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底,他们两个也不是亲父子,或者说目前还不是……
察觉到自己的思绪越想越偏,童书雪连忙收敛心神,把目光放回到面前的电脑屏幕上来,同时对季骄阳打趣说话。
“原来是这样。那看来你以后可以放宽心了,不用再害怕毕业了没有家业继承,要到工地上去干活搬砖,没有舒坦日子过。”
她是故意这么说的,希望能借此让他的心情轻松一点,笑一笑。
季骄阳也的确笑了,就是笑得有点假,掺杂着几分对她的心累无奈。
“我说你……能不能盼着我点好?我要是去工地上搬砖,你不也得跟着我吃苦?”
“那可不一定。”童书雪轻松道,“我又不像你,选了最难找对口工作的管理专业,我毕业以后可走的路子多了,再不济也能去跳舞,之前有好几个剧团想要签下我呢,你忘了?”
“你不是不准备把跳舞当做人生事业的吗?怎么,改主意了?”
“没改,但如果你以后准备去搬砖,我也只能为五斗米折腰,改行去跳舞了。”她笑眯眯地回答,“毕竟他们开的条件还是很优渥的,比跟着你一起去打工吃苦要来得好多了。”
又道,“而且说不定阿姨他们会把继承权给我呢,毕竟——”
“毕竟什么?”季骄阳挑眉,看上去很有兴致地等着听她接下来的话。
“毕竟……”
童书雪顿了顿,眼波流转,扬起一个促狭中带着点羞赧的微笑。
“……我是阿姨钦定的儿媳妇。”
季骄阳没说话。
他定神看了她几秒,就合上笔记本扔到一旁,伸手捧过她的脸,低头吻上了她。
这不是他第一次吻她,也不是他第一次在床上做出这样的举动,但童书雪却觉得他的吻和平时有些不一样,似乎要更深情、更主动一些,也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
又或者是她的心理作用,因为她在先前的想法,使得她对相关的举动变得敏感多思,一个平平常常的亲吻都能勾起她的胡思乱想,实际上什么都没有,就是一个普通的吻而已。
但是很快,她就知道了,这既不是她的错觉,也不是她的心理作用。
因为随着她软倒在床上的回应,季骄阳的呼吸有片刻的停顿,又在之后加重,本该娴熟的接吻技巧也变得没有章法起来,就好像没有办法专心放在这件事上一样。
他似乎想立刻结束,又似乎对她恋恋不舍,不愿离开。
直到童书雪感觉两人的心跳都乱得分不清彼此,呼吸也开始安排不过来,按照以往相处的习惯释放出想要结束的信号,他才抬首从她唇上分离,牵扯出几线晃动的水光。
一时间,两个人谁都没有说话。
童书雪仰躺在季骄阳的身下,看着他倒映了她脸庞的眼眸,感受到了久违的紧张之情。
伴随着这股紧张而来的,还有隐隐的预感,让她变得更加紧张,连呼吸都放缓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
“心心。”
季骄阳低声唤她,声音轻缓沉溺,是最能挑起她心弦颤动的音线。
“你说,要在十八岁生日的时候送我一个礼物,是什么?”
