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春光(44)

我把粉盒还给她,拍拍她肩膀:“走了,去了。”

我拿了检查结果,护士指给我几个医生,让我拿着结果去找他们。高丽非要跟着我,说是虽然觉得我没什么问题,但还是要听医生说过才放心。

结果医生说:“侧脑室肿瘤。”

话闭数秒,我跟高丽都没接医生的话。我没觉得这消息有多令人震惊,但就是忘了呼吸,觉得这空间逼仄得很,都吐不出一口气。

医生对我说:“你这个头部的磁共振真的查着了,侧脑室里有一个分量挺大的肿瘤。”

高丽哭了出来,她捂着嘴,那模样就像是生怕哭声太大,搅扰了别人。

我面前没有镜子,我不知道我什么脸色,但我私以为我应该是麻木的样子,因为我没有电视剧里长了瘤子的人的歇斯底里,也没有多伤心。当然欣喜若狂是不可能的。那就只有麻木了。

我还能安慰高丽:“没事,瘤子而已,我还以为是精神病,还好,还好我精神没事。”

她彻底哭了出来,搂着我,眼泪流进我衣领:“慕啊,咱们这是什么命啊?怎么会这样呢?”

我笑了笑:“瘤子切了不就好了?给我挣得钱找主了。”

高丽哭得太伤心,就好像长了瘤子的是她,但她听到我的话,还是停下来,给老吴打电话,说:“老吴……”

她手机声音很大,诊室又太安静,不开免提我都能听到老吴急切的语气:“哭了?怎么了?”

高丽哭到停不下来,抽着气说:“咱俩存款有多少……你算算告诉我……”

医生有些无奈,但能理解,没说什么。我看她有些影响到医生的情绪了,给人道歉:“不好意思,她不总是这样的。”

医生不在意,没跟我说高丽,说我:“你之前应该有记忆力衰退的情况,看东西模糊,走路晃悠,都是因为这个瘤子,所幸是良性的。”

“难治吗?”

“不难,做了就是。”

“现在做吗?”

“不,你还要做检查,毕竟是个开颅手术,术前还有一堆事儿。”

我在想要不要先跟谢灵运说一声,正想着,他已经进了门,站在我身后,握住我的肩膀。看样子是刚忙完赶过来的,说话都有些慢,他跟给我看片的医生说了两句话,那医生有点惊讶,再看向我,什么也没问,但那表情就是懂了我们的关系。他把片子递给谢灵运:“让谢教授给你看看吧。”

谢灵运接过片子,看了两眼,眉头紧皱,脸色变得难看了。

我怕他担心,拉拉他的衣裳,笑给他看:“医生说我这个瘤子是良性的。”

谢灵运说:“但位置很深。”

他声音不像以前那样沉稳了,我听着像是他被什么要紧的事给影响了,他慌了。可眼下只有我长了瘤子这一件事。

我很想安慰他,但我听到这话也很害怕。

谢灵运似乎是意识到他话说得不合适了,身子弯下来,对我说:“没事的,我做过很多这种手术。办理住院时记得要办特需病房,挂我的号,我尽量给你排在一个月左右。”

我是害怕,但我也知道,他更害怕,所以才一不注意说出让我害怕的话。

我摇头:“那你这是给我开后门啊。”

旁边的医生说:“情况是这样的,病人可以根据自己经济情况选择普通病房还是其他病房,特需病房费用比普通病房贵一些。贵有贵的好处,你住普通病房,你这个手术要等几个月,你住特需病房,最多两个月。主要这话说得太明白了有些病患接受不了,所以我们也都看情况告知。”

原来是这样。

我问谢灵运:“我怎么挂你的号?”

这是个蠢问题,又要旁边医生来跟我说明了:“谢教授的号,外头的病人找黄牛都挂不到。”

“那我怎么办?”

谢灵运说:“有取消的,我会给你挂上。”

“哦。”

谢灵运看一眼时间,好像是饭点快过了,他问我:“还想吃土豆烧牛肉吗?”

我点头。

他说:“我们不去食堂了,等我晚上回去给你做。”

我说:“我不是要住院了吗?不是现在就要住吗?”

