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邪莫名地一乐,这闷油瓶的女人缘和情商简直是榴莲遇上酒,水火不相容,不过,也好。他转过头,主动和男人攀谈起来,幽默诙谐的话语使得原本将至冰点的气氛逐渐缓和,欢声笑语中,四人的目的地,到了。
两张百元大钞被女车主塞到了张起灵手里,吴邪看着冒烟儿的车屁股依依不舍地绝尘而去,一把拿过钞票,重新放回钱包,然后领着张起灵进了停车场。
两人走到车场边缘,没一会儿就从车海中找到了那辆在吴邪看来还不如金杯好使的二手皮卡。
吴邪从口袋里掏出车钥匙解了车锁,伸手打开车门后,接过张起灵手中的背包放进了后座。他将车钥匙放在张起灵摊开的掌心里,坐上副驾。
张起灵开车很稳,踩棉花似的油门对他没有丝毫影响,吴邪瘫在座位上,点开微信,无奈地替身为微商的霍秀秀这两日的五条朋友圈消息和解雨臣昨晚的戏妆自拍一一点赞。
他继续往下翻,发现胖子的最新消息从一张写着“宝宝不开心”的恶搞图,变成了雨村的一面古墙,这堵被熊孩子们折腾得一塌糊涂的墙上是各色难看的涂鸦,最醒目是用红油漆画着的中秋广告,下面是零星几个赞和一长串评论,是胖子和黑眼镜的互相调侃。
他看了看手机上的日期,八月十七日,原来已经一年过去了……
他编辑了一条消息,点击发送:“胖子,小哥要吃新鲜出炉的炒鸡杂!”
三分钟后,胖子回了句:“好嘞!【鄙视】【鄙视】”
熟悉的颜表情让吴邪想到了他年后发布的两张照片,一张晒跑图和一张自拍照。当时,他看小哥一副开跑的架势,一个脑抽,打开了计步软件后,把手机塞进了小哥的裤袋里。
连成一条细线的雨村路线图,完美地暴露了代跑的事实,所幸,朋友圈的消息是按发布时间排序的,即使总有人挖他坟帖,好歹他也逃过了被置顶围观的悲惨命运。
胖子爱拿这事儿打趣他,他却鬼使神差地没有把图片删除,反而偶尔还会看上一眼,谁让这条朋友圈的第一个赞是张大影帝点的呢!吴邪想着,指不定这就是小哥这辈子唯一的赞了,他默默地截了图,转发到了群里,大方地共享给了所有人。
皮卡猛然间一个大刹车,吴邪的身体向前倾,额头差点撞上翻下来的镜框。高峰期总有车辆气焰嚣张的见缝插针,吴邪自个开车上路后,才深刻理解了司机师傅个个都能将国骂精髓与驾车生涯融会贯通的缘由,实属生活所迫。
张起灵淡定地轻踩了一下油门,默默地拉近了与前车的距离,这一下,彻底杜绝了斜后方的车辆超他车的可能性。
油价又涨了,吴邪和张起灵再次轮换了位置,开车上了高速,终于赶在了天黑之前回到了雨村。
炊烟袅袅,菜香四溢,离家的游子徐徐远归。随着车辆驶入雨村的范围,永不停歇的瀑布声争相涌入耳膜,冷彻清亮。
胖子拿着血淋淋的菜刀就走出了门,他刚剁下硕大的鲢鱼头,从窗缝里看到两人回来,连刀都忘了放下。
吴邪走进敞开的家门,看着迎上来的胖子,右手握拳,击在了那皮实肉厚的左肩上。手下的触感软绵绵的,他笑道:“呵,长膘了。”
吴邪话音一落,胖子的嘴角登时高高挑起,露出一口整齐的白牙,他用油汪汪的手掌心拍了拍肚皮上的围裙,“胖爷下斗靠得就是这身神膘,不油不腻,精着呢。”他上下打量了两人几眼,说道:“天真,你和小哥回房收拾下,等下开饭。”
看着胖子回了厨房,吴邪和张起灵拿着包走上楼去。
一小时后,听吴邪在门外问“要不要我和小哥来帮忙”,胖子伴着抽油烟机的杂音大喊道:“客官坐好,上菜喽~。”
看着换上居家服,窝在沙发看电视的两人,胖子愈发感受到了时间的威胁,两人年轻如初,而他却不那么年轻了,他做不到无动于衷,不是因为嫉妒,只是惋惜。
啧,老了,就爱瞎逼逼。
辣椒炒鸡杂、番茄炒蛋、东坡肉放在桌上久了,有些凉了,刚盛出来的鱼头豆腐汤却是滚烫烫的,吴邪把满溢的饭碗递给张起灵和胖子,放下饭勺,坐下来就夹了两筷子鸡杂,塞进嘴里嚼吧嚼吧,然后对着看着他的胖子竖起大拇指。
