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安若只能把手拿开了。
戒尺上下飞舞三个女孩都领了二十手板,崔妈妈还继续教训了几句,转身而去。
“你们放心,你们替我挨了打,这两天就由我来伺候你们了。”韩安若信誓旦旦的道。
听闻此言,三个女孩儿哭丧着脸,都不说话。
我去,这么快就被孤立起来了?
三个丫头围在外屋的一张梨花木圆桌上,桌上放着一瓶散发着红花药味道的药水瓶子,旁边还放着一个小碟子,彩云将药水倒了些到碟子里,三个女孩就在碟子里蘸着药水往手上摸。
安若探头一看,三个女孩的左手都已经是红肿中带着淤青的血块,看起来甚是心惊。
“好在都还没有脱皮,这药水擦上去还不至于火辣辣的,小新,你要用力搓才会有用呢?”彩云说着,便要帮那一个小丫头揉手。
安若这才知道刚刚去厨房问吃食的丫头叫小新。
小新被彩云上手揉得龇牙咧嘴,确是没有叫唤,另一个小丫头也是咬着牙给自己小手揉着药水,她好像很有经验,还说道:“这个现在看着肿起来,等好了,这个就掉下一大块皮来,长出新肉来了以后才算真的好了。”
“你是怎么知道的?”安诺也坐在圆凳上,挨了过去。
“我之前也挨过打,你看这里,还有之前挨打留下的疤。”这个小丫头说的好像是一件平常的事情,还伸手指给安若看。
安若定睛一看,果然看到小小的手心上面留着一道浅浅的疤痕,这疤痕陈旧,显然是很久的事情了,看着个小女孩也不过七八岁,这道疤痕应该是在更小的时候留下的,那么小小的人儿,谁能下此狠手,要是搁到曾晓晓那个社会,这样的黑心鬼是要因为虐童被判刑坐牢的。
“谁打你的?”
“之前那些 * 人牙子就经常到我们,来到侯府来了也有挨打,不过这已经算好的了,之前有个丫鬟她老实做不来规矩,结果……”
这丫鬟还没说话,彩云就呵斥道:“蕊儿,不许胡说。”转头道:“哎哟,我的姑娘,怎么还不会床上躺着,您的三下两下的往床下跑,一会子又吹秋风,一会子又听故事,这病什么时候才能好呀?”
“我有什么病,你是说我之前落水还是说我得了疯病?”
彩云道:“姑娘若是疼我,以后就老实些,刚刚崔妈妈说的话,您也听到了,我……我……不想出去。”
眼看她又要哭起来,安若只能换个话头:“我是想说,我昨日看到你那匣子里面有些银子,你拿几吊钱去给那蔡婆子,她肯定会给我们弄晚膳来的。若是崔妈妈不来,我便以为那卞婆子去当了耳报神,是太夫人让厨房不给我们院子吃食的,现在看来却不是这样的。”
彩云也好像有些想法了,也低头思索起来。
安若继续道:“你看刚刚那架势,崔妈妈端的那架势,也配得起她的地位,可见太夫人应该也不是会既派人来罚人又悄悄的做这些小人的行径。”
彩云将药瓶塞好,握在手里,脸上难得的露出一点喜色:“定是那卞婆子私下跟那蔡妈妈要好,便故意来作践我们,这事儿太夫人那边是不知道的。”
安若道:“她们未必是真的有多要好,只是府里都是这样看人颜色的人罢了,她跟卞婆子都是一样的府里老人,我打了卞婆子,就像是打了她们这种人的脸,这就上赶着来我们这里耍威风,逞能耐而已。”
“可是这样,就算她肯收我们的钱,今日我们且过了,那明日她又不给我们饭食又该如何?我们总不能顿顿都这样吧,以后在这个府里过日子,倒是还还成了下馆子不成?”彩云又是忧心。
安若轻轻握着她的手,安抚道:“你放心,你家姑娘肯定要保你们三个平平安安的,你且先去混过这一两日,我自有计较。”
看着韩安若忽然又是小大人一般的模样,彩云也是觉得好笑,想想她早晨还和人打架的模样,现在确实一派当家人的派头,看的彩云连连摇头。
