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枕,你怎么了?“
沈枕愣了挺久才回过神来,她扭过头,动作有些僵硬:
“澄光出了点事。”
傅晴倒显得很平静。也不是说她对澄光吃瘪不喜闻乐见,只是她和旁人不同,局外内人终究不同于局内人,哪怕形式不景气,她也看的透彻。这点波动在百年澄光风雨中,也不过是一场小打小闹罢了。程启明不可能控不住这种小场面的,否则,就不是程启明了。
“澄光已经出事好久了,就在程小姐上任前后,医药板块是红版,澄光是一匹黑马。现在版绿,澄光也不景气……”傅晴向沈枕解释。
沈枕若有所思:“为什么会这样。新闻上说集团内部股权变更,之……小姐拿到百分之三十的股份。和这件事有什么关系么?“
她毕竟对金融、市场、股权什么的不太了解,请教的也虚心。
看沈枕这么说,傅晴没来由的有些心疼。
股权变更?我看是程之扬卖了你换了这百分之三十吧。她在心里叹了口气,感情里,谁还不是可怜人呢。所谓被卖了还帮着数钱的傻事,却是眼前这个看起来很清明干练的女人做的事,想来也真是讽刺。
“和程小姐的关系应该不大,没有人会和钱过不去。她现在拿着三成,也算是上了船,你别小看这三成,真的,这已经算是很多了,这一跌,她损失的也是不少的,保守估计,大几千万的市值就泡沫了。”顿了顿,傅晴又接着说:“不过,你也不用太当一回事的,沈医生,行情的事不能只听所谓的专家瞎咋呼。虽然现在人们哭着喊着下车,但其实,不用这么担心的。我敢说,不会太久的,最多几个月,澄光一定会反弹回去的。”
然而,听了她的话,沈枕的眉反而拧的更紧了。傅晴看出不对,试探着问她:“怎么了?“
沈枕反而问她:“你看新闻了吗?“
傅晴在医院这几天是真的没怎么关注外面消息。她本来想着,难得二人独处,索性就彻底放松一次。但是沈枕明显没那个意思,她依旧沉迷工作。
“新闻?什么新闻………”傅晴嘟囔着去看手机,然后表情渐渐杲滞。
什么?程启明?涉.毒?
短短一行字,傅晴翻来覆去看了好几遍,几乎快不认识这几个字了。
她抬起头,想向沈枕求证一下。可是当她抬起头的时候,诺大的独立病房已经空无一人了。只有弹簧门还在一前一后的摇摆,吱哑吱哑……
*
沈枕赶到总部的时候,能明显察觉到周遭的不同,就像是大雨倾盆前蚁群的躁动。
但她顾不得了,直冲上楼,在某间刚刚挂上崭新牌子的房间门口停了下来。停了几秒钟,她还没忘了礼数,定了定神然后敲响房门。
*
程之扬刚刚打发掉了—众董事。
她想要董事长的头衔,董事们自然是不同意的。
有人好言相劝,有人性子直,那就直呼荒唐了,还有人语重心长,说她还年轻,对集团里的情况也不大了解,没办法承担这么大的责任。程之扬也不生气,乐呵呵的听完对方苦口婆心,耸耸肩:
“那我就没什么办法了,众位另请高明吧。”
董事们一个个吹胡子瞪眼,半威胁道:“程小姐,您不顶上程董,出力挽回事态,您觉得您手上的三成还能独善其身么?要知道,澄光大半算是你们程家产业,你也姓程,怎么能袖手旁观。”
袖手旁观?她怎么可能袖手旁观呢.
看着这群口口声声说的“自己人”,程之扬突然有点想笑。她怎么会不清楚,今天的来人里面要么是程启明的人,要么眼里只有钱。
良久她笑了笑,语气颇为无奈:
“那也没办法啊,谁让我一个年轻小丫头,什么都不懂呢。”
顿了顿:“这股份嘛,你们也都清楚,是程启明给的,反正是白拿的东西,就算全都打了水飘,我也不心疼啊。“
气跑了一众股东,程之扬也觉得有点疲惫了,正半靠在旋转坐椅上眯眼休息。
真舒服啊!程启明倒是会享受。她一边躺着,一边心想不愧是定制的东西,说什么贴合人体曲线啊,什么坐姿工学受力啊的噱头,还真不是乱吹的。纯手工打造,确实要舒服许多.………
突然就想到了沈枕。沈医生她啊,那一上手术台可就是好几小时好几小时的站着啊,以后应该给她买一个放在办公室里才好。她可是见过医院标配的铁椅子的,那硬的……好家伙,可别把她家沈医生的……嗯嗯……给坐扁了。
正在这时,办公室的门被人敲响。程之扬没来由的觉得烦躁。又他妈的是谁?