胖子一边得瑟的笑,一边催促两人多吃点。
当晚,远在天边的微友们被吴邪和胖子的朋友圈刷屏了。
热腾腾的饭菜边端正地摆放着三副碗筷,角落的电视机开着,上面是近日热播的电视剧,张起灵的半个胸膛光荣入镜。
解雨臣率先评论了一个【凸】的颜表情,在他忙成狗的时候,吴邪居然过起了老年人的生活,仇恨拉得满满的。
饭后,两个大男人干掉了油腻的碗碟,解放了双手后,就站在全自动麻将桌旁边围观四个老爷们搓麻将。
王盟得知吴邪和胖子为了让张起灵学会娱乐,和金万堂四人连搓了好几天的麻将后,差人送来了一张麻将桌,美其名曰,孝敬老大。
三人没用上几次,倒是村里的中老年人常来借用。
吴邪今儿个有些兴趣缺缺,看了没多久就和张起灵走到客厅另一头,看电视去了,留下胖子眉飞色舞地大杀四方。
作者有话要说:
雨村的片段,比如二手皮卡、玩朋友圈、麻将,三叔的短篇和贺岁篇有所提及,毕竟已经2016年了啊,真是光阴如梭。
吴邪、小哥,欢迎回家。
第47章 番外 铁三角2
大赚一笔后,胖子心情愉悦地把毛爷爷往口袋里一塞,去厨房煮了一锅牛肉面,给几个饥肠辘辘的老爷们当夜宵。
面香四溢,几人围坐一桌就大口吃起了面条,胖子操着一嘴别扭的福建话侃天侃地,逗得人直乐呵。他‘雨村开心果’的名号虽是自封,却也不假,嘴里金句频出,逗得几人开怀大笑。
饭后已是月明星稀,胖子笑着将人送出门后,慢悠悠地回了房。喧嚣过后,空旷的客厅似乎格外安静,麻将桌上是最后一副牌局里被他潇洒推倒的清一色,赤/裸/裸地彰显着存在感,胖子摸了摸鼓起的口袋,脸上露出一丝得色。
残留汤汁的脏碗和纯色的木筷凌乱地摆放在桌上,吴邪挽起袖子,动手收拾起来,张起灵跟在他身后走进厨房。
为避免在狭小空间里造成交通堵塞,胖子倚靠着厨房门,严肃地批/斗起两人来,声称两人抛弃他这个革命同志携手下斗,对他造成了难以磨灭的心理创伤,他强烈要求一笔巨额的补偿费,来弥补他幼小的心灵所遭受的伤害!
吴邪赏了他一个白眼,磨刀霍霍向胖心,“要明器?”
“嗯嗯,”粗脖子上的胖脸小幅度地颠了颠,胖子顺着吴邪的视线望向窗外,自以为福至心灵,裸/露的脚趾无意识地往右挪了挪,一副要奔向皮卡的架势,嘴里还嚷嚷着:“哪呢哪呢?”
“看――,是看见了,”吴邪用洗碗布擦着碗,故意拖长声音,一个大喘气,凉凉道:“没摸着。”
胖子正屏住呼吸,静候佳音,没承想,晴天一个大霹雳!他整个人登时如同濒临破碎的岩石般寸寸风化,再也无法拼凑完全。
他呆滞在原地,挺直的脊背垮塌下来,左瞅瞅张起灵,右看看吴邪,最后,摇头叹息一声,嘟囔了几句话,吴邪没听清。
胖子没有追问更多,这让吴邪在惊讶的同时,又觉得松了口气。他无从得知,胖子是否看出了他和下斗前的不同,只是暂时没有向任何人倾诉的欲/望,亦不想用谎言掩盖他真实的心情。
夜深了,从窗帘的缝隙里透出的月光照亮了黑暗的房间,张起灵仰躺在床的外侧,睁着双眼辗转反侧,久久难以入眠。
这是从未有过的事情,睡眠对他而言不过是个单纯的符号,除了减少体能消耗和保持头脑清晰,没有意义。
他收回停驻在天花板上的视线,侧过头,今夜,吴邪不在他的身边。
他们不曾在睡梦中相拥,不曾依赖上彼此的体温,只是,身旁少了一个人的呼吸声,他有些不习惯。
想了想,他撑起身体,坐在了床沿。
天蒙蒙亮,鸡鸣狗叫,吴邪顶着一头乱糟糟的短发,走进浴室洗漱,他将标示着薄荷口味的牙膏挤在牙刷上,探入口中,口腔里逐渐充斥起满满的白色泡沫,镜面也因为牙杯里升起的暖气留下了一小片模糊的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