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的好的，我知道了。我会注意的。“送走了主任，秦译走进客厅，看见一个瘦削的身影站在窗前，看窗外偶尔划过的几只孤鸟。
宋涧祈听见身后的脚步声，没回头，冷冷地道了句:“抱歉。“
“对不起。“秦译倒在了沙发上，疲倦地掐了掐眉心。
“我们家务分担做，一三五归你，二四六归我，星期日一起。房租每天给你四十，行吗“
宋涧祈的声音其实很清冷悦耳，此时压低了嗓子低低地问，听起来带了一些小心翼翼。
“行。“
晚上......
宋涧祈在冷冰冰的被子里翻来覆去，也没能让自己变得温暖一些。
起来，裹紧被子，敲敲主卧的门。
秦译正脑袋放空，在床上做俯卧撑，一听到敲门声，触电般在床上坐好，拉过被子一角准备盖上。
宋涧祈推开门，看见秦译一手撑在身后，一手拉过被子盖在小腹那边，全身微汗，脸颊泛红。一时间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尴尬地站在门口。
秦译只觉得一把火从脚底烧到了头顶，尴尬得耳朵都红了，又隐隐有点火气:“你你你......你又来干什么“
“呃，我想问你，有没有电热毯？“
“没有，我不需要，没买过。“秦译好容易才将脸上的绯红退下去一点，“你别想再来蹭我的被子!“
宋涧祈道:“那你能不能开个暖气，我来你这打地铺啊。“
“不行!我一开暖气就头晕。“
“那我们换个房间吧。“
秦译瞪大了眼睛，几年没见，这家伙的脸皮是越来越厚了。
“你休想，我认床。“
两人大眼瞪小眼，干瞪了许久。
秦译起身，在柜子里翻找翻找，找出了两条薄薄的空调被:“拿着盖盖吧，总比没有好，再把你的衣服盖着，应该就不会冷了。“
宋涧祈默默地拿走两条被子，心道:行，寄人篱下，忍着吧。
秦译料到自己不能和宋涧祈愉快相处，从第一天宋涧祈七点准时起床，他可以感觉的出，宋涧祈的生活模式和自己绝对不是一个频道。
已经十点多了，秦译依旧赖在床上，从头到尾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的，百无聊赖的翻着手机新闻。
上班时让人心心念念的家，疫情期间仿佛变成了牢笼，将秦译和宋涧祈禁锢在这一亩三分地间，有苦说不出。
“你做的菜太淡了，能不能多放点盐“秦译靠着冰箱，看着他白净的手浸在冷水里洗菜，渐渐冻得通红。
“盐吃多了不好。“宋涧祈切好青菜，放进洗过的白米里，手上的冷意传到了骨子里，连说话时也带着颤音，“淡点健康。“
秦译轻轻咳了一声，对他的说法不敢苟同:“那也拜托你稍微多放一点，你这属于淡得过分了。“
“那你吃饭的时候旁边可以放个盐罐子。“宋涧祈将电饭煲里的蒸架拿出来,随手放在煤气灶旁。
“不是，我这不是在跟你商量嘛。“
这个人怎么没说两句又要吵起来了。
“你做的菜我就觉得太闲了......”
