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蕾丝把自己的推测,告诉了弗格斯探长,希望他可以在苏格兰场的档案室里查一查以往的案件。
苏格兰场保存着全国的罪案记录,只要记录在册的案子,在苏格兰场的档案室里,一定会有一份存档。
不过要等苏格兰场从那数不清的档案里找到格蕾丝需要的部分,恐怕还要等一段时间。
在此期间,格蕾丝和约瑟夫自然是要继续调查的。
“我们假设女管家和杂活女仆安娜说的都是真的,那么伊利亚应该是四点二十之前被抱出婴儿车,快四点半的时候,被一个不到四英尺高的短头发的人抱走的。”格蕾丝没有用女仆所说的“孩子”的说法。
抱走一个婴儿是孩子可以完成的事,但安娜看见的人是不是个孩子,还有待考证。
接下来,就该询问保姆了。
珀西夫人喝过鸦片酒之后没多长时间,就因为“困倦”去了楼上休息。
格蕾丝也就有机会和保姆聊聊了。
“昨天四点到四点半期间,你一直在婴儿车附近,对吗?”
保姆有些害怕地
摇了摇头,“不是,先生。我昨天去楼上给小少爷拿玩具去了,下楼的时候,夫人正站在婴儿车旁边。我把那个木头做的小玩具递给她,她和小少爷一起玩了一会儿。”
“那时候是几点?”
“我不知道,先生,我没有看表,但是我是在哈里太太布置好餐桌之后才上楼的。”
“你下楼的时候,哈里太太在哪?”格蕾丝走问道。
“我下楼的时候没有看见哈里太太,先生,我猜她那个时候在忙其他的事吧?”保姆又回忆了一会儿,说道:“夫人和小少爷玩了一会儿之后,就回了座位,那个时候哈里太太才拿着一把大剪刀从别墅里出来。”
“也就是说,珀西夫人和伊利亚玩耍的时候,你并没有靠近婴儿车,对吗?”格蕾丝的眼中闪过一抹意外。
这时候,约瑟夫问道:“婴儿车当时的位置在哪?”
“在那里,公爵大人。”保姆伸手指向窗外,“婴儿车的位置正对着这扇窗户,不过昨天婴儿车上的遮阳棚被拉开了,所以我下楼的时候,只看见了夫人。”
这扇窗户东侧,就有一个通往后门的、贴着墙壁的小路,旁边是一排半人高的荆豆丛。
也就是说,婴儿当时是头冲着窗户的方向躺在婴儿车里,上面小小的遮光棚刚好挡住了保姆的视线。
保姆下楼之后,就把玩具递给珀西夫人,让她继续逗弄婴儿车里的婴儿。
但是为了不惹人厌烦,这个保姆并没有凑得太近,而是站在不远处看着。
婴儿车本身是有深度的,当时伊利亚到底在不在婴儿车里,除了珀西夫人本人以外,根本没有其他人能够证明。
然而珀西夫人作为伊利亚的母亲,难道还会自己亲手把孩子扔出婴儿车吗?
