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说在闹鬼的地方坐电梯就是找死吗?”
“放心,那些枯骨不会来这里的。”
“你又知道?”
“你觉得他们会坐电梯吗?”
唐成挠了挠头,“怎么不会啊?”
“你看他们有脑子坐电梯吗?”祁僮下巴一抬,指了指外边。
唐成正要张嘴反驳,又想起那些骷髅骨头里面空空荡荡,好吧,还真没脑子。
电梯指示灯闪了闪,电梯门在三人眼前打开,露出不大的空间,祁僮和赫榛率先走了进去。唐成迈开腿正要跟上,余光在那一刹那却扫到了窗外一个熟悉的身影,那人正背对着他们朝小区大门的方向缓缓走去。
“妈?”
唐成眨了眨眼,确认自己没有认错人,看着那道清瘦的背影独自行走在诡异的夜色里,唐成全身的肌肉都紧绷了起来,在他自己反应过来之前,已经脚尖一转跑向了那道身影。
“你跑哪去?”
祁僮见人转身就跑,连忙要上前阻止,一旁的赫榛反应极快地摁住了电梯的开门键。
砰——
开门键仿佛是个摆设,电梯门被人操控住了一般猛地在他们眼前闭合,明明没有按下楼层,箱体却在下一秒开始缓缓上升。
赫榛泄气地垂下了肩膀,扭头看向祁僮,“脸疼吗?”
看着电梯显示屏上疯狂叠加的楼层数,祁僮难得叹了一口气,“脑仁疼。”
“那小孩就这么跑出去没事吧?”
“没事。”祁僮想了想又补充道:“只要他不把脖子后面的符摘下。”
叮——
显示屏的数字停在了15,门打开时摩擦出了一道刺耳的声音,电梯内昏黄的灯光铺在门口几步远的地面上,不远处的窗外,鬼火与月光交织,投进来的光恰好在边缘处与电梯灯光相接,形成了两个截然不同的色块,哪个都不像来自人间。
赫榛和祁僮站在原地不动,但那电梯门并没有像认知里那样自动闭合,大敞着门等着送客。偏偏两人十分有耐心,一副能在原地站到天荒地老的架势。
空气安静了几分钟,这电梯居然猛地晃了晃,直接把这俩人颠了出去,飞快地关上门滑到了别的楼层,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哪个气极跺脚甩辫子走人的小姑娘。
“这年头成了精的电梯脾气都这么大的吗?”祁僮叹服,“闹鬼还是谈对象?”
“之前谈过?”
一旁的赫榛问得不经意,祁僮却莫名地有些紧张,大概是在结婚对象面前谈前任实在不像是什么安全的事。
“谈过两任。”
谁知对方好像并没有在意,反而睨了他一眼,语气里还带着明显的揶揄,“对方甩了你?”
“啧,我看起来有那么惨吗?”他仗着身高优势一把揉乱了这人的头发,柔软的手感居然挺上瘾。
赫榛把他作乱的手拍了下去,对着渗进月光的那扇窗户理了理,从祁僮的角度看去,就像一只柔软的猫咪在给自己顺毛。
“就是发现自己并没有和对方过完永生的力气,不能耽误了人家。”祁僮靠在墙边,面对着前方漆黑一片的走廊,漫不经心地说道,他对自身实力十分有自知之明,敌不动,他就不会硬往前送。
“有些爱侣总说人生不过百年,希望生生世世,每一次轮回爱上的都是对方,这种情深意重我是真明白不来。”
说着他坏心又起,趁赫榛不注意又揉乱了人家的头发,收获了对方一个气呼呼的瞪视才笑着住了手,“你呢?之前谈过吗?”
“很久很久以前谈过一个。”
“怎么就散了?”
“他把我忘了。”
忘了这个定义就很值得回味了,对他们这种寿命与时同长的人来说,忘了基本就只代表一种情况——这个人喝了孟婆汤入了轮回。
祁僮没想到这小神仙一谈恋爱就玩那么大,“你这是动了凡心啊?”
回应他的是手腕上的冰凉触感,赫榛看着那扇窗户,指尖却在祁僮手腕捏了捏。
朦胧的窗玻璃上,倒映出一抹白色的人影,正站在他们的身后不远处的楼道口。
作者有话要说:
冥王:吃瓜我可是专业的!
