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弗兰克死前有没有说过什么话?”
“他说了几句,‘你别想独吞’、‘我们扯平了’之类的这种话,我们当时都以为他已经神志不清了。”
女仆的话信息量很大。
放她离开之后,约瑟夫就立刻拿起弗兰克用过的杯子,找到了库珀先生。
“他们两个都是死于突发的心脏疾病,这可能是某种药物引起的,我有几种怀疑的对象,但是具体是哪一种毒药,必须得经过化验才知道。”库珀先生给约瑟夫打了一个预防针,“当然,很多未知毒药,即使做了化验,也有可能查不出来。”
约瑟夫把手里的杯子递给他,“也许你可以去厨房看看那瓶喝了一半的白兰地,还有这个杯子。”
与其他的案子不同,这次毒药的源头非常好找,只是不知道下毒的人是谁,也不知道毒药的种类。
另一边,格蕾丝去了厨房,询问厨娘有关贝克太太的事。
“我不知道,说实话,我吓坏了,先生。我必须得声明,我做的饭菜都是安全的,我是不会给别人下毒的。”
厨娘很不高兴地为自己辩解,“吃过早餐和点心的其他人都没有中毒,这件事绝对和我没关系。”
“当然,但我想您肯定也能发现一些线索,不是吗?有的人总是鬼鬼祟祟的,那种人才最容易犯罪。”
“您说的没错,先生。只有那些觊觎别人财产的人才会犯罪,不过我不认为他们有理由害死贝克太太,贝克太太只是哈德曼小姐的远亲,她根本不可能分到多少遗产。”厨娘一边切着蔬菜,一边絮絮叨叨地分析着,“贝克太太倒下之前还说了一句话,她说‘都变成了黄色’,我不知道那是什么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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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7章 洋地黄苷
黄色?
格蕾丝立刻就想起了一件事。
实际上,如果认识心脏病患者的人,可能都会知道一种处方药——地·高辛。
当然,这是指二十世纪以后的人。
这其实是一种药物,洋地黄苷(digoxin)的音译。
虽然不是人人都是如此,但的确有一部分人,在服用了过量,尤其是致死剂量的洋地黄苷之后,会产生色盲症状,或者不如说是“黄视”症状。
艺术家梵高晚年患有癫痫症,就是使用洋地黄作为治疗药物,他的《星空》就是在那一时期创作的,因此有很多人怀疑,《星空》其实就是洋地黄中毒之后的视觉。
库珀先生的检验过那瓶白兰地之后,也得出了同样的结论。
白兰地里放了很大剂量的洋地黄。
“说实话,这瓶酒毒死几头大象都完全没问题。下毒的人杀心非常明显,没有任何收手的可能。”
库珀先生说这话的时候,哈德曼小姐刚好从楼上下来。
她想起自己差一点也喝了这瓶酒,不由脸色发白。
“但是这是谁做的?我简直不敢相信,我的别墅里有这样狠毒的人。”
格蕾丝和约瑟夫都没有说话。
实际上,如果单纯考虑这次命案谁得到的利益最多,那么凯特小姐绝对是第一嫌疑人。
然而弗兰克死前的话,却使得案子变得复杂了。
“你别想独吞。”
这句话说明他可能知道下毒的事,但却不知道被下毒的人是自己。
那么他计划中该被毒死的是谁呢?
能用到“独吞”这个词,想必能让人联想到的只有哈德曼小姐和凯特小姐。
因为杀死这两个人,弗兰克就能得到全部的遗产。
但是计划中途,柏格森先生打破了他的计划,并且还有人临阵变卦,使得最终被毒死的人变成了女管家和弗兰克。
“多奇怪啊,柏格森先生喝了那杯酒,却一点事都没有。”格蕾丝喃喃自语。
……
“我并没有喝那杯酒。”柏格森先生说道。
当格蕾丝单独询问柏格森先生的时候,得到的就是这样的回答。
“那么酒杯为什么会空了?”格蕾丝一挑眉毛
,反问道。
柏格森先生摸了摸鼻子,“想必您也听别人说了,我当时并不想让哈德曼小姐喝酒。我认为喝酒并不能让人感到镇定,而是恰恰相反,即使那是白兰地也不行。真不明白为什么会有人觉得喝酒会有用,哈德曼小姐更应该做的是保护自己的健康。”
抱怨了一通之后,柏格森先生又说道:“所以我把那杯酒倒了,偷偷倒在了地毯上。”
“啊,这样说起来,女仆应该是误会了。”格蕾丝说道:“我们还以为您把自己用过的杯子……”
“我怎么可能会做这种事!”柏格森先生失笑,“那也太不礼貌了。”
“您是怎么看待这件事的呢?”
