颗至纯玲珑剑心,没有什么东西是他学不会的。
大约准备了半年时间,物资也备齐,灵谷肉干,换洗衣物,甚至锅碗瓢盆都塞进了墟鼎里。晏洲安终于踏上了异界的土地,开始了他的异界求生之旅。
这是前所未有的体验,不同于修界迥异的风土人情,也没有奇特的民族文化。人,彻底回归原始,生存成了最大的问题。
果然如云静燃所料,晏洲安在空旷无际的平原上走了三天,别说人,连只妖兽都没遇见,连下了三天暴雨,被淋成狗。
若不是因为常年习武练剑身体强健,光是这场暴雨都能要了他的命。
三日后天气终于放晴,晏洲安找到一片红树林,开始砍树盖房子。
这种树树干暖橙,树叶火红,带着一股奇异的甜香,据前人古籍记载,称为赤桐。
一间卧房,一间厨房,篱笆圈了个小院,晏洲安又花了三天时间将房子搭建完毕。
吃了好久的干粮,又长时间重体力劳动,晏洲安想开荤,吃点肉,屋里收拾干净就提着剑出去打猎了。
沼泽里的巨蛙?不可,桶粗的黑蟒?不可,小孩那么大的野耗子?不可。
走了好久,晏洲安才在树林里逮了几只大耳朵兔子和小野猪。
寻思着还得在异界住很久呢,先养些活物慢慢吃吧。
当晚提着猎物回来,晏洲安就发现他的屋子里多了一只大鸟。
大鸟全身羽毛火红,长脖子,小脑袋,双睛重曈,正窝在他的床上歪着脑袋打量他。
古籍中记载,双睛鸟非赤桐木不栖,想必是出于好奇,没睡过这么大的赤桐木鸟窝才会飞到他的屋子里。
双睛鸟又称重明鸟,上古瑞鸟,如今在修界已经不得见,没想到在异界还能就看到。晏洲安一边暗叹这趟没白来,一边尝试着缓慢靠近它,跟它沟通。
鸟儿很温顺,羽毛丰沛,颜色很漂亮,黑溜溜的眼睛,收着爪子窝在他的床上一动不动,大概是觉得他的床软和,舒服。
晏洲安跟它说话它也听不懂,不会说,只会‘啊呢咦啊呢咦’地叫唤,叫声清脆婉转动听。
喜欢待就待着吧,晏洲安没管它,摇摇头出去做饭了。
大鸟傻愣愣看了一会儿,也站起来跟出去,它智力应比寻常的鸟高,看见他在厨房里烧饭,就飞到窗台上瞪着眼睛看,昂着长脖子叫唤一声,“啊呢咦。”
晏洲安笑笑,学着它说:“啊呢咦。”
“啊呢咦。”
“啊呢咦。”
一人一鸟,啊来啊去。
蒸了几个馒头,炖了一锅猪肉,晏洲安摆上桌子坐在院子里吃,大鸟吧嗒吧嗒走过来,叫唤一声,“啊呢咦。”然后把他的馒头叼走了。
晏洲安觉得有意思,又盛了一碗肉搁在桌上,扬手示意它,“分你吃的,吃吧。”
大鸟吃完了馒头,蹲在他院子外的大树上梳理羽毛,叫唤一声,“啊呢咦。”
晏洲安起身走出两步把碗搁在地上,“啊呢咦啊呢咦,吃吧吃吧。”
之后的几天,每到饭点,大鸟都会出现,吃前啊呢咦啊呢咦叫唤,吃完就不叫了。
见晏洲安没有恶意,有时候甚至还会霸占他的床,就窝在那动也不动,闭着眼睡觉。
晏洲安也不好赶它,这荒郊野岭,周围百里连个人烟都没有的地方,有只鸟陪着倒也乐得。
相处久了,晏洲安大概知道它叫唤啊呢咦就是肚子饿了要吃饭的意思。每次做好饭,如果它不在,晏洲安就站在院子里冲着树林喊,“啊呢咦,吃饭。”喊完它就扇着翅膀过来吃饭了。
晏洲安给它起了个名字,叫起来也方便,唤它阿奴颜。
异界夏季多暴雨,每次下雨,晏洲安就敞开大门,不一会儿阿奴颜就扇着翅膀飞进来。他便取了布巾给它擦拭,它把脑袋搁在他胸口,听他的心跳,又梗着脖子好奇看他。
晏洲安心一凛,下意识防备,面上却不显,手上动作也没有丝毫停顿。
半人高的双睛鸟,鸟喙和爪子十分尖锐锋利,能在异界生存,本领自然也不一般。传闻这种鸟智力非凡,可统领一方,敢与虎豹相争,喜食猎物心脏。
