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晓眼眶一红,显而易见地松了一口气。祁僮接着说道:“有空的话我把事情始末告诉你,这个手链你拿着,有危险的话可以用它找到我们。”
“谢谢。”陆晓抹了一把眼角,把手链揣进了兜里,一把把祁僮推了出去。
祁僮快步回到了和乐游山神分开的小巷,却发现那里已经空空如也,他点开手机,虽然画里过了两年,可现实中距离他入画也不过一个小时。
他正准备联系对方,乐游山神却先一步发了云外信过来,他点开对话框一看,发现是一个地址,紧接着山神的话就跳了进来:
【乐游山神:天界也出事了,我要回去一趟,那女孩子已经送回了家,你要是有什么想问的话就到这个地址,我跟她打过招呼了。不过我建议你现在赶紧先去找赫榛,天冥两界接连出问题,我感觉事情不简单。】
祁僮皱紧了眉看着山神的话,乐游山神刚才说过,天门归他负责,那么天界这么着急把他叫回去,肯定是天门那边也出了问题。
他给冥王打了个电话,发现对方已经增派了鬼将鬼差到暝疆和黄泉路驻守鬼门。
就在他准备挂电话时,冥王突然问了一句:“赫榛跟你在一块吗?”
祁僮一愣,为什么人人都在找赫榛?
察觉到他的停顿,冥王心下了然,严肃道:“有些话你可能不喜欢听,但你最好现在把赫榛找回来。”
因为这些事很可能跟他有关。
祁僮听出了他没说完的话。
“我知道了。”冥王很少有这么严肃跟他说话的时候,祁僮心里不舒服也知道不能在这时候做无谓的挣扎,何况,就算是出于不同的原因,他也打算现在就去找赫榛的。
*
荒山里吹过阵阵凉风,祁僮在树叶诡异的窸窣声里闯进了荒山深处。这个地址是他向黑白无常要来的,曾经的永宁村,就落在这座山上。
之前听黑白无常的描述,这个地方有一个万年冢,而赫榛又说他是在永宁村事件后被凌江王丢进了冢里。
他们一千年前初见时,围在庙宇外,又被自己拿下的那些厉鬼,估计就是从这里跑出去的,所以那时候黑白无常才会一路追踪到这个地方。
那么显而易见,这个冢很可能就是赫榛在里面长大的那个。
他之所以会找到这里来,不仅是直觉赫榛会跑回这里,更是他了解这个人,除了他们在深云小区的那个小家,赫榛在三界早就没有可以安心落脚的地方了。
一想到这个,他心里又密密麻麻疼起来。
“找得到入口吗?”
他把自己的不倒翁放到了地上,拍了一下它的脑袋,小祁僮在原地晃了几圈,突然朝一个方向蹦了过去。
赫榛走的时候也带走了不倒翁,而且还给小玩偶开了飞行模式,小祁僮愣是怎么都联系不上他们。
不过还好小祁僮也是出自赫榛之手,这会儿被放到这个疑似是赫榛长大的地方,一下子就定位出了万年冢的入口所在。
*
赫榛坐在冢心里的屋子,这屋子是他再熟悉不过的模样,自那年和祁僮分开后,他就把这里还原成了竹林的那座,自欺欺人地把自己留在了最幸福的那两年。
屋里只点了两支蜡烛,火光时明时暗,桌椅在光亮下却没有半截影子。
他烦躁地倒了一杯冷茶灌了下去,看到椅背上还搭着祁僮刚才套到他身上的外套,一时间他整个人都陷入了矛盾,想回去找祁僮,但事情走到了这一步,他又开始害怕见到祁僮。
天界估计已经开始乱了,他踱到紧闭的门边,把头埋进了胳膊,将半个身子的重量抵在了那里。
他疲惫地闭了闭眼,睁眼的瞬间,屋里的光忽闪了一下。
赫榛整个人紧绷起来。
他保持着这个姿势不动,冢心里静得能让人发毛,无端的,他感觉到一阵微风拂过了自己的后颈。
合虚扇在他反应过来的瞬间就伸出了刀片,他抓着扇柄猛地朝自己后方刺去。
“胆子肥了。”
身后的声音让赫榛顿时一愣,声音的主人趁着这个空档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腕,挡掉了合虚扇。
赫榛脑子还乱成一团,身子却突然一轻,一个人直接将他抱了起来。
“抛夫弃子还准备家暴?”
