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里过年的时候,我要不然就是跟爸妈一样拖着行李箱出去旅游,要不然就是窝在家里的沙发上追肥皂剧。
但是今年我想回老家。
想起小时候每逢过年,巷子里家家户户都在做好吃的迎新年,到处都是香喷喷的让我口水直淌。
还有走街串巷卖小吃卖年货的小贩们的吆喝声,卖麻花和糖棍的大叔认得我爸爸,每回遇到他们都要塞给我一根大麻花和一根糖棍,我一边吃一边走,走到家就吃完了。
在老家,街坊里都是熟人,过年都要串门子,年味十足,可是在大城市哪里都是陌生人。
我谈恋爱的事还没来得及告诉爸妈,不是我有意隐瞒,是因为从元旦开始,他们俩就在满世界旅游根本无暇管我,打电话视频也只是告诉我他们现在去了哪里。
而且,他们一直希望我找一个上海人结婚,我怕他们一时接受不了李旌为。
这些年爸妈一直都很辛苦,爸爸之前在老家是高中化学老师,但是后来爸爸的姐姐也就是我的姑姑,嫁到了上海,并且在这座城市开了公司发了财。在姑姑的劝说下,爸爸就开始下海从商,做起食品原材料供应,专门给大型餐饮店供应香辛料、食品添加剂等。
大城市餐饮业火爆,因而食品原材料产业也异常繁荣,很快家里生意稳定了,一家人也在上海买了房落了脚,也是那一年我来到了这个城市。
在我明确表示对家里的生意不感兴趣之后,爸妈就雇了个人专门打理生意,他们每年年底都要出去旅游,圆自己环游世界的梦想。
原本以为我说我回老家过年,他们会向往常一样叮嘱几句就自顾自地玩去。这次爸妈竟然一拍即合说:“好多年没回去过年了,都快忘记过年是什么样的感觉了,今年回家过年!”
老家的房子好多年没人住,一直出租出去的,一家人都回去的话只能住在舅舅家。好在舅舅家房子是三室一厅,姥姥姥爷过世后空出来一间,表哥也成家独立了,又空出来一间,我们一家三口的容身之处还是有的。表哥韩宇明比我大两岁岁,硕士毕业后就跟初恋结了婚,现在孩子都5岁了。
舅舅跟妈妈兄妹俩关系非常好,家庭群里整天就是妈妈跟舅妈还有舅舅三人聊天,聊的内容也都是谁家孩子结婚了谁当奶奶了,反正里面的人名我是一个都不认识,估计是他们小时的玩伴吧。
上次回来就是在舅舅家住的,我早就把舅舅家当成另一个自己家,可是这样一来,我就难了。
要么我去跟爸妈坦白,要么我只能偷偷跟旌为见面。坦白的话,他们一时接受不了,我俩虽然十几岁就互生情愫,但是那毕竟是十几年前的事情,现在才一个多月就确定男女朋友关系,对爸妈来说委实过于着急。这样一想,只能选择后者了。
回家之前我没告诉李旌为我回家过年,除夕当天下午到家,舅舅舅妈老早就一会一个电话问到哪里了,看得出来他们还是很想念爸爸和妈妈。不管我们活到几岁,手足之情都非常珍贵,要是爸妈给我生个弟弟或者妹妹多好啊!
爸爸妈妈旅游的时候给舅舅舅妈他们买了很多礼物都是提前快递邮回来的,所以我们随身携带的行李不怎么多,下了高铁站打了车很快就到家了。
饺子是团圆的象征,团聚就要吃饺子。妈妈和舅妈一个和面擀皮儿一个调馅料,舅舅和爸爸则是聊不完的国事聊不完的政治,还是和小时候一样。表哥在税务局工作,表嫂在银行工作,他们要等到下午5点左右才过来。我正在客厅跟小侄子舒阳玩,上次来的时候就跟他熟悉了,所以现在见我一把抱住我叫小姨,完全不怕生。正在跟他一起玩积木玩的不亦乐乎,手机响了,我抓起一看果然是李旌为,悄默默瞥了一眼没人注意到我,就哄好了舒阳到阳台接电话了。
“好想你啊!”电话那头他温柔的声音响起。
“我也想你,”我在犹豫要不要告诉他我回来了。
才就一周左右不见,就甚是想念,这难道这就是一日不见如隔三秋?
