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动作还挺快。”李怀懿笑了一声,不以为意地摆了摆手,“行了,退下吧。”
他倒要看看,姜鸾拿到这个消息之后,能给他表演出什么惊喜。
……
今年的冬天,和以往格外不同。在断断续续下了几场细雪之后,天气渐渐回暖,在众人结束冬狩,回往秦都的路上,天上泼下了如注的暴雨。
天色已经黑了,急遽的雨点击打在马车壁上,姜鸾坐在车厢里,焦虑地听着雨声。
这么大的雨,裴姬蓝的行程会不会受阻?等到战事正式打响,而越国那边又打赢胜战,大皇兄的威信,至少会恢复一半。
到时候,再来扶持她的八弟,恐怕就来不及了。
“娘娘,陛下来了。”车夫勒住缰绳,对姜鸾喊道。
姜鸾立刻坐直了身子,下一瞬,车帘被撩起,李怀懿弯腰入了她的车厢。
姜鸾露出一个假笑,行礼道:“臣妾给陛下请安,陛下缘何来此?”
李怀懿命她起身,在她身旁的软榻上坐下,“夜雨太大,朕担心爱妃受惊。”
姜鸾微笑,细声道:“臣妾不怕。”
又大又急的雨势,让本来应该在傍晚到达秦都的车队,不得不减慢了行进的速度。
贵人们还有马车可以坐,那些仆从和兵士,只好披着蓑衣,举着涂过特殊油脂的火把,跟随在车队前后。
李怀懿挑了下眉,对姜鸾伸开双臂,“坐到朕的腿上来。”
姜鸾看了眼一旁的宫女,见宫女转开身子,面朝着车帘,才慢吞吞地站起来,坐到李怀懿的腿上。
李怀懿一把揽住了她,轻声问道:“你方才在想什么呢?”
两人相距很近,姜鸾一眼瞥见他薄薄的唇瓣、精致的鼻子,和专注地注视着她的漆黑眼眸。
姜鸾移开目光,想了想,说道:“在想陛下。”
“哦?”李怀懿明显来了兴致,说话时,温热的呼吸轻轻喷在她的脖颈,“在想朕的什么?”
虽然这样问了,但他并不觉得,姜鸾会对他说实话。
姜鸾却露出笑容,把目光移了回来,停在他的脸上,细声道:“臣妾早在越国之时,就听闻陛下勇猛善战,不知陛下即位以来,打过多少场战,胜绩如何呢?”
李怀懿的容貌确实称得上昳丽,那双淡红的唇瓣,轻薄得像是花瓣一样。
李怀懿察觉到她的目光,却并没有回答她的问题,而是把柔软的唇覆上去,细细密密地吮着,过了一会儿,粗暴地撬开她的舌关。
姜鸾十分惊讶,被迫张开嘴,睁大双眸看他。
他的双眸紧紧地闭着,清俊的脸近在眼前,熟悉的气息,铺天盖地地朝姜鸾涌过去。
他的唇瓣很柔软,但舌头,却带着强有力的攻击性。
“唔……”
姜鸾喘了口气,看他睫毛一颤,似要睁眼,连忙把眼睛闭上。
李怀懿离开她的唇,见她双眸紧闭,不由笑起来,啄了啄她的唇角,“可以了,睁开吧。”
姜鸾这才“意犹未尽”地睁开眼睛,抿了抿唇,在他身上动了一下。
李怀懿滚了滚喉结,把她抱紧,这才慢慢地道:“朕迄今为止,一共打过二十三场大小战役,从无败绩。”
他的语气很平静,但眉眼之间,分明带有几分愉悦之色。
“陛下真厉害!”姜鸾虚假地赞美了几句,继续问道,“那么,您出征的时候多吗?没了您的亲自征战,您的那些将军们,应该会感到作战吃力,没有先前那般轻松吧?”
她的语气轻快而好奇,似乎完全被他的军事能力吸引了。
李怀懿瞥了她一眼,慢吞吞地道:“小战役,如游牧民族偶然骚扰边境,朕不去;大战役,朕都会御驾亲征,譬如邻国举兵进犯。”
姜鸾放下了心。
这样一来,她的大皇兄,应该是打不了胜仗了吧?
