慈祥的老太太是真心喜欢来自华国的这一对,晚上在厨房忙活了半天,做了一大桌意大利特色菜肴,还亲自监督两人吃饭。
江月云咽下最后一口肉酱千层面,抹抹嘴站起身来,和房东太太一起收拾桌面,又主动揽下了洗碗的活。
厨房里淙淙的水声伴随着瓷盘的轻响,如一首安静的小夜曲,让人沉醉。
陆乘风坐在起居室的沙发上,满眼都是厨房里那个忙碌的身影。
“你娶了位好太太!”房东太太笑呵呵地对他说。
陆乘风轻笑:“他是很好,不过我还没追到手!”
房东太太惊讶:“怎么会?你看不到吗?今天你们回来的时候,他的眼里只有你。那种眼神,我在自己的照片里见过,也在女儿和儿媳脸上见过,错不了!”
陆乘风轻抿一口红酒:“是的,我知道,但……他不知道。”
“原来是这样。”老太太笑得促狭:“小伙子,你辛苦了!”
“哪里辛苦?”陆乘风微笑:“我乐在其中。”
两天的图像乘着电波飞向大陆的另一边,被剪成了蜜月专辑第一期,台阶上的拥抱、烛光下的提拉米苏、圆形剧场的十指紧扣、朱丽叶故居的宠爱高举……
云朵粉们目瞪口呆,风云CP粉们喜极而泣,影帝粉在短暂的沉默之后,以“夸影帝演技”的方式负隅顽抗,粉丝们第一次放弃了互撕互掐,各自圈地自萌……
大陆的这一边,阴沉了一夜的天到了第二天早上更加阴冷。
又一次从陆乘风怀里醒来的江月云俨然已积累了丰富的经验,趁着影帝还没醒来,迅速收回自己的手脚,一个翻滚下了床,抓起头天准备好的衣服就进了浴室,整个过程行云流水一气呵成。
怀里空空的陆乘风望着紧闭的浴室门咬牙切齿,半晌后又哑然失笑。
各自洗漱去房东太太那儿吃了早餐,接他们的车也到了,三人上车后又接上了赵知梦的团队,慢慢出了维罗纳市区,向市郊驶去。
沿途人迹寥寥,寒风让温暖的车窗蒙上了一层水汽,江月云用手指在车窗上来写写画画,不一会儿,已经是满窗的花花草草,再看赵知梦的窗子,则是一排的小猫小狗。想起赵知星看萌宠视频时的样子,感觉这对兄妹对小动物还确实是真爱。
车行一个多小时,似乎是到了某座小山山脚,巨大的铁门打开,沿着石子路到尽头,是几座挨在一起的小楼,而小楼的四周,低矮和缓的小山坡被分割为一条一条,秩序井然。
“那是……”看着眼前如梯田一样的景象,江月云有些犹豫,眯着眼睛看了很久,才迟疑地猜测:“是葡萄园?”
“哇!”赵知梦大叫起来,蹦蹦跳跳地冲向最近的葡萄架。
方淮无奈看了大家一眼,认命地跟在她后面。
“她知道现在是冬天,葡萄都已经摘完了吗?”江月云失笑。
“不用管她,”陆乘风揽起他的肩,“我们进去吧。”
一位穿着正式的老先生站在楼前,一副老派英式范儿,燕尾服笔挺。见到几人走来,立刻深深鞠了一躬,彬彬有礼地请大家进去。
小楼内部装璜华丽,一楼便是品酒室,靠墙的展示柜上全是获奖证书和奖牌,而另外几面墙前的木架上,则整整齐齐摆着各个年份的葡萄酒,数量之多让人叹为观止。
屋子里还有一桌客人,正一边品酒一边低声交谈。
老先生从柜中取出一支红葡萄酒,倒入几只高脚杯,口中还在慢条斯理地介绍。
他很快发现,几人中只有陆乘风能听懂意大利语,立刻改用了英语,并诚挚地作了道歉。
众人一边品尝葡萄酒,一边听老先生介绍。
这里属于瓦尔波利切拉产区一角。瓦尔波利切拉既是产区的名称,也是这个产区特产的红葡萄酒的名称。
瓦尔波利切拉产区的葡萄酿造起源于何时,并没有准确的记载,但是可以确定的是,在古希腊时期,这里的葡萄酒生产就已经达到了一定规模,利用风干葡萄酿酒的技术也最早出现于这个时期,这种方法是由古希腊人创造的。
瓦尔波利切拉当地主要的红葡萄酒所用的葡萄品种是科维纳 (Corvina),它拥有酸樱桃或草药的风味。
以科维纳为基础的葡萄酒风格多变,从风味清淡,颜色略浅的瓦尔波利切拉到风味浓郁,酒体饱满的阿玛罗尼都是科维纳的杰作。
老先生又拿出几支酒瓶,将红醇的葡萄酒倒入一系列杯子中,“今年七八月份闷热潮湿,葡萄遭遇了严重的虫害,收获季节又来了一场霜冻,虫害和天气太过寒冷而导致最后的收成大幅减少,所以今年的顶级酒数量不多,最高规格的瓦尔波利切拉已经没有了。”
“没有了?”陆乘风皱了皱眉头,“一瓶也没有?”