那一瞬间,童书雪几乎忘了言语。
大脑一片空白,心跳得比之前还要快,之前想好的说辞说法全部都忘光了,除了呆呆地看着他的脸,睁着眼睛不移开视线之外,什么反应也做不出来、想不出来。
口干舌燥。脸颊发红。血液升温。
甚至连心跳声都变得有些听不清,入目所及的只有身上人深情注视的目光,如大海般深沉宽广,又如烈日般明昭灼灼,伴随着温热的呼吸轻吐到她的脸上,让她感到一阵晕眩。
她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直到季骄阳看着她,微扬起唇角,漾出一个带着鼓励和温柔的亲近笑容,才像是打破了禁锢一般,把她的心神尽数拉回,于睫翼颤动中卷出一片平坦安宁。
“……是我。”
她看向他,小声说道。
声音有些发抖,但更多的还是坚定。
伸手抚上他的脸庞,对上他的目光,低喃开口。
“我想……和你在一起。”
——这即是她,在十八岁生日当天送出的珍贵礼物。
不仅是他的礼物,也是她的。
不再有欺骗彷徨,也不再有目的向标,把所有的利弊权衡全都抛弃,只留下最纯粹的心愿期望,虽然不是她在最初时的想法,但却是她此刻最真实的憧憬希冀。
她想和他在一起。
永远在一起。
因为她喜欢他。
深爱他。
第93章 她的生命,终于见到了阳光……
童书雪的初夜算不上完美。
这是当然的, 她和季骄阳两个人都是第一次,在此之前什么经验都没有,即使通过别的渠道获取了一些理论知识, 在真正要实际操作起来时也还是会遇到各种意想不到的问题。
但她可以肯定,这是她最难忘的一次体验, 会永远铭记在心里一辈子。
一部分是这件事的本身, 让她有了某种意义上的转变, 迈步进入了一个新的门槛。
但更多的还是她和季骄阳的感情,他们两人终于从心到身地彻底在了一起, 她也终于彻底放下了心中的那些芜杂因素,可以不带任何别样情愫地喜欢他、爱他。
即使她在两年前就已经想明白了对他的感情, 知道了她是真的喜欢他, 想要和他在一起,也不敢毫无保留地说没有半点私心, 偶尔还是会想到汲取能量的老话题上面去。
直到昨晚, 她跨出了那一步,才算是彻底没了这方面的犹疑。
她当然不会幼稚到以为做了这种事就能永远在一起, 虽然她的确是抱着这份想法去做的,并且敢肯定季骄阳也是抱有着相同的想法, 他们两人在将来分开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但就算时移世易, 哪怕将来有一天, 他们真的分手了,她也不会再感到害怕了。
重新回到一个人生活的日子也好,不能再待在他的身旁也罢, 她都无所畏惧。
不再害怕黑暗,不再害怕孤独,不再害怕没有能量。
她的冰冷, 她的心病,她从六岁起就一直徘徊在心头的阴影,都被彻底治愈。
她的生命,终于见到了阳光。
那些破土的嫩芽,都长成了参天的树木,开出一朵朵生动妍丽的花。
从此以后,再也不需要去寻找春天。
因为春天就在她的心里。
并且无论遭遇到多大的风雪,都不会再被冰冻摧毁。
……当然,痛还是很痛的,心灵再舒适,也无法缓解身体上的难受。
昨晚进行到最后一步时她都忍不住哭了,还是被单纯痛哭的,不带有任何心酸难过的情感,也没有半点目的,连她自己都没想到会流下眼泪,还是一串串不带停的。
季骄阳倒是比她镇定得多,没有像以前那样她一掉眼泪就手足无措,虽然脸涨得有些红,额头上的汗水也不断渗出,但到底没有停下动作,维持住了那份毅力。
不过她也没有真的想让他停下来,毕竟这本来就是她的主意,虽说在开始时打了点退堂鼓,但既然她已经开口点头了,就不会再做逃兵退缩,会坚持到底,继续下去。
所以她只是咬紧牙关,把指甲掐进季骄阳的肩胛处,希望能把这份痛楚转移,同时舒展身体,尽量地放开容纳,最后实在忍不住了,也只是喃喃说了一声:“哥哥,我好痛……”
季骄阳的回答极大地安抚了她。
或者说,是蛊惑了她。
他低下头,在她唇上充满炽热地吻了吻,对她说了一句话。
“不要叫我哥哥……叫我的名字……”
声音低哑暗沉,不复往日的清澈明亮,甚至都要被他们两个人的喘息压过,却奇迹般地清楚送进了她的耳朵里,让她在一瞬间消散了痛楚,化成满满的情愫涌动。
她最后有没有把那两个字说出来,她已经记不清了,只记得那些在混乱中的低泣呜咽,纠缠紧贴的炙热亲吻,以及季骄阳在耳边声声唤着的“心心”,给予她无限的勇气与爱意。
感知也是如此,放到极致大后反而模糊成了一团,直到停歇后才渐渐变得鲜明起来,让她迟缓地闹了个大红脸。
好在季骄阳也和她差不多,难得在她面前展现出来的坚定似乎都在过程中耗光了,久违地回归了容易脸红耳红脖子红的青涩模式,飘忽不定着视线,憋了半天的话也说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