彩云肯定是想不通的,因为自己家的这个大小姐已经不是七岁幼女,而是一个经历了生死,在鬼门关徘徊过很久的病人曾晓晓,她的心智已经超越了本身的年龄限制,对于限制的曾晓晓来说,活着,已经是最大的幸运,所以积极的看待每一件事情已经快变成她的本能了。
彩云果然从里屋的匣子里面取出来两块碎银子:“钱串子太招摇,不如这个省事。”说着她拍了拍裙子,整理下出了校园。
彩云一走,韩安若便走进里屋,发现那小匣子还是上了锁,也只好悻悻的回到圆凳子上跟两个小丫头继续说话:“你们彩云姐姐也是太小 * 心了些,这么点东西还要上锁。”
蕊儿吹着小手,道:“彩云姐姐一向小心,不过这个规矩可是之前柳姨娘叮嘱过彩云姐姐的。”
蕊儿看着机敏外向些,小新看着内敛木楞,若是不问她话,她也不会主动说话的,于是安若便看着她问道:“小新,你呢,蕊儿说她经常挨打,你有没有挨过打?”说着便上下打量起来,小新看着个子比蕊儿还矮小些,她捂着手,乖乖的站在桌子旁,圆桌沿竟然和她齐肩,她点点头:“爹娘打过。”
安若刚想问他爹娘是谁,蕊儿就立即道:“他爹娘在庄子上干活,没人看管,就把她送到这里来了。”
安若跟她们两个随意说了两句,才知道,原来蕊儿已经快九岁了,只是一味营养不良,看起来才又小了一两岁。
第4章 为今之计 还是要找个大腿抱着才行呀……
蕊儿道:“你看,我的牙都换了,才不止七岁呢,而且我有力气,那铜壶每天都是我从柴房提过来的。”蕊儿说着,指了指角落的铜壶。这个原本被曾晓晓当做哑铃来玩的铜壶,因为没有装水而能被她提起来得意了两天,现在才知道蕊儿可是每天提着满满的热水来的,瞬间备受打击。
“柴房在哪里?”
蕊儿指了指院子里那两件破烂的房子。
原来那就是放着些柴火,有个简单的灶台,可以煎药和烧水,一般一天用的热水,和需要的吃茶的开水都是在那里烧好的。
“原来热水是在我们院子里烧好的,我还以为还是要在外面去看人脸色呢,可是我怎么没看到你们烧水呢。”
蕊儿抿嘴笑道:“我们烧水的时候,姑娘您还没起床呢!”
安若顿时脸上一红,感觉有些囧,这里的丫头每天都要定时起床,自己洗漱好了,就要给主子备下洗漱的东西,这些都是天还没有亮便要起来做好的,哪里还能想安若那样睡到天大亮才起身呢。
“你们放心,你们顿手板子我会给你们讨回来的。”既然打人挨了打,那先惹出事端的人,韩安若可不会就这样算了,这笔账先暗暗记下来,眼下还有关乎生计的大问题需要解决。
不多时,彩云回来了,跟韩安若预料的一样,蔡婆子收了银子,便也就笑嘻嘻的保证这吃食绝不会少了桂香院的。
韩安若看到彩云又要说她,立即转身上床。曾晓晓上辈子吃了多的药了,说句难听的,如果听到谁说吃屎可以治病,她的父母都要弄来给她试试,她也因此偷偷的倒过药水,还把药片藏在被子里,找机会扔垃圾桶的时候,现在的情况比原先好太多了,这里只有一个彩云说她,而且还是丫头的身份,所以她完全没有心理负担。
见刚刚彩云拿的两块银子出去,安若也不知道这个社会的银钱度量是个怎么样的,想着看过的红楼梦里面,刘姥姥吃一个鹌鹑蛋就是一两银子 * ,按照这个思路,应该给蔡婆子的钱也不算很多,可是不问不知道,一问吓一跳,彩云说刚刚给的二两银子可以买两石的大米了。古代的度量是有些水分,但是两石大米少说也是一百五十斤大米,这么多大米,不知道够安若喝几个月的粥了呢。
“那你把那个匣子拿来给我看看。”安若始终惦记这那个小木匣,知道彩云把全部的钱都放在里面,想想就是要流口水了。
“姑娘您从前可不管这些的,现在怎么开始关心这些东西了?”彩云抱着红漆的木匣子,放到床沿上,从身上一串钥匙里面找到一把小巧精致的钥匙,慢慢将木匣子打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