“是的先生,”老先生不卑不亢地答道:“最后一瓶,今天早上被菲尔罗先生买走了,就是坐在桌前的那位穿深色衣服的先生。”
陆乘风的目光投向旁边那一桌客人,四个人围桌而坐,其中一位六十岁左右的老先生,身穿黑色西服套装,头发全部梳向后方,脸庞不怒而威,自有一种上位者的气势。老人身材瘦削笔挺,举手投足见透着一股优雅的贵气。而他旁边的两人则身材高大,肌肉结实,看起来像是他的保镖。
见陆乘风看过去,菲尔罗举起手中的酒杯,做了一个致敬的手势,他身旁的两人则气势腾腾地回望过来,空气中颇有些剑拔弩张的味道。
玻璃的杯底与桌面碰撞,发出一声清脆的响声,在这紧张地气氛里让人们心头一颤。是江月云放下了手中的酒杯。
老先生陡然站直了身子,紧紧盯着江月云的脸,流露出轻微的敌意。他见过太多不懂装懂,凭着有点钱就非要品尝极品酒的客人,难道眼前的这位好看的青年,是因为尝不到顶级葡萄酒而生气?
“怎么了?”陆乘风收回目光,低声问。
江月云十分歉然地开口:“老先生说今年葡萄减产,那葡萄园岂不是遭受了大损失?那他还这么大方地招待我们,像我这种根本喝不出区别的人,不用那么浪费啊!”
这次轮到老先生惊讶了,他在酒庄几十年,见过无数人为了一杯酒而一掷千金,又或争风吃醋,却从没有人心疼他葡萄减产会有损失。
一愣之后他笑了,那笑容如春风化冻,老人的面孔变得柔软,仿佛是取下了一层冰冷有礼的面具,露出柔和慈祥的表情。
“这位先生请不要担心,今年虽然遭遇霜冻,但寒冷可以消灭害虫,同时为葡萄的成长带来足够的水份,这样酿出的葡萄酒味道更加醇美、成熟度更高。今年的酒价,比起去年翻了两三倍,我们并没有损失。只是这极品瓦尔波利切拉,没能给您留上两瓶,实在是抱歉。”
“原来是这样。”江月云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没事没事,我也不太懂。”他又端起那只杯子喝了一口,“这个就很好了。”
陆乘风低低地笑了,端坐的菲尔罗露出些意外的神色,保镖们转回了头。房间里的气氛重新变得友好。
陆乘风伸手揽过江月云,一行人走出品酒室,跟着老先生去后院参观。
穿行在园内,寒风呼呼地刮来,把人冻得冰凉。
陆乘风敞开大衣的前襟,直接将身边的人包进了衣服里。
江月云怕冷,这会儿被包在大衣里,周围又没什么人,便也干脆安心享受这份温暖。
走了两步,他仰头悄悄问:“我不知道葡萄园减产还能促涨酒价,刚才我说的,是不是太丢人了?”
陆乘风侧过脸来,在他额头上轻轻一吻:“怎么会丢人?那老先生看你的样子,喜欢你都来不及。”
“别瞎说啊!”江月云一拳砸过去,手却被抓住,整个人被牢牢地拥在怀里。
当天下午,他们参观了庄园里酿造葡萄酒的各种设施、巨大的酒桶和酒窖让江月云和赵知梦大开眼界。两人被老人一人塞了一大包风干的葡萄,边走边吃,十分惬意。
出门爬上葡萄园的小山,欣赏整齐的葡萄架,可以想象,到了夏天葡萄生长和收获的季节,这里将是多么壮观。
走在葡萄园,两侧都是一人多高的葡萄架,如同走入了欧式的迷宫,在通道间兜兜转转,寻找出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