“我想去陪你过年,但是我姐没回来,我要一走家里只剩爸妈两人了。”
难道老板过年也不回家?
哦对!她每年都跟老公回美国,再说结婚了不回家好像也正常。
“我现在在舅舅家哦,距离你可能也就十几公里吧。”犹豫了一下,还是告诉了他已经回来了,主要也担心他万一一声不吭去了上海可怎么办。
“你没骗我?”他有些激动地说。
“不骗你!”然后我把位置分享给了他。
“你等着,我现在就去找你!”
“嗯嗯,等你!”
这时屋里爸爸和舅舅在喊我,他们竟然要给我介绍对象?!
“晓晓啊,快过来,你舅舅说有个战友的儿子特别优秀要介绍给你做男朋友,你快过来看看!这小伙子可精神了!”
我爸生怕我听不见,扯着嗓子喊。
“你要相亲?!”李旌为竟然听见了,他温柔又霸道地说:“不许去,你等我过来!”
“额…不是不是啊,你可千万别误会啊!”
“十分钟后见!”
我只知道距离他家大概十公里多一点,十分钟能到吗?
挂了电话,我回到客厅。
“这小伙子博士毕业,长得很精神,目前在上海的一个研究所工作呢。舅舅知道这孩子还单身,一下就想到了你,快过来看看照片!”舅舅一看我进来了就笑呵呵地说。
“哎呀,舅舅,这种事情我还是想顺其自然,相亲多没意思!”
我知道再说下去舅舅要急眼了,就赶紧跟爸爸使个眼色求助,往常遇到类似这样的场合,他都会帮我解围的。
“你也老大不小的了,去见一面就当是认识了朋友嘛!”谁知这次爸爸竟然跟舅舅一伙。
“给舅舅一个面子,正好这次回家也认识几个新朋友!”爸爸说。
我瞥了一眼手机屏幕上的照片,戴着眼镜,穿得是格子衬衫,一副文质彬彬的模样,但是我已经有了李旌为肯定不能去相亲啊。
就借故说,“那先把我微信推给他吧,一下子跟陌生人见面我容易害羞,要是聊着合适再见面,这样行不?”
这算是各退一步,爸爸知道我的性子,就同意了。
没过多久,李旌为的微信就来了,“我到了!”
我一看时间,差不多就是十分钟。我借口出去买点东西,拿上外套就出门了。
北方的冬天,室外还是有些冷的,恰逢这几日天气预报说有雪,气温也降了很多。
我下楼之后就开始张望。小区里走动的人不多,都是拎着礼包准备过年的,周围的绿色植被也被冷空气冻得没了往日的神气,阴冷的天气还刮着阵阵小风。舅舅家就在小区门口,我裹紧了外衣欢欢喜喜地到小区外面迎接我的心上人。
“晓晓!”
我顺着声音看到了他,他穿着黑色的羽绒服,站在路灯旁的香樟树下,寒风把他的耳朵吹得通红,但他眼里的光芒仍像星星一样耀眼。他笑着张开了怀抱,我飞快扑了进去,手伸到他背后环抱住他的腰,也顾不住冻手了。他捧起了我的脸,吻了我的额头,然后紧紧抱着我。我们就这样在寒风中紧紧相拥,恨不得把对方融进自己的身体里,不知过了多久,我的手被一阵风吹得更冷了,就松开了。
他在我耳边低声呢喃道:“不要松开!再抱一会儿!”
“我手冷!”
他抓起我冰凉的双手,他的手热乎乎的,一下子就赶走了冰冷的寒气。
“怎么这么凉?”
“你给我捂捂!”
他掀开大衣把我整个儿抱住,我把整个脑袋埋进了他的胸膛,温暖极了,再也感觉不到一丝寒冷了。
“怎么回来也不提前说?”
“你生气了?”
“不是,你要是提前说,我好提前准备准备啊!”
“想给你一个惊喜啊!”
“真是懂事又体贴的女朋友!”
“嘻嘻,那是当然,我就是全世界最好最漂亮的女朋友!”
“对对对!”
“我是借口买东西跑出来的,只能陪你一会,待会儿要回去吃年夜饭呢。”
“也不知道穿厚一些,今天有雪很冷的!”他嗔怪道。
“那我们吃过年夜饭就出来看雪吧!过一个浪漫的夜晚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