“进——来——啊———“
程之扬托着长声,心里把董事会的老家伙们骂了一遍又一遍。
然而门被推开,梦想照进现实,来人竟然是刚刚还在想着的人。“沈、沈枕?“
作者有话要说:之扬:沈、沈医生啊,我、我刚刚没在想你的翘臀,真的沈枕:……?
第106章
沈枕没说话,她走进来, 门在她身后关上。
听到清脆“咔哒”一声,程之扬没来由的身下一紧。发现了自己的异常,程之扬直骂自己没出息,这大白天的,大太阳照着,而且…….这里可是她的办公室啊!
她突然想起了什么,突然就不怎么紧张了,取而代之的是之前被她狠命压下的那股子酸劲儿。她问,语气里是说不出的阴阳怪气:“傅小姐她还好么?”
沈枕还是没说话,她绕过桌子,几步上前,已经逼到了程之扬的身前。在她身上投下一片阴影。
“怎么?”程之扬扬着脸,“沈顾问还敢过来找我,就不怕我………嗯???“
话还没说完,竟然被沈枕揪着领子压在桌子上。对方眸子深沉,终于开口:“你也碰那玩意了?”
电光火石间,程之扬已经反应过来对方指的是什么了,只不过,她没答她,反而弯了唇角。
“你先……放手。沈医生这是什么意思,不是说了不纠缠了,你这是在担心我吗?“
“你碰那玩意了么。”
“你是我什么人呀,这么问我?发生了这么多事,你还在担心我,你是不是还喜欢我啊?“
程之扬明明处在下风,可她眸子却晶亮亮的,带着点狡黠的笑意:“我看啊,某些人好像是离不开我了。“
沈枕只觉得额角的青筋直跳,她的表情越来越冷,手上加力。程之扬后背的骨头酪在桌子上,不禁皱眉。
“程之扬,程启明已经进去了,你知道的吧。我问你,你也碰那玩意了?“
程之扬依旧所答非所问:“傅小姐还在医院里吧,那么重的伤,你就把她扔在那了?不管病号反而来找我,为什么啊?你……就这么在意啊?“
“她很好,不劳你费心。”沈枕突然松手:“程之扬,你收手吧,那玩意碰不得,是害人的东西。不管你有什么理由,不要走这条路,有些钱是不能赚的。”
程之扬突然就被沈枕那句“她很好,不劳你费心”给梗了一下,说不上是什么感觉,时间就像是突然拉回那天,她看着沈枕抱着受伤的傅晴一步步远去,心里空落落酸酸涩涩的。
“那我要是碰了呢?“程之扬突然开口,声音轻飘飘的。
沈枕没说话,一时间,二人之间一阵沉默。
程之扬苦笑,“我要是碰了的话,你怎么办啊?抓我吗?我要是不想去坐牢呢?”
良久,沈枕突然垂了眼,长长的睫毛鸦羽一般轻颤。
“错的就是错的,这样不行的。”顿了顿,沈枕重新睁开眼:“之扬,去自首吧。”
程之扬胸口突然一阵抽痛。
她也这么觉得!她也觉得自己会做出这种事来!为什么啊,她就得做坏人,就得被误解,就得口是心非,谈个恋爱就得算计这算计那,就得演戏,就得装,就得他妈的眼睁睁的看着女朋友把人从自己手里“救”走!就得忍耐,就得不到,就他妈的好不容易遇到一个想安定,想一辈子过下去的人但却带给她杀身之祸,一不小心就要了她的命了。
她是什么啊?瘟神吗?凭什么这样对她啊?她是生出来就和别人不一样吗?她是多长了一只眼睛一条腿吗?凭什么她就得坚强啊?她为什么不能甩手不管被人宠着爱着做个傻白甜啊?她愿意把自己名声风评弄的一片狼藉吗?她就不想做个正正经经、娇娇怯怯听不得浑话被家人捧着宠着保护的好好的姑娘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