虽然她是越国公主,但她并不希望大皇兄坐稳皇位。因为他一上台,立刻与秦国断交,并试图联兵瓜分秦国,置她于险境;对内,还压迫她的母妃与八弟。
对她来说,这些都不是什么好事。
李怀懿盯着姜鸾的脸颊。她微微低着头,似乎又在盘算着什么。他看见她莹白的耳垂上,还有细小的绒毛,可爱极了。
他忍不住凑上去,一边亲了一口,一边在心里想,不管她怎么做,都没办法翻出他的手掌心。
他只是想看见她的表演。
姜鸾的耳垂猝然一热,她睁大眼睛,抬头,慌乱地盯着李怀懿,正欲说什么,马车却突然用力地颠簸了一下。
姜鸾身子一歪,李怀懿连忙稳稳地抱住了她。
“外面出了何事?”他语气不悦,沉声问道。
“陛……陛下,”车夫的声音颤抖起来,与之伴随而来的,是阵阵兵戈之声,“有刺客来了!”
第29章 李怀懿半跪下去,俯下身……
马车骤然停下, 闪电划破长空,树枝被风雨刮得咔擦作响,外面的打斗之声越来越大, 姜鸾被李怀懿抱在怀里,竖着耳朵, 听外头的动静。
“爱妃不怕吗?”低沉醇厚的声音, 在她耳边响起来, 姜鸾感觉耳垂上痒痒的,都是李怀懿清浅的呼吸。
“不怕。”姜鸾看了他一眼, 把脸转开。
李怀懿笑了一下,用修长手指捏住她的下巴, 强硬地把她的脸转回来。
“不许把脸转开。”
正如不许离开朕。
姜鸾睁大眼睛, 见他垂下来的视线里,如同翻滚着一片波涛。
“臣妾明白了。”姜鸾轻声道。
李怀懿这才放开她的下巴, 一手揽着她, 一手玩着她的发丝。真是柔软又乌黑的头发啊,当青丝从掌心滑落的时候, 有一股清凉的质感。
车厢之外,持续不断地传来阵阵兵器相撞的声音。
姜鸾抿了抿唇, 极力忍耐着。
“陛下!”过了一会儿, 兵戈声停下, 一个响亮恭敬的年轻男子的声音,在车厢外响起来,“刺客尽皆落网!”
“是什么人来行刺?”李怀懿抚摸着姜鸾的头发, 声音懒洋洋的。
“是一个叫余籍任的燕国人!”年轻男人回道,“他潜入大秦边境,收服了几十个亡命之徒, 埋伏于此,伺机刺杀陛下!”
“余籍任……”李怀懿喃喃了两句,渐渐有了印象。
他记得这个燕国人。在他覆灭了燕国之后,这个叫做余籍任的燕国人突然横空出世,写出那篇讨伐秦国的檄文,才藻艳逸,斐然成章,实在是令人见之难忘的上乘之作。
虽然五国的联盟,已经被李怀懿破坏了,但他还是对这个燕国人十分好奇。
“他还活着吗?”李怀懿把手从姜鸾的头发上放下来,缓声问道。
车厢外响起脚步声,似是前去查看了。不一会儿,年轻的男子禀报道:“陛下,他还有一口气!”
李怀懿把姜鸾放在软榻上,沉声道:“朕出去看看。”
姜鸾紧绷的身体松懈下来,看见他撩起帘子,弯腰下了马车。
夜雨滂沱,一遍遍冲刷着大地。宫人撑着伞过来,顶在李怀懿的头顶。兵士们也举着火把,沉默地立在一旁,照亮了小小一方天地。
身后长长的车队都停下来了,大臣们都纷纷下了马车,往李怀懿的方向聚拢,四周一片狼藉。李怀懿负着手,缓步走到横七竖八、瘫倒在地的刺客们身边,“哪个是余籍任?”
这些刺客,大多数都倒在了姜鸾的马车前面。想必他们早就有所准备,探得李怀懿逗留在姜鸾的马车里,才合力攻击此处。
方才一直在说话的年轻男子,是李怀懿新任的兵部尚书。他有意在陛下跟前露脸,疾行两步,将一个趴在地上的人翻过来,说道:“陛下,此人就是余籍任。”
余籍任是一个身量长而瘦削,颧骨高耸的中年男子,看着脾气很不好。他躺在地上,满脸血迹,双眸大睁,盯着李怀懿,沙哑地嘶吼道:“狗贼!你灭我燕国,必不得好死!”
他说完,就急促地喘着气。
李怀懿挑了挑眉,并没有在意他的谩骂,“你师从何人?说出来,朕给你留个全尸。”
他很想知道,是哪个大儒,能教出如此文采出众的学生。
余籍任往地上啐了一口,“我呸!”
李怀懿皱眉,不耐地转身离去。
躺在地上、奄奄一息的余籍任,突然眼中精光一闪,抬起右手,飞快地从袖口,射出一只袖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