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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香烛冥纸
林绯偏头睨了她一眼, 上官璇立马双手合十，对她做出恳求的动作，一双大眼睛眨巴眨巴的, 可怜兮兮极了。
林绯从包里翻出耳机戴上了。
上官璇重新戴上墨镜, 双手环胸歪在座椅上准备睡觉，可闭上眼好一会儿也不能入睡, 心里只惦记着林绯正在看的电影。
她又一把扯掉墨镜，主动往林绯跟前凑了凑, 说，“看的什么呀？”
林绯看了她一眼, 摘掉一边的耳机。
上官璇连忙接了过来, 塞进耳朵里。
林绯说：“这个男主的母亲是被他的仇家杀害, 当日的目击证人是一个街头混混，那个仇家以强权压他，再加之金钱的诱惑, 他便不肯出庭为男主作证, 男主软硬皆施, 使了许多手段，也没能说服他。”
上官璇问, “那后来呢？”
“还没看完。”
“哦。”
上官璇往她那边挪了挪，两人安静地看着接下来的剧情。
结果是，最后证人也死在男主仇家的手里，男主万念俱灰，打算绕过法律的途经，与仇家同归于尽，可在最后一刻，男主却在证人家的电脑里发现了一段录像, 正是仇家指使证人做伪证的画面，视频拍的很模糊，但却依然能辨别出画面中人的身份。
拍摄的角度是一个很不起眼的角落，可以看出证人自己也是留有一手的。
电影演到这就没有了，结局很明朗，男主的仇家最终还是落网了。
屏幕上不停滚动着一些字幕，林绯扭动了一下僵硬的脖子，却发觉上官璇不知何时正靠在自己肩上，昏昏欲睡。
她不动声色地将进度条拉回到了起点。
上官璇不解地抬起头，“前面你不是看过了吗？”
林绯若无其事地说，“你不是没看过吗？前面更有趣。”
上官璇“哦”了一声，又靠了回去。
林绯的嘴角上挑，偏头往她那边靠了靠。
两个半小时的飞机，两人硬是将这部一个多小时的电影连着看了两遍。
***
许磊的老家是一片较为老旧的小区，看样子很快就要拆迁。小区最高只有五层楼，且楼道较宅，勉强只能容纳两人上下。
上官璇走的很是不习惯，楼梯扶手上厚厚一层灰让她万分嫌弃。林绯却显得很淡然，熟稔地一步步爬着楼梯，她初入社会的那段时间，住的地方比这儿好不了多少。
到达许磊所住的那层楼时，顿时觉得周边被一股阴森森的寒气所笼罩。
上官璇根据地址找到了许磊家的门牌号——404。
这并不是一个吉利的数字。
简陋的木板门虚掩着，里面灯光昏暗，凑近了还能闻到一股浓浓的香烛味。
阿城敲了几声，里面没人响应，他回头看了上官璇一眼，上官璇说，“进去看看。”
阿城慢慢推开门，木门敞开的一瞬间，一支棍子迎面挥了过来，他迅疾侧身躲开，并且快速扣住对方的手腕，将其反扭到身后，制止住了来人。
这一切只在电光火石之间，阿城身手快的令人咋舌。
林绯靠在上官璇的怀里，微微垂着眸，她身上好闻的香水味与这间房中浓的刺鼻的香烛味形成了一个鲜明的对比。
方才那一瞬，上官璇几乎是本能地用自己的身体挡住了林绯，将她护在自己怀中。
“放开我！”许磊面目狰狞，朝三人厉声大喝着。
上官璇走到他面前，上下打量了一会儿，忍不住用手掩住鼻子，嫌恶地皱了皱眉。
此时的许磊满面胡渣，浑身散发着酒气，头发也邋里邋遢的，像是几天没打理过，仿似街头的流浪汉一般。
“你就是许磊？”上官璇问。
许磊挣扎了一番，说，“你们是谁？”
林绯上前道，“你还记得高岚吗？”
许磊愣了一下，神色变得清醒了一些，“你……你们是叶总的人？”
林绯与上官璇对视了一眼。
不等两人开口，许磊又自发地摇摇头，“不……你们不是叶总的人，你们出去，马上给我出去！”