这实在太不可想象了。
不过可以肯定的是,最可疑的两个人,就是珀西夫人和保姆两个人。
如果这件事是保姆做的,那么最可能的理由,就是她和真正的杀人凶手计划好要拐走伊利亚,她自己本人就是内应。
而伊利亚之所以被杀死,有两种可能。
第一种,是误杀。
罪犯有可能一开始仅仅是打算勒索,但是一岁多的小婴儿实在太脆弱了,
也许是鸦片酊喂食过量,也许是毯子蒙住了孩子的口鼻……总之这个孩子因为罪犯看护不当,所以不幸去世了。
于是罪犯只能选择抛弃尸体,并放弃这次的勒索计划。
不过,如果这个罪犯足够贪心,那么隐瞒伊利亚的死,继续勒索,也不是不可能。
放弃勒索的罪犯,很有可能是因为从前从没有杀死过人质,心里感到不安。
第二种,就是蓄意谋杀。
如果是这种情况,那么这个案子和扑克牌有关的概率就会变得非常大了。
扑克牌刚刚损失了一个方块j,于是他们改变策略,利用数字牌作案。
数字牌也许不擅长杀人,但对他们来说,偷走一个孩子,是非常容易的事。
如果偷孩子和杀孩子的不是同一个人,那么对于格蕾丝来说,追查就会变得更加困难。
而且以扑克牌一直以来的习惯,他们应该不会仅仅杀一个人就停手。
“现在的问题是,珀西夫人的话根本就不可信,她当时极有可能服用了鸦片酊,意识非常不清醒。”离开珀西家之后,约瑟夫说道。
他和格蕾丝在珀西家待到了五点半,现在天快黑了,两人决定先回丹尼尔斯别墅,明天再来。
“无论珀西夫人说了什么,一旦法官知道她当天服用了鸦片酊,她的证词也就变得不可信了。”格蕾丝眉头紧锁,“如果她承认当时自己在和伊利亚玩耍,那么她的证词就和哈里太太的证词有冲突。即使她不承认这件事,我们也不能以一个正被鸦片控制的人的观点,来认定保姆说谎。”
“哈里太太没有明显的作案动机。”约瑟夫说道:“她已经快六十岁了,不像那个年轻的保姆,有可能会有一个唆使她犯罪的情夫。哈里太太这种终身不婚的女管家,很难找到一个可以信任的同伙。而且伊利亚死了,并不能给她带来任何利益,作为仆人,她没有分配遗产的资格,珀西夫妇又非常年轻,几乎不可能比一个六十岁的老年人更早去世。”
“没错,即使是因为仇恨,失去了女主人的青睐,应该也不至于让人想要杀人。”格蕾丝赞同道。
两人没说的是,女管家哈里太太并没有作案
时间。
女主人和保姆带着孩子在花园里玩,这是很常见的事。
但女管家过去把家里的小少爷从婴儿车里抱出来,这绝对是一件非常引人注目的事。
因为这不在她的工作范围之内。
一旦孩子哭闹起来,这事就露馅了。
如果哈里太太不想让孩子哭闹,那么她在抱走孩子之前,就要给他喂鸦片酊。
这又是一项可疑的举动。
无论是抱走孩子,还是给孩子喂鸦片酊,都不是女管家这个日常很少和伊利亚相处的人能够悄无声息地做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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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2章 卑劣之人
不过整个案子里,还有一个人,也有一定的嫌疑,那就是珀西先生。
这个人全程对自己儿子的死,都表现得比珀西夫人更加漠然。
从这一点来看,珀西先生对他的孩子并没有太深的感情。
在维多利亚女王治下的时代,英国很多中产家庭都是这样。
丈夫在外工作,妻子操持家务。
通常孩子是由保姆带到六岁左右,家里才会聘请家庭教师,十二三岁时,再送到公学读书。
如果家庭的女主人比较爱孩子,那么孩子六岁前,就会和母亲有比较多的接触。
但是,一旦女主人是那种热衷社交,不顾家庭的人,那么孩子的童年,也就基本是和保姆以及家庭教师一起度过的了。
而家庭的男主人,父亲的角色,基本上是缺失的。
除了用餐时间,孩子们可能根本一整天都见不到自己的父亲。
正因如此,很多中产家庭看似光鲜,等到男主人年老的时候,却往往与子女无法融洽相处。
“父亲的威严”在孩子们长大以后,也就变得不怎么具有威慑力了。
整个英国,至少有三分之一的中产阶层,维持着这种“虚假的温馨”。
“珀西先生也许并没有把他的儿子当成一个孩子,而是把他当成了一个缩小的成年人,珀西家未来的继承人。”约瑟夫讽刺地说道:“一个人只要有健全的身体,就可以成为父亲。”
“不过,我倒是不认为珀西先生这样的人会主动害死自己的孩子。”格蕾丝说道。
珀西先生是那种典型的以自我为中心的男人。
他无视妻子的辛苦,在妻子孕期就能做出背叛两人感情的事,并且毫无愧疚之心。
但同样的,他为妻子提供着优渥的物质生活。
这种男人通常都很狂妄的认为自己可以同时拥有妻子和情人。
妻子对他来说,就是支撑体面生活,生下继承人的工具。
情人则是他发泄欲望、肆无忌惮地表现自己卑劣本性的垃圾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