来人轻笑了一声,将他抱到了床上,整个人压在他的上方。
“看来今天我必须振振夫纲才行。”
第88章 见面
赫榛怎么也没想到会在这里看到他,一时间欣喜大过了惊讶,肢体先于脑子一步直接抱住了撑在他上方的人。
“你怎么来了?!”
听到这人声音里藏不住的惊喜,祁僮无奈地笑了起来,抬手在赫榛额上弹了一下。
这小混蛋,明明也想他,却还非要躲着他,别不别扭。
“我不来你就打算让我独守空房了?”
发生了那么多事,他甚至跟着画里的他们过了两年,可回头看看,他们明明前一天晚上才有了“夫妻之实”。
祁僮看着自己怀里这人,又气又想又心疼,一把揪住了他两边的脸颊,“我说你刚刚劫了色,就这么跑路了?出息呢?连再多劫几次都不敢了?”
赫榛脸颊一红,祁僮掐着对方的指尖都能感觉到这小神仙的脸在发烫。
啧,应该说是出息了不少,祁僮想着突然笑了出来,这小赫榛当初还颤颤巍巍给他递被子说自己不劫色,现在都学会劫了色无情跑路了,可不是长进了嘛。
“你笑什么呀?”赫榛不满地拍了一下他作乱的手。
祁僮笑得更放肆了,他这句话,和说着这话的神情,和当年一模一样。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见他一直笑,也不说话,赫榛眼神躲闪着把脸侧到了一边不看他。
“猜的。”
赫榛心里一沉,祁僮估计早就料到他还和这个万年冢有联系,那他现在找过来做什么?
“你想问什么?”他一咬牙,破罐子破摔道。
“我想问……”
祁僮将声音拖得老长,赫榛抿着唇看他。
见赫榛紧张的模样,祁僮心里一软,扫了扫他额前落下的几缕头发。
“我想问啊……”他们一个躺在床上,一个撑在另一个上方,祁僮假意苦恼地叹了一口气,察觉到赫榛整个人瞬间绷得更紧,才慢悠悠开口道:“你知道我不会娶别人当媳妇后,在河灯上改成了什么愿望啊?”
赫榛一开始还没反应过来,对上祁僮满眼温柔的笑意后,脑子里嗡的一声。
眼睛又酸又胀,他伸手扯过祁僮的衣领,对方猝不及防被他一拽,整个人差点直接栽到他身上。
赫榛张了张嘴,喉咙里却像是哽着一块石头,怎么也发不出声音,他紧紧抓着祁僮的衣服不肯放,连眼睛都舍不得眨一下,眼眶里的泪顺着眼角一滴一滴直往下淌。
“诶,别哭啊。”祁僮用拇指帮他拭着眼泪。
可赫榛滚烫的泪珠怎么也断不掉,祁僮无奈,只好俯身将它们全部吻去。
“你……你怎么……”赫榛嘴唇不停地颤着,好不容易挤出一点声音,却说不完整一句话。
“嗯,想起来了。”祁僮缱绻地吻着他的鼻尖和嘴角,“委屈我们家小赫榛了。”
一句话像是把那么多年的委屈全部勾了出来,赫榛还是很想哭,只好发狠地也咬上祁僮的唇,两人唇舌纠缠在一起,像是要把这么多年的落下的喜欢全部补回来。
屋里像是烧了起来,本就相爱的人带着远到而归的眷恋撞在一块,轻而易举就挑起了彼此深藏的欲望。
赫榛发现自己是真的想他,分开了一天都想念得紧,现在人在眼前了,都不敢去想那一千年自己是怎么独自走过的。
外套被丢在了床尾,相爱的人恨不得将每一寸都献给对方。
箭在弦上的一刻,这座两人都无比熟悉的屋子突然响起了一阵敲门声。
赫榛眼睛往门边剜了一眼,“谁?”
祁僮从没见过他这种神情,平时乖得跟兔子似的人,居然还会有这幅凌厉的模样,发红的眼尾在杀气升腾的眼神下衬得极媚,祁僮看得整个人都烧了起来。
“小公子,探到冥界少主在冢外。”
门外传来一个略显苍老的声音,隔着门板有点失真。
“……”
冥界少主都在床上了,才探到冢外有人?赫榛差点没忍住吼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