林绯微微眯起眸，说，“你这个反应，是已经知道我们来找你所为何事？既然如此，我希望你能跟我们回去说明真相，否则，你可知作伪证是什么罪名？”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你们给我出去，这是我家，给我滚出去！”他不知哪来的力气，一下从阿城的手里挣脱，将面前的林绯用力一推。
所有人都没来得及反应，林绯踉跄地往后退了几步，栽在了地上，倒地的那一刻，她下意识抓住了一块布料，一块白色的布帛被她不经意扯了下来。
上官璇见状，怒的一脚踹向许磊的小腹，“你找死！”
许磊被踹的重重撞到门框上，又弹了回来，跌在地上。
只见他捂着小腹，疼的在地上抽搐了几下之后，跪着爬到了屋子中央的那张木塌旁。
上官璇上前将林绯扶了起来，满脸担忧地上下检查着她。
林绯说：“我没事。”然后偏头看向面前的木塌。
榻上躺着一位老人，老人满头白发，脸色发青，还伴随有一阵腐臭味，应该死了有几天了。
许磊像是闻不到味儿似的，只抓着老人的手，嘴里发出压抑的哭声。
林绯这才发现屋子里被设成灵堂，一旁的柜子正中央摆放着老人的黑白相框，相框前摆着香烛冥纸之属。
这位老人应是将许磊一手拉扯大的奶奶，没想到在这个节骨眼上逝去了。
林绯弯腰拾起地上的白布，重新盖在老人身上，并且走到灵堂前给老人上了三炷香。
根据许磊的资料来看，他应该还有个五岁的儿子才对，可这间狭小的几十平米的房子里，却看不到那孩子的身影。
林绯强忍着窜入鼻息间的异味，上前两步，说，“老人家已经去世了，为什么不让她入土为安呢？”
许磊没有说话，依旧神情木然地跪在塌前。
林绯又道，“你儿子呢？”
话音刚落，上官璇看到许磊的情绪忽然变得有些激动，便赶忙上前将林绯拉到自己身后，目光警惕地盯着许磊。
但许磊这回却没做出什么骇人的举动来，只是抱着老人的手，哭的更加伤心了。
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看他如今这副样子，在她们来之前必然是发生了什么。
林绯回头看了眼上官璇，说，“我们走吧。”
上官璇朝她露出一个疑惑的眼神。
林绯暗自拉了拉她的手。
上官璇只好顺着她离开了。
等三人下了楼，正准备往外走时，却发现小区门口气势汹汹地涌上来一批人，大概五六个这样，打扮的流里流气的。
林绯当下就有种预感，这些人必然和许磊脱不了干系，她眼疾手快地将上官璇拉到隔壁楼的楼下躲了进去，阿城颇有眼力劲地也跟着躲进去。
直到一群人的脚步声消失在楼道口，三人才偷偷摸摸地跟了上去。
那群人先是一窝蜂涌进了屋子里，不一会儿，又骂骂咧咧地退了出来，堵在门口叫嚣着，显然是被屋内的气味给熏到了。
三人躲在三楼与四楼中间的楼道上，伸长了脖子抬头往上看。
其中有一个人说，“这都多少天了，还没凑到钱，你不想要你儿子了？”
耳边传来了许磊恳求似的声音，“求求你们，放了辰辰吧，我真的没钱了。”
“没钱？我看你前段时间不是挺潇洒的吗？又是看车又是看房的？怎么这会儿就没钱了？你害的我们龙哥的侄子现在还在病床上躺着，这笔账你以为坐五年牢就能算清吗？这一百万你要是凑不齐，你儿子也别想活！”
许磊跪在地上，几近奔溃地嘶吼着，“你们已经害死了我奶奶，还想怎么样？难道要我把命给你才甘心吗？”
那人轻蔑地笑了一声，“你这条贱命能值多少钱？弄死你，我还怕惹得一身骚！”
许磊双拳紧握，牙关紧咬，双目猩红地瞪着眼前的人，下一秒，他疯了似的朝他们撞了过去，“我跟你们拼了！”
那人一惊，随即恼道，“我看你是活得不耐烦了！”
楼道顿时变得一片混乱，对面那户人家悄悄关上了虚掩着的房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