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也还是如临大敌一般,在他能够做出反应之前就截断了他的话,不给他任何搭理的可能。
这样的情况在后来好转了许多,因为季骄阳对这位保姆女儿的态度压根说不上有什么态度,完全就是毫不在意,没有主动提起过一次,也没有主动把眼神投去过一次。
童书雪因此放轻松了不少,心弦也不再像之前那样紧绷,只不过还是没办法对程蓝蓝产生任何好感,导致她从来没有理会过对方一次。
而程蓝蓝也大概是被母亲叮嘱过了,那次之后就没有再主动对季骄阳开口说过话,反倒是向她搭讪了几回,只不过都没有得到她的回应,也就慢慢地不再开口了。
但她看向季骄阳的眼神却还是和从前一样,热烈惊艳,维持着最高浓度的好感与兴趣,一有机会就在他的身旁打转。
并且,由于她不是季家的帮佣,不需要穿着统一的制服,每一次出现的时候,她都会穿着自己的衣服,风格多样变幻,只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好看。
不知道是不是保姆把这么多年积攒下来的家底都给了她,程蓝蓝的衣服数量很多,从飒爽牛仔,到文静长裙,再到时尚中性……应有尽有,简直可以称得上是一场小型时装秀。
在搭配方面也很有一套审美,每一次更换新的穿衣风格,都会把妆容发型也随之更改,就算到不了眼前一亮的程度,也减少了大部分违和感,不会让人觉得突兀。
虽然不能和有专人负责管理定制服装的童书雪相比,但就她自身的家庭水平而言,已经算是很不错了。
徐雁菡在遇上时夸过两回,小部分是真心,大部分是客气,但程蓝蓝似乎把这种夸奖当成了鼓励,开始更加疯狂地换衣服搭配,到后来都开始往身上喷香水了。
童书雪不喜欢这股香水味,觉得很刺鼻,每次闻到总是会升起一阵反胃感,偏偏对方又喜欢在季骄阳的身边晃荡,导致她只要一和季骄阳出去,就会看到她,闻到这股香味。
所以到了后来,她都很少出去了,拉着季骄阳从早到晚地待在房间里,除非必要绝不下楼,以此来避开这股香水味。
她当然知道程蓝蓝是冲着季骄阳去的,只要不和季骄阳在一起,她就能重新获得清净,不必天天被困在房间里。
但不知道是不是和季骄阳相处惯了,现在的她不每天和季骄阳待上一会儿,靠上他的肩膀,倚进他的怀里,就会觉得浑身都不得劲,做什么都没有意思。
再加上她又对程蓝蓝提不起任何好感,所以即使只有亿万分之一的几率,她也不能放任季骄阳单独出去,以免两人产生发展的可能。
程蓝蓝也大概是发现了这一点,开始逐渐对她变得没有好脸色,眼神里也透出敌意,偶尔还会在无人时对她进行几句阴阳怪气的嘲讽。
在她说出第一句嘲讽的话时,童书雪是想过要不要让她走人的。
毕竟她虽然和季家没有血缘关系,但怎么说也在这里住了这么些年,想要赶一个佣人的女儿走还是很容易的。
但一来,保姆在这里干了十几年,把她和季骄阳从小照顾到大,算是积年的老人了,这么多年来都本本分分的,只提过把女儿接来这么一个要求。
还是因为家乡遭遇洪水,家里的房子再继续住下去有危险,才接过来暂时避难的,就这么赶人家的女儿走有些不太好。
二来,她对这个程蓝蓝也有几分好奇,想知道如果她继续放任不管,对方会变成什么样,又会做出什么样的事情。
就没有让她走人,也没有对她的嘲讽发表任何意见,就像当做没听到一样,直接从她身旁经过,不予任何理会。
至于程蓝蓝,在一开始的时候还有些小心翼翼,只在两人擦肩而过时低低地念一句,念得还很隐晦,不仔细听都不会知道她说了话,更不知道她是在进行嘲讽。
但后来大概是见她没有理会,就以为她是个好欺负的软柿子,或者是听不出来她话中意思的蠢货,开始变得猖狂起来,有一次甚至都说到了徐雁菡面前。
