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黑黢黢的,也看不清掉在地上的是什么。
萧忠一挥手,一个金吾卫举着火把跑过去,对着地上拿东西一照,立刻往回跑,跑进城门就开始叫:
“萧大人,掉的是只男人的鞋!”
“追!”
他一声令下,几个金吾卫全都上了马,萧忠一马当先冲了出去。
躲在阴影里,关注着他们的呼延锦冲出去,抢了匹马,也跟着冲出了城。
那个拿着火把的金吾卫,见呼延锦骑了他的马,刚叫出一句:“那是我的……”
便被陈长老冲过来一个手刀打晕,快速拉到阴影里去了。
呼延锦最后一个冲出来,很快追上前面两人,他的鞭子朝着他们的马屁股上,狠命一抽,那两匹马顿时受了惊吓,嘶叫着,发疯似的乱冲起来。
再往前,他如法炮制,一连几鞭过去,后面的几个金吾卫也都乱了队形,甚至有两个连缰绳都拽不住,摔了个人仰马翻。
萧忠听到动静回过头来,只见一位蒙面骑手冲过来,赶紧拔刀迎上去。
粪车已经在前面不远处停了下来,刚才打翻打散的几个人很快就要聚拢上去,呼延锦只想为师傅他们,赢得更多时间。
他往粪车旁边跑,萧忠自然也追了过去,两匹马离得很近的时候,呼延锦忽然飞身离马,拔剑向后面马上的萧忠扑了过去。
萧忠自然挥刀来挡,却不想对方意在将他挤下马,全力压来。
他的刀被压制住,正想上挑,格挡开来,蒙面人手臂上的袖剑弹出,和手上横握的长剑正好呈直角,长剑横在他胸前,袖剑朝着他刺去。
这一招,呼延锦和张樾两人练过好几次,长剑与短剑的配合,才能给敌人最意外的打击。
萧忠大惊,只好放弃马匹,向后跳下和蒙面人拉开距离。
呼延锦要的就是……这匹马!
他也飞身下马,再次向萧忠攻了过去。
已经从粪车底下出来的花有财一看,后面的几个金吾卫已经围拢上来,从怀里摸出几个飞石掷了过去。
他的飞石掷得准,但却没有呼延锦他们的力度。
但也把四、五个金吾卫吓了一跳,速度放慢,提防着他再次攻击。
花荣脚上少了一只鞋。他的鞋早就松了,被他用脚顶在车底部,可刚才那一颠簸,脚顶住的地方移了位,鞋就掉了下去。
本来还幻想着,已经离城门有一段距离,不会被发现,没想到还是暴露了他们。
花荣正想上前帮忙,呼延锦低吼道:“走!”
花有财知道,他们在,只能让呼延锦更被动,父子俩匆匆上了马,向前奔去。
“呼延锦!”
呼延锦没有用鞭子,就是不想让萧忠一眼认出他。可他吼这一声,让本来就有些怀疑的萧忠确认了他的身份。
萧忠想拦住他不容易,可他要杀掉萧忠,也不是十招八招能解决的。
尤其是他的袖剑暴露以后,萧忠有了防范,更难接近他。呼延锦的格斗功夫,就没法施展。
眼看一队城门守军,也骑着马往这边奔过来,呼延锦无心恋战,将萧忠的刀一挑……一挑……他的刀居然脱手了!
这绝对是故意的,呼延锦愣了一下。
手上没了刀,萧忠仍逼进呼延锦,他低声道:“还不走?你传我内功心法,算我还你一个人情。从此再无相欠!”
说着,他的手臂迎着呼延锦的袖剑一划,顿时血流如注。
呼延锦也顾不上讲客气,闪身就钻到右边的林子里,萧忠假意追进林子,看着呼延锦几个起落,消失在漆黑的林中不见了。
萧忠捂着被刺伤的手臂,对后面围过来的人说:
“只是个刺客,先别管他,去追花有财父子!”
一阵马蹄声过后,安定门外恢复了平静。呼延锦虽然很想跟过去,没有马,只好在林子里等着,看看他们的追兵,返回时是什么状况。
萧忠虽然放了自己,可正如他所说,只是还他一次情。但他已经知道,自己与花有财一直保持着联系。
只要他将这一条告知皇上,就算他今晚没杀呼延锦,那又有什么区别?
