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陈最没有反对,所以他自私的以为陈最是喜欢他才会答应结婚的。现在林丛选想明白了,陈最一定是没法拒绝自己,所以才答应的,毕竟从他走进陈家开始陈最就不曾拒绝过他的任何要求,连余琮不愿拍的照片,陈最都帮他求了余琮。
林丛选想,陈最一定是怕我生气才只敢把余琮的照片放在自己房间,只要和陈最离了婚把他还给余琮,就可以大大方方的余琮的照片铺满随处可见的地方。
他可以像爸爸那样,坐在客厅对着余琮的照片说话,也可以把余琮的照片放进钱包里,偶尔拿出来看看。
这样想着,林丛选松了一口气,幸好他发现的不晚,可以及时改正这个错误。
虽然一想到要离开陈最就让他喘不过气,让他眼睛酸涩,但是爸爸从小教他,不属于自己的伞就不能要,宁可淋着雨走回家,他不能让爸爸失望。
收起离婚协议,林丛选擦了擦眼泪准备睡觉,这时却响起了咚咚咚剧烈的敲门声。
林丛选瑟缩了一下,这么晚了会是谁来敲门?从厨房拿了一根擀面杖,林丛选战战兢兢开了门。
陈最沉着脸站在门口,他微低着头露出一点下眼白,看起来有些凶。
林丛选不自觉的摩擦着擀面杖,下意识叫了一句:“小栩……”
叫完他才意识到自己失了口,小栩是陈最的小名,陈最不喜欢这个小名,但是余琮爱捉弄他总是叫他小名,特别是在人多的地方。
林丛选觉得这个名字好听便也这么叫他,陈最一开始反对,后来叫的多了他便无奈的接受了。
只是余琮死后陈最便不再允许任何人这么叫他,结婚后有一次林丛选失了口叫了一句小栩,陈最生了很大的气,三天都没有回家。
久违的一句“小栩”浇灭了陈最灭顶的愤怒,仿佛将他带回了那个无忧的高中,林丛选用软绵绵的声音叫他“小栩”,余琮便数落林丛选“这是我的专属小名,你不能叫!”
林丛选见陈最好像并没有很生气,便又小声的叫了一句:“陈最……”然后他问:“你怎么来了?”
陈最扫了一眼他手中的擀面杖没有回答,反问道:“你怎么不回家?”
林丛选还未来得及回答就看到气喘吁吁赶来的梁宜皖,他喘着粗气将陈最推开,说道:“他为什么不回家你应该心里有数。”
虽然光线很昏暗,但是林丛选还是一眼看到了梁宜皖脸颊上的一块青紫,再看看他一身的睡衣,林丛选有些担心,他说:“宜皖,你的脸……”
梁宜皖笑了笑:“没事,你先进去吧,这里我来处理。”
林丛选没走,自己的事情他想自己解决。他想拉陈最的袖子,犹豫了一下又放下了手,盯着光亮的地砖,他说:“陈最,我想搬家。”
“搬家?好好的干嘛搬家?”
陈最是真的搞不懂林丛选的脑袋瓜子里一天到晚在想些什么,每次都能做出一些令人费解的事情。
林丛选想说离婚的事,但是他的离婚协议还有很多没弄好的地方,而且他要七天以后才能给陈最,但是他一时之间也没有想到什么好的借口,于是他顿了顿只能干巴巴的回答:“就是想搬家。”
陈最气急反笑,拉着林丛选的手腕进了屋子,他提起沙发上的双肩包甩在了林丛选的身上:“我不管你闹什么别扭,有什么事回家再说。”
林丛选毫无防备,被双肩包砸了一下又被包上的拉链头刮到了下巴,他疼的嘶了一下,下巴顿时红了一块。
陈最慌了一下,想看看林丛选的下巴,梁宜皖已经快他一步勾起了林丛选的下巴,焦急问他:“小选,怎么样,疼不疼?”
梁宜皖的动作瞬间刺痛了陈最的双眼,他一把揪起梁宜皖的衣领,咬着牙说:“不许碰他!滚!”