“说实话,我没有任何想法。”柏格森先生说道:“如果死的仅仅是弗兰克,我可能还会怀疑这是凯特小姐做的,但她应该没有任何理由去杀死女管家,贝克太太影响不到哈德曼小姐的遗产分配。我猜测应该是有人在酒杯内侧涂了毒药,所以弗兰克才会中毒,毕竟哈德曼小姐也喝了矮柜上的那瓶朗姆酒,但她却并没有中毒。”
“您最近和弗兰克似乎走得很近,他是否有什么异常的表现?”格蕾丝问道。
其实格蕾丝心里有一个怀疑,那就是柏格森先生可能就是那个倒戈的同伙。
“我想没有。”柏格森先生给了否定的答案,“他表现得挺正常的,不过在我看来,他应该没有哈德曼小姐那种雷厉风行的本性,也并不具备商业头脑。”
柏格森先生告诉格蕾丝,最近弗兰克一直在向他讲述他的商业理念,但是对于一个代理人来说,弗兰克的话非常空泛,并没有实质性的内容,就是一个彻彻底底的外行。
“他喋喋不休地给我讲着这些,频频暗示我替他在哈德曼小姐的面前提建议,让哈德曼小姐给他更多的钱投资。”柏格森先生无奈地耸了耸肩膀,“但是我没有立场决定哈德曼小姐的钱该用在哪,那是她自己的钱,所以我一直也没有同意他的提议。”
“不过凯特小姐说过,弗兰克的钱都用来赌马了,您当时应该也听到了。”
“不,我认为那是她的误会。
弗兰克实际上对赛马并不怎么了解,也没有沉迷赌博。我和他聊天时提起过赛马的话题,但他一点也不感兴趣,我怀疑他有其他方面的恶习。”
格蕾丝好奇地盯着柏格森先生,问道:“您这么说,一定有您的理由吧?”
“当然,我刚来这里的时候,因为不太适应这边的天气,起了一些湿疹,于是就去药店买了点药粉。”
格蕾丝想起了女仆珍妮所说的“掺毒药的爽身粉”。
当然,如果这是柏格森先生买来自己用的,“掺毒药”的推论自然就不成立了。
“我在等药师配药的时候,看到了弗兰克购买精致鸦片的记录,不过那时候我还不知道他是哈德曼小姐的侄子。之所以能记住这件事,是因为他买了很大剂量的精致鸦片。”
与女仆说法一致,柏格森先生也认为弗兰克的酒是自己倒的,期间并没有经过其他人的手。
柏格森先生离开房间之后,库珀先生找到格蕾丝和约瑟夫,告诉他们矮柜那些酒杯的检测结果。
“除了弗兰克用过的杯子以外,其他的杯子里都没有洋地黄。”
“凶手怎么能保证弗兰克一定会用那个杯子呢?”约瑟夫不能理解这件事,“一旦弗兰克选了其他的杯子,这次下毒可就失败了。”
“也许是凶手还没办法完全下定决心。”库珀先生分析道:“凶手可能是那种将结果交给命运的人,如果弗兰克运气好,那么他就活着,如果他死了,只能说明他运气不好,凶手可能就是通过这种理论安慰自己。”
“也许有这种可能,只不过这样,我们就没办法指控凶手故意杀人了。至少在弗兰克的死上面是这样的。”格蕾丝说道。
这个案子最奇怪的地方在于,除了两名死者以外,谁也没有接触过那瓶白兰地。
如果说弗兰克的毒药是在杯子上,那么白兰地里的毒又是谁下的呢?
女管家贝克太太总不可能给自己下毒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