第6章 取代
那是一个穿白色连衣裙的小女孩,手里还拿着一块红色纱巾。
见窗边的两个人都注意到了她,便捏着纱巾的一角啪嗒啪嗒地朝他们走了过去,她走路的姿势和外面的骷髅如出一辙,僵硬而别扭,踏在铺洒在地面的月光上,她的脚下却没有影子。
楼道里不知怎么吹上来一阵凉风,带起小女孩手里的纱巾荡在了半空中,她本就只捏了一个角,这会儿红纱巾直接溜出了她的指尖飘向了前面的赫榛。
也不知是不是巧合,那红纱巾飘到赫榛上方时风竟停了,一抹红色直直落了下来,恰好赫榛一个转身,红纱巾在他转过来的那一刻准确无误地盖在了他的头上。
视野里突如其来布满了一片红,赫榛登时一愣,抬手正要将那纱巾拿开,旁边另一只手却快了他一步。
指尖掀起红色,在露出对方好看的面容时,祁僮才反应过来自己做了什么。红纱挑开半抹,雪一样的人,在朦胧的月色下抬眼诧异地瞧向他,一眼便勾魂摄魄,祁僮心跳猛地错了一拍,他突然明白了结婚时为什么要掀盖头和头纱,当漫漫余生被万千琐事磨过,再回想起掀开爱人头纱的那一刻,或许依旧会被爱情最初时的模样惊艳。
“还!给!我!”
稚嫩的嗓音打断了二人的无言对视,那个女孩蹬着小短腿,伸手向祁僮讨回那块红纱。
这会儿站得近了,他们发现这小女孩更为怪异,那张脸仿佛是贴上去的一般,所有的表情都比情绪要慢上两拍,一双眼睛就像被设定好了,每一次眨眼都有相同的时间间隔,就如同这个灵魂掌控不了这个躯壳。
美好的氛围被打破,祁僮竟觉得有些遗憾,小心地从赫榛头上挑下那块红纱巾递给了小女孩。
谁知这古怪的小女孩接过纱巾后抬头直直地看着赫榛,“哥哥,我们玩过家家,你来做我的新郎好不好呀?”
她说话也不能连贯,只能一个字一个字往外蹦,天真烂漫的童言从这小姑娘嘴里说出来毫无起伏和情感,那声音又在空旷的四周荡了一圈,听得人毛骨悚然。
“我?”赫榛眨了眨眼睛,先被鬼掀了盖头,后又被另一个鬼邀请做新郎,他现在整个神都懵了。
祁僮看他一脸怔愣,哭笑不得地蹲下身与小姑娘视线齐平,他伸手轻轻敲了一下女孩的额头,“不可以哦,这个哥哥已经是我的新郎了。”
小姑娘看看祁僮,又看看赫榛,过了好一会儿,才艰难地扁了扁嘴,她十分缓慢地眨了一下眼睛,对祁僮说道:“好吧,那你要对哥哥好啊,爸爸对妈妈就不好,妈妈好伤心的。”
赫榛也蹲了下来,朝祁僮投去了一个眼神,祁僮点了点头,无声无息地将信息传达给了对方——是一具枯骨。
“你家在这吗?和爸爸妈妈一起住?”赫榛轻声问道。
“和妈妈一起住,我家不在这。”小姑娘顿了顿,“不过妈妈说再过不久我就可以变成佳佳姐姐,这里就是我和妈妈的家了。”
祁僮:“为什么要变成佳佳姐姐?”
“这样我和妈妈才有家啊,我也好想像佳佳姐姐一样有个好爸爸。”
哐哐哐——
连续三道锣声破开空气闯进所有人的耳朵里,小姑娘扭头看了看楼道的方向,“我要回去了,哥哥要不要和我一起玩?”
“我们还有事。”祁僮伸出食指放在唇边,“不过,如果你回去不告诉你妈妈你遇到了我们,我就带着这个哥哥去你家玩好不好?”
小姑娘似乎很喜欢赫榛,听到祁僮会带赫榛去找她玩,那双空洞的眼睛似乎都亮了起来,“好!”
赫榛:“妹妹,你叫什么名字?”
“蓝天。”
“真好听。”祁僮笑了笑,“那天天刚才去哪里玩了啊?”
“去看楼下阿姨的小宝宝了。”
祁僮满意地点了点头,“真棒,快回家吧。”
“哥哥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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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小姑娘白色的裙摆消失在楼道口,祁僮才站起身如释重负地呼了一口气。
“既然那副皮囊不是她的。”赫榛蹲在原地若有所思,“那原本的姑娘会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