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延锦襁褓之中,便随父颠肺流离,看尽人世苍凉,在他的心中,没有仇恨,却孕育出大悲悯,和改变这一切的大勇气。
花荣简单一句话,让墨枷更是如遇知音,他按捺住激动说:“难得二公子小小年纪有此彻悟,你们,就是在下要寻之人!”
“哦?门主是在找什么人?”花有财也有些好奇。
墨枷拱手道:“实不相瞒,墨枷,乃墨家第八十七代巨子。自秦以后,墨家遁入江湖,但并非世人以为之绝迹。
兴天下之利,除天下之害,正如二公子方才所言:身在江湖,心存庙堂。因我门对弟子要求甚高,难免门众凋零。
那日得见宋先生父子,想请宋二公子入我门下,墨枷必将平生所学,倾囊相授。”
花有财、花荣父子面面相觑,没想到巨子是来找接班人!
花有财忙说:“呃……小子年满十六,按说这事由他自己做主。墨家传承,责任重大,老夫怕他难当此任,望巨子三思。
不过,巨子若是对机关术或是……炼丹技有兴趣,我们到可以共同切磋。”
大明还没有物理、化学一说,花有财只好用炼丹术来代替,他知道,墨家对古代物理化学是有独到见解,巨子看上花荣,多半是这个原因。
墨枷虽被婉拒,但花有财说的后半句话,还真是说到了他的心坎上。他又惊又喜,忙叫身边的徒弟:
“墨梨,还不快去谢过宋先生!”
墨枷、墨梨师徒便决定在宋庄住下,花有财也很高兴,忙去把他画的天体图拿了出来。
“这……?”
墨枷看着这几个环形圈和上面的小圆球,虽不知为何物,只觉得相当厉害。
花有财解释道:“对别人我从不敢说,但您是我见过的,最有科学思想的大明人,所以,我斗胆拿出来和您探讨一二。”
他手指点着一个圆球说到:“这个,叫做地球,我们所有的人,都住在这个圆球上。”
这话,墨枷相信。
早在汉代,张衡写的《浑天仪注》中便写到:浑天如鸡子,天体圆如弹丸。
达成这个共识后,花有财继续讲:“日如大赤丸,月如小黑丸,共居一线,日上而月下,人于下望,黑丸掩赤丸,便是日食。”
日食、月食在古代是不祥之兆,殊不知,不过是个正常的天体现象。墨枷虽然对浑天学说没有太深的了解,但他并不排斥这样的解释。
花有财之所以急于找到七星连珠与日食的连接,是因为他根据现代“七星连珠三十年一现”的说法,算出今年有机会移空门重现。
可这个日子,他算不出来,唯一的线索是,当天必须同时出现日食现象。
墨枷点头,问道:“先生可曾听过,唐代浑天家袁天罡?”
这还有不知道的?花有财忙点点头。
“他仙去前两年,我门巨子墨垂,曾与其相交,并得他所赠,模仿星宿运动的‘天体机’,可惜年深日久,这台天体机已经锈死,不能转动。”
“真有此物?锈死不怕,老夫可以修理!”花有财万万没有想到,唐代的天文学已经如此发达。
他以前听说,袁天罡和李淳风所着《推背图》,甚至推算出日军侵华,他和朋友们都嗤之以鼻,看来老祖宗还真的有料。
“先生派个人,随墨梨走一趟,若是真能修复天体机,那真是墨枷遇到神仙了。”
墨枷当然也很高兴,那台机器玄妙非常,极像宋先生画的这副天体图。
海英跟着墨梨出去了,花有财想想,叫花荣去拿他新做的那个魔方出来。
墨枷接过这个方方正正的方块,不解其意。细看这个大方块,又是由许多个小方块构成的,面上贴着不同的颜色。
“阿荣,你把几种颜色归位。”
“是。”
花荣接过魔方,开始转动,转了不知多少下,再递给墨枷,那大方块上,就变成了一面一种颜色。
“这……这是如何做到的?这……这就是我们的立体三阶幻方!”墨枷拿着魔方的手有些微微颤抖。
“这是我从灵山回来以后,找了些琥珀来做的,琥珀这种材料融化之后,可以做成想要的形状。他的原理和幻方相似,老夫再打乱一次给你看看。”
原理他知道,可他不会做这样的机关啊!墨枷心潮澎湃,自己还劝人家加入墨门,干脆墨家与宋家合并得了。
花有财和墨家细细讲着魔方的构造,后面的话,花荞已经听不清了。
她转身坐下,这才发现,自己站得腿都僵硬了。
“师傅懂的东西,恐怕比全大明的能人加起来还多。”小高也站着听了半天,他是没听懂,反正知道很高深就对了。
花荞“噗呲”笑了:
“阿爹这么吸引人,还好师兄没带我们去隐居,要不,这些好东西就失传了。”
“可是,我们不是来隐居的吗?”