但晏洲安也不是好惹的,这么近的距离,他一只手就能把它的鸟脖子打两个死结。
阿奴颜眼珠子转了两圈,四个黑瞳转得晏洲安眼花,他垂着眼不说话,继续给它擦羽毛。
它大概也知道面前的男人不好惹,暂没起什么坏心,擦完把一只爪子抬起来伸到他面前,要擦脚。
晏洲安一愣,也一并给它擦了,擦完一只它踩着他膝盖抬起另一只,两只一起擦干净才飞上床,窝着。
还挺讲究,知道擦干净才上床。
相处这段时间,它已经能听懂一些人话,甚至会模仿着叫出来。晏洲安叫她阿奴颜,它就别别扭扭回一声,“吃饭。”口气是晏洲安惯用的,有七分像。
这会儿它把床霸占着,窝在被子正中间,晏洲安推它,“过去点。”
它歪着脑壳回,“吃饭。”
晏洲安没好气,“就知道吃。”
它又叫了一声吃饭。
晏洲安当然也不光是来搞异界求生的,他打算出本书,搞个异界妖兽图册,每当见识到新的妖兽,就拿纸笔画下来,再记录下他观察得来的习性外貌等特征。
阿奴颜当然是稳居图册第一的,晏洲安把它画得很漂亮,全身火红的羽毛,三条长长的尾翎,羽毛尖儿上泛着金,阳光下振翅飞翔,漂亮极了。
晏洲安画好展示给它看,“喜欢吗?”
阿奴颜歪着脑袋看,黑眼珠子滴溜溜转,喊了一声吃饭,一口给他啄了个大窟窿。
晏洲安也不生气,拍拍它的鸟脑壳,“无妨,再画便是。”
异界灵气稀薄,能使用的法术也十分有限,只能用用基础的五行,差不多就是点火引水一类的,没什么杀伤力。
虽然没有灵力,但可以用灵石,晏洲安除了剑术,许多东西都有涉猎,学东西也快,布阵自然也是懂些。
他每到达一个新的地方,都会布下小小的传送法阵,地底埋入灵石维系法阵运转,省得来回跑麻烦。
走得远了,见识多了,除了妖兽图鉴,还绘制了地图,羊皮卷上,哪处是草原哪处是丘陵峡谷,标识得一清二楚。
晏洲安大部分的时间都在外面跑,但每晚都会回来给阿奴颜做饭吃,晚上一个睡在被子里,一个脑袋埋在翅膀下睡在床尾。
他睡着的时候,奔雷剑便悬浮在床头上,剑身紫色电光缭绕,警告的意味非常明显。
阿奴颜歪着脑袋盯着剑看,规规矩矩窝在床尾,不敢越雷池一步。
白天晏洲安出去,阿奴颜就蹲在树上晒太阳,梳理它漂亮的羽毛,等着他晚上回来煮饭吃。
但之后一连有三天,晏洲安都没有回来。
这日,阿奴颜照例在树上晒太阳,远方一只秃鹰飞来,落在它下方的树杈上,叫了两声,不知道在同它说什么。
阿奴颜听完,扬了扬翅膀,秃鹰飞走,它继续晒太阳。
晏洲安一直不回来,阿奴颜被养得有点懒,不愿意出去觅食,饿得慌了,飞到晏洲安建在屋后的猪圈屋顶上。
里面呼哧呼哧睡觉的猪猛然惊醒,看到猪圈外它一双幽暗的双瞳,七八只缩在角落里瑟瑟发抖,一动不敢动。
夜半大雨,晏洲安方带着满身伤回转,推开门,就看见被子里一个圆溜溜的小脑袋探出来,大眼睛亮亮的,闪着奇异璀璨的光,看见他脆生生地喊:“吃饭!”
她有人样了,想起晏洲安平时都是这样躺在被子里的,也学着躺,觉得很舒服。
他湿发贴在腮边,粗喘着,雨水混合着血一滴一滴落在地上,奔雷剑用力一掷,深入地下三寸。
他身上衣衫尽碎,裸露在外的皮肤几乎布满了妖兽的爪痕,血不要钱似的往下流着,在脚边汇成了猩红的一滩,全身的力气都撑在剑上,目光警惕地看着躺在他被子里的女人。
她眨巴眨巴眼看了一阵,又喊了一声吃饭,终于掀开被子下床,寸缕未着走到他面前,蹲在地上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