那是一个周末的下午,徐雁菡难得从繁忙的公务中脱身,季哲茂又不在身旁,就命人去花园里采摘了一些花,想要来一个插花比赛。
比赛的对手自然是从小被教导过插花艺术的童书雪,至于裁判,则由季骄阳来担任。
季骄阳没有学过插花,但被培养过系统的艺术审美,在这方面勉强算得上是合格。
但因为他把心都偏到了天边上,对凡是徐雁菡修剪的花枝,都严格批评,凡是童书雪修剪的花枝,都大力表扬,大大破坏了比赛的公平性。
导致比赛开始还没有多久,徐雁菡就剥夺了他的评审资格,转而喊了程蓝蓝过来。
程蓝蓝没有学过插花,在专业性方面不如季骄阳,但是她会说话,也有基本的审美,一轮下来,把徐雁菡夸得笑容不止,直说要收她为徒,传授她最宝贵的插花经验。
程蓝蓝自然是满口应好。
并且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事有些飘了,觉得自己已经得到了当家夫人的青眼,马上就能成为被钦定的少夫人。
以前只和童书雪两人在场时才会说出的小声嘲讽,居然当着众人的面就说了出来。
“夫人,小姐还真是文静啊,每一次和别人说话,声音都细细小小的,让人好难听清,感觉和少爷一点都不一样,真是好有修养。”
乍一听,似乎是在进行夸奖,但经过了之前的几轮嘲讽,童书雪已经能够精准抓住她的意思,知道她就是在嘲讽自己懦弱没脾气,连说话都不敢大点声。
更不要说如果保姆把她的身世透露,让对方知道了她不是季家人,就还有可能是在内涵她不配当豪门千金,没有一点大小姐的样子了。
但徐雁菡没有听过,所以面对程蓝蓝这一通的明褒暗贬,她单纯地以为对方是在进行评价,还是带有点小称赞的那种,当即客气地笑着意思了一声。
“是啊,心心这孩子什么都好,就是太内向了,要是能和阳阳中和一下就好了。”
程蓝蓝听了,立即不失时机地打蛇随棍上,说道:“小姐和少爷性格中和之后的样子,夫人您看像不像我?”
徐雁菡对此还没有来得及回什么话,一旁的季骄阳就冷冷哼笑了一声,沉着脸从沙发上站起,似乎要进行反击。
见状,童书雪连忙放下手里摆到一半的花枝,一边起身挽过他的胳膊,对他说道:
“哥哥,我忽然想起我们上午在房间里画的插图还没有画完呢,现在就回去把那幅画画完吧,别留到明天了。”
一边转头对徐雁菡道歉,说插花比赛只能下次再继续了,正好对方可以趁着这个机会教程蓝蓝怎么插花,也算是物尽其用,不浪费了这些剩余的材料。
就这样半拖半拉地把季骄阳带离了现场,回到了两人在二楼的房间。
而季骄阳也不知道是出于什么原因,一路不吭声地被她拉了回去,直到房门关上,两个人重新变成独处的状态,才开口说了话。
“你知不知道那个孙姨的女儿在拿话挤兑你?”话语里有着几分压抑的抱怨和怒火。
不过童书雪知道这怒火不是冲着她去的,所以很是平静地点头笑应了一声。
“嗯,我知道。”
“知道你还把我拉走?”季骄阳不可思议地看向她,脸上充满了匪夷所思的困惑,“你怎么想的?对付这种人还需要留面子?”
“我没有想给她留面子。”
童书雪先是抛出这么一句话来安抚他的气恼,然后伸手搂住他的腰,靠进他的怀里,把脸贴上他的胸膛,和每一次跟他亲近时一样,扬起一个浅浅的笑容,耐心地解释说道。
“我只是想知道,如果我放任不管,她会嚣张到什么地步……哥哥,你不觉得这是一件很有意思的事情吗?”
“这是什么有意思的事情?”
季骄阳还是感到无法理解,虽然和以往一样把她搂进了怀里,但心跳却没有任何变化,不像以前那样她一把身体贴上来就会变得急促,看来是真的被气着了。
“你要是觉得日子过得无聊,我们大可以出去游玩,国内国外随便你想去哪,去看你喜欢的舞蹈表演和艺术画展也行。让别人拿话来挤兑你算是什么趣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