“……”
第416章 七星连珠归期可期
当天晚上,墨梨和明英把那个生锈的“天体机”抬回了宋庄。
花有财一看就笑了:它叫“天体机”一点不虚,旁边居然有个可以转动的曲臂,若是没生锈,估计能让那些星球转动起来。
真是太有用了!
于是,花有财每天主要就是给那台天体机除锈,墨枷就是研究花有财那个三阶立体幻方。
花荞,就是每天做衣服绣花……那是不可能的!
后山上打打野兔,湖里钓钓鱼,庄上的生意,李赫也正儿八经的带着她去看。
她现在知道了,三河县是由三条小河在这里交汇,她家门外这个湖,就是个天然的蓄水池。
河边长着茂密的竹林,暮春时节,正是庄户人采竹笋的时候。不时有人划着船,顺着水路绕到宋庄门前,对着门口的小厮喊:
“川子!柱子!过来接笋喽!”
叫完了也不等,就把新鲜的竹笋抛在岸边的水里,最饱满、漂亮的笋子,漂在水面上。他们又撑着船走了。
这些小厮都是刘管家在本地找的,签的是死契,但许他们随时赎身。给的月钱又高,每个月还能放假回家两天,放假不回家,还能领到加班费。
有“加班费”谁回家啊?吃住还没有庄上好。
三河县的人,都以家里有人在宋庄做事为荣,维护宋庄,就是维护他们自己。
花荞就爱去水边捞笋。头一天去县里露面,作用真大,庄里人都叫她“表姑娘”,对她毕恭毕敬的。
少庄主是个瘫子,以后这个家,还不得表姑娘来当?
花荞走到哪里,人人都当她公主似的捧着。以至于某天县太爷远远瞧见她,问旁边的人:
“那姑娘是谁啊?怎么人人跟她点头哈腰的?”
“哟!大人您这是孤陋寡闻了吧?这位是宋庄未来的当家主母,那可不要点头哈腰……”
话没说完,县令不见了,已经屁颠屁颠跑花荞跟前,自我介绍去了。
三河县的税收,一多半靠他家和他家的租户,县令不拍她马屁,难道还要去拍他家的瘫子的马屁?
这些礼遇,花荞照单全收。她觉得,比原来当长公主的时候威风多了。
明朝女人是没地位,可一个被宋庄众星拱月,掌握着他一家老小生活质量的女人,怎么看,都特别有地位。
北直隶发了通告,让所辖府县,上报最近不明来历的生人。表姑娘怎么算不明来历?来历清楚得很。
县太爷与县丞一致认为:不报。
就在花荞换上新做薄衫的时候,她忽然问灿儿:
“灿儿,咱们来宋庄大半个月了吧?”
“对啊,来的时候是三月十六,今儿都四月初七了。”
灿儿做为花荞的贴身丫头,谁也不敢看轻她,没准将来就是当家主母的帮手,大家都叫她“灿姑娘”。
“怎么快一个月了,师兄还没过来?”
灿儿摇摇头,也觉得很奇怪。按说不会啊,他们在宫里算过,大人最迟三月二十就会回到京中。张大人说了,京城都别进,直接走。
那三月二十一,就该到宋庄了。
“不行,你替我叫李赫过来问问,还有小高,好像很久没见他了,都跑哪去了?”
花荞有些心不在焉,一颗盘扣,扣了几遍都没扣进去,灿儿替她扣好扣子,匆匆忙忙出去找人了。
过了好一会,灿儿才小跑着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