林丛选吓了一跳,一把抓住了陈最的手腕:“陈最…你松开…”
记忆中,两人打架的事情也发生过。林丛选记得那是他高二的时候,那天他在路上捡到一条被抛弃的小黑狗,可是陈妈妈对狗毛过敏家里就不能养狗,他只能又把狗放回了原处。第二天他把这件事告诉了宜皎,宜皎又告诉了宜皖,宜皖打电话跟他说可以帮他养。
小狗养在梁宜皖家后林丛选总是会忍不住偷偷跑去看,后来因为偶尔回家比较晚被陈最发现了,那天陈最和宜皖两个人吵得很凶,后来还打了起来,两人都流了血,最后因为林丛选被吓哭了两人才住了手。
现在林丛选已经不是会被吓哭的年纪了,但他仍然很害怕,他不希望两个人任何一方受伤。
虽然他的本意是阻止两个人动手,但是在陈最眼里被变成了林丛选对梁宜皖的维护,他扬起手腕推开了林丛选,然后一拳一拳砸向了梁宜皖。
梁宜皖的全副心思都在林丛选身上,落了下风以后便失了还手之力,他只能尽量用胳膊护着自己的头。
林丛选情急之下只能一把环抱住了陈最,嘴上不停喊着“不要打人”,瘦弱的他力气哪能和陈最比,一把就被推开了,林丛选的背撞在了茶几上发出剧烈的“声响”,茶几上的杯子也落在了地上。
陈最僵住了,梁宜皖见林丛选摔倒,疯狂砸了陈最的嘴角一拳去扶起林丛选:“小选,没事吧,咱们去医院。”
林丛选背部撞到了茶几,但是并不疼,那么大的声音都是茶几碰上了沙发才发出来了,他摇摇头说“不用”。他看了看梁宜皖又看了看陈最,两人脸上都挂了彩,他有些无奈的说:“你们不要再打架了。”
梁宜皖点了点头,冷漠地扫了陈最一眼。
第11章 回家
陈最的理智告诉他,他现在应该跟林丛选说对不起,问他下巴疼不疼、后背疼不疼,要不要去医院。可是他已经七年的时间没有跟林丛选说过一句软话了,到了嘴边的关切变成了冷冰冰的一句:“你是跟我回家还是等我捉你回家?”
梁宜皖“啧”了一声欲发作却被林丛选按住了手,林丛选从冷冰冰的地面上站了起来,他说:“我跟你、回家。”
他了解陈最的脾气,从小到大只要陈最想做到的事想方设法他也会达到目的,他也不想梁宜皖和陈最再因为这件事吵架了,而且两人签了离婚协议以后可以直接搬家不用再跑一趟,林丛选觉得也没什么不好。
其实今天他就是很想他爸爸了,所以想回来住。
梁宜皖有些担忧的盯着林丛选,林丛选微微低着头用很轻的声音说:“放心。”
陈最看不得他们一副交换机密的样子,脸色顿时沉了下来抓起地上的背包开始胡乱替林丛选收拾东西,然后几分钟后把林丛选和背包都塞进了车里。
这是林丛选第二次坐陈最的车子,第一次是去领证那天,虽然这次可能是最后一次了但是林丛选还是有些开心,他扒在车窗上看着外面闪过的霓虹已然忘记了刚才的冲突与不快,单线程思维让他能够迅速转移注意力。
陈最侧过头就看到一颗圆圆的黑黑的后脑勺,从小到大林丛选坐车的时候就喜欢这个动作目不转睛盯着外面倒退的景致,如果不叫他他可以这样看一天。
胸口那种失重的感觉渐渐回笼,陈最低沉的嘴角也恢复到了平日里冷漠的平直。他又看了看那颗圆滚滚的脑袋,终于忍不住开了口:“疼吗?”
林丛选回过头,他问:“是在问我吗?”
陈最脸色微变,他点了点头又问了一遍:“下巴疼吗,还有后背。”
林丛选不擅长撒谎,他点了点头说:“下巴疼,后背不疼。”
说完,他又把头转了过去,陈最抬起的手僵在了原地,他想给林丛选看看伤口的心思又落了回去。
一路上两人再无言,陈最提了车速,回到家正好11点,是林丛选睡觉的时间。
“晚安……”
林丛选站在旋转楼梯的一片阴影下,他微微低着头向陈最道了一句晚安,尾音拖得很长。因为往常这个时候陈最要么还没回来,要么就是已经上楼了,他们是没有机会互道晚安的,所以这一句晚安很珍贵,可以以后收藏。
“小选,等下!”
望着林丛选瘦削的背影,陈最忍不住叫住了他。
林丛选的身体僵住了,七年来,陈最第一次叫他“小选”,余琮死后陈最就不会这么叫了,哪怕是“林丛选”这个称呼陈最也是吝啬开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