“那你第一天吃的时候也没见你说啊。“
“因为你烧完之后的菜我都尝了一遍，较咸的我回炉重造了。“
秦译目瞪口呆地看着他，怪不得那天的菜他觉得偏淡，还以为是自己的味觉出问题了。
“啪嗒“宋涧祈打开煤气灶，放入食用油，转开大火。
被宋涧祈随手一扔的蒸架，不幸的滑到了离火焰较近的地方，火苗渐渐舔舐上了蒸架的边缘。
“烧着了烧着了!“秦译大脑空白一瞬，手更先做出了反应，一把将蒸架提了起来。然而还是晚了，蒸架的边缘烧掉了一个口子，焦黑焦黑的。
秦译心疼地看着蒸架:“你看你都做了什么好事。“
“谁叫你过来扯七扯八害我分心的。“宋涧祈也有些懊恼，“快看看电饭煲上还能不能用。“
万幸，虽然烧得有点变形，但勉勉强强还是能塞得进去。就是样子丑了点，不影响正常使用。
天气变得越来越冷，疫情也一天一天变得更加严重。患病人数每天都会翻一番，好在网上的言论大多充满了正能量，给了不少正受病毒折磨的人一点慰藉。
前几日还陆陆续续落了点小雪，从窗外伸出手，雪花飘在指尖上，冷到了心底。秦译的家，也丝毫没有因为多一个人泛起暖意。
宋涧祈除了做饭吃饭，大多数时间都在写文。而他早饭的菜单，简单到过于离谱了。
星期二的早饭:白粥放白糖。
星期四的早饭:白粥加酱油。
星期六的早饭:白粥配酱菜。
这么着吃了两个多星期，秦译受不了了。
“我说你的早饭能不能别老是做白粥吃啊。“当第N次看到电饭煲里闷着的一碗洁白香甜的白粥时，秦译忍不住了，“砰“的一声合上电饭煲，“你就不会做点别的什么吃吗“
“你还想吃什么“宋涧祈坐在床上微微皱着眉，对他突然冲到客房里的行为很不满，“中国人平常的早饭不就是一碗白粥么，顶多再给你煎个蛋。疫情这么严重，你还想吃什么好的“
“你不能炒几个简单的小菜吗，我看除了你，现在这个时代还有谁会这么吃早饭啊？“
秦译越说越火:“我每天给你做的早饭不好么，要么饺子，要么面包......“
宋涧祈的眉蹙得愈深:“你还有脸说，每天拖到九点才起床做早饭，你在你乱七八糟的房间里都干点什么，占垃圾山为王，一声令下，统领手底下十万老鼠蟑螂大军么“
在这里住了几天才知道，原来宋涧祈第一天看到的干干净净的房间都是假象。 没过几天，秦译就现出了原形，被子不叠，垃圾不倒，东西乱丢，衣服看都不看一股脑儿全塞进洗衣机，连客厅的茶几上都堆满了各种各样的饮料瓶，让人不忍直视。
这让一向干净整洁惯了的宋涧祈宛如置身地狱。
“呵!你也没好到哪儿去，我要是不记得插热水器，你就永远不会插......“
秦译的脖子上爆出几根青筋，怒火在胸中翻腾，却被饥饿感打败了。他揪住宋涧祈的衣领，力道大到想直接把他从床上拽下来:“你快去做午饭!“
“放开!“宋涧祈的脸涨得通红，抓住秦译的手腕,“冰箱里没东西了!“
秦译几乎要晕厥过去，深呼吸几下平复了心情:“那你也快起来，我们一起去买东西。“
宋涧祈迟迟挣不开秦译的手，也怒了:“上次是我买的，这次轮到你了!“
“你必须跟我一起去。“秦译不管他的反抗，扣着他的手腕就将他从床里拖了出来。
“你......“秦译对上宋涧祈的眸子，愣住了。
宋涧祈双目微红，好像还盈了些水雾，凑近些看，明显极了。
宋涧祈甩开他的手，整理了一下衣服，大步跨出了门:“走!“其实宋涧祈并没有想哭，他只要一生气，就是这样的表情，主观控制不了。
而秦译并不知道，他当然认为是自己把宋涧祈弄哭了，火气也散了，一路上都有些手足无措。
“呃，那个，你想吃些什么“秦译在传达室登记完，抓抓头发，不安地看了看他，半天才挤出一句。
宋涧祈连一个眼神都懒得给他，凉凉地道:“不是我做饭么“
“呃，这个......“秦译支吾了一会儿，仿佛被掏空的牙膏，再也挤不出什么了。
天空灰蒙蒙的，干枯的树枝张牙舞爪地指向天空，寒风卷起地上的灰尘，鲜少听到人们的说话声，仿佛这个世界原本就是灰色调的。
宋涧祈面无表情地跨进了超市门。疫情期间，所有的食物都涨价了。宋涧祈拿了辆购物车，开始挑选蔬菜，露在外面的手指很快变的冷冰冰的，让他的动作看起来有些僵硬。
秦译看着他专注的侧脸，将他丢进购物车里的两颗花菜默默地换成了两颗西兰花。
到了肉类区，宋涧祈又拿了两块高级和牛的牛排。秦译的心里都在冒汗，一块两千啊，就算是AA他也吃不消。秦译颤抖着爪子伸向那两块牛排，宋涧祈仿佛背后长了眼睛:“干什么“
“啊，没什么没什么。“秦译讪笑着缩回了手。
两个小时后，两人又扛了一堆东西回家。
宋涧祈进了厨房做饭。秦译看着脏乱的客厅，拿起垃圾袋开始整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