他说:“现在不住,等确定你的情况,确定手术时间,再来办手续,我给你报销。”

我还没说话,他又说:“算了,到时候我给你办。”

我心里酸酸的,我是什么祸害啊,我凭什么拖累他啊?我低下头,不说话了。眼泪又有点按捺不住的样子了。

他蹲下来,不管旁边是不是有外人在,捧着我的脸,说:“相信我吗?”

我信,但我难过:“空空,我有病……”

他的表情看起来好心疼,他大拇指摩挲我的脸,欲言又止,最后把我抱进怀里:“没事的,有我在,没事的。”

第二十七章

我没耽误谢灵运太长时间,他要忙了,我就准备走了,他把我交给了高丽,拜托她把我送回家,还让她给我买只烤鸭。

高丽好像知道他的担忧似的,点了半天头,还说让他放心。

高丽车开得不如我,开我的车她也不习惯,就开得很慢,像只乌龟。

我坐在后排,靠在车窗,阳光在我身上跑步,好像我是一台跑步机。诊室里发生的一切太突然,高丽痛哭,谢灵运过来,我几乎没有多长时间,像现在这样只属于自己。

确诊了挺好的,这样我就不用担惊受怕,总以为谢灵运会被夺走了。

快到家门的时候,我手机响了,是我没见过的号码,我摁掉了,很快又打来,我接通,是我那个同母异父的妹妹,她很着急,跟我要钱,旁边好像还有其他人嬉笑打闹的声音。

我没钱能给她,准备把她电话挂了,她突然骂起来:“今天我开生日Party,在酒吧,要买单了!你赶紧给我打钱!别装死!”

我给她挂了,我不想跟她废话。

没多会儿,她换了个手机号给我打过来,这一回背景安静多了,她态度也好了:“姐,刚才我在包厢,他们起哄,我必须得这么说。你能借给我点钱吗?他们开了几瓶特别贵的酒,我带了四百多不够,我给妈打电话也不接……我只能给你打电话了,我是你亲妹,你不……”

我又挂了。

要钱的时候想起来是我亲妹妹,我没饭吃的时候谁给我打电话了吗?

前几次她打给我,我就想过她为什么会知道我的电话。我离家的时候重新办理的身份证,旧的我没拿走,现在我那张身份证应该是在她手里。

我先前又去挂了一次失,看我手机号还好,要是动我的钱,以我的名义犯法,我就把她送进去。

我早打定主意,我与他们一家,此生再无干系。

到家,高丽非搀着我,我说我没事,她也不说话,坚持把我扶到沙发。

她还给我倒水,跟我说:“我在这儿陪你,等会儿谢医生下班,我再让我们老吴来接我。”

我跟她说:“不用。”

说着话,她眼泪又掉下来,我们相距一米半,我能感觉到她有多难过。她周围的空气告诉了我。

她声音都在抖:“怎么会这样呢?慕啊……你的运气怎么就那么差呢?”

我还能笑出来:“医生不是说能切吗?又不是恶性的。”

她鼻头、眼睛猩红,嘴唇的口红早被她蹭掉了,现在干巴巴的,死皮粘在一起,平时挺精致的人,现在没有半点形象可言。

我假装很无奈:“你哭得好像我要死了。”

她果然停下来。

我坐了会儿,就去收拾我的直播设备了。暂时用不到了,总在眼前放着,我怕我会觉得自己没用。以前当个废物混吃等死,我不觉得罪过,现在不行了,我不能把生活负担都放在谢灵运肩膀。

他的肩膀,只能我来枕,而不该是生活。

高丽过来帮我,跟我说:“这段时间你就安心治病,我微博发个声明,就说你的身体出现……”

我打断她:“没有必要。”

她不同意:“什么叫没有必要?你看孟三九,发个律师声明,否认秦征朋友说的关于她的部分,说她被秦征骗了,还说什么要是再有不实言论,她就走法律程序。当天晚上直播哭哭啼啼,PO了几张她和秦征的聊天记录,说什么秦征主动追求她,可是虐了一把粉丝,粉丝立马说要保护好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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