易呈锦就在京师附近,又或者他已经潜入京师。汉王更是对他出了手,目标当然是他两京皆知的预言家师傅。
正旦天坛大祭就在眼前,山雨欲来的狂风,已经将他们每个人都卷了进去。
呼延锦又如何跳得出去?
就连深宫里的花荞,也同样不能幸免。
第374章 尴尬事竟是尴尬人
呼延锦靠在一棵大树下,越坐越冷,打算站起来活动一下,北道上传来了一阵马蹄声。
他躲在树后仔细看,都是单人单马,并没有被绑着的人。
师傅他们逃脱了!
呼延锦这才松了口气。看萧忠他们叫开城门进城,自己才慢慢的绕着城外向南而行。
宫门刚开,花荞就打发小高出去打听,昨夜师兄那边的情况,正好也要出去买药,小高揣着药单,领了出宫腰牌,出宫去了。
“小七,把宫门关好,汉王这会该进宫请安了。”
现在是谁要对自己下手,花荞并不知道,但听说,还有安成大长公主,跟着汉王一起进宫,这会人多眼杂,关起宫门是对自己最好的保护。
寿安宫那边汉王和安成长公主都到了。
“太皇太后,您要离开了后宫,儿臣有冤,还有谁来为儿臣做主啊!”安成大长公主站在太皇太后跟前,只管抹眼泪。
她在永乐帝称帝不久,便嫁给了西宁侯的儿子宋琥,后来,宋琥袭爵倒也顺利。
可去年被礼部尚书吕震弹劾,在孝陵祭祀期间行为不恭,被洪熙帝削爵。
安成大长公主心有不服,见新帝年轻,想仗着自己长辈的身份,为丈夫讨回爵位,却被朱瞻基拒绝了。
这次得知皇兄要进宫见太皇太后,她便也跟着进了宫。
“你这孩子……哀家早就做不得谁的主。大家各自安生,好好过日子,享皇家荣华,便要为国家尽力。”
太皇太后用话堵住她,省得她来向自己提什么要求。
“可是太皇太后,儿臣听说,您不久前,还为宝应长公主求情,亲自去见皇上,逼着皇上免了长公主的罪。
她那可是群臣目睹的违反大明律例,而本宫驸马之罪,不过是大臣一句莫须有,就被父皇定了罪,他削爵不要紧,可本宫的儿子怎么办?”
说起这事,安成还是一肚子气。
站在太皇太后身后的张樾,冷冷的看着安成大长公主,那张不辨是非的老脸,他现在才觉得,姐姐离开后宫到寺里去,还真是明智之举。
太皇太后就知道,她会拿花荞来说事,也不搭她的话,只对张樾道:
“你们这些外男,在后宫时间长了多有不便,这就回去吧。”
汉王也起身告退。
昨日没把呼延锦打残,反倒折了一个吴佑,把他给气坏了,还好这次安排得缜密,他往羽林卫里悄悄换进去了一旗人。
大祭那日,成败就在这十个守在正阳门城头的羽林卫了。
安成大长公主却不急,她劝道:“这一别,再见都不知要到何时?我们何不陪太皇太后用了午膳再走?”
宫里的午膳在巳时初,还有半个时辰,餐碗筷匙就该送过来了。
太皇太后也不好赶他们走,转头说到:“仙草,去交待小厨房,把汉王,大长公主,张大人的午膳都备下吧。”
张樾心里“咯噔”一下,这安成大长公主素来不亲姐姐,姐姐这都要出家了,她还来献什么殷勤?
事出反常必有妖。
再说重华宫这边,离寿安宫不远,已经是皇宫的最北端。
漱芳斋在重华宫的东面,她们离御花园和戏台子都更近些。若是有人从御花园进来,漱芳斋的人会先看到。
“庆都长公主,是不是小的眼花了?刚才我竟然看见重华宫的玉姑姑,带着一个男子进来。”
庆都长公主脸一红,翻了宫女一个白眼到:“胡说!是不是出去办事的太监回来了?”
“我没胡说,内侍臣和朝臣的官服,我还能分不出来?”那宫女不服气,又说了一句。
这下庆都和清河都跳了起来:还真有此事?玉姑姑这也太大胆了,北角虽然没有嫔妃,可住着四位长公主呢。
那位着青色朝服的大人,跟着玉姑姑进了重华宫的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