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慕双眼眸似水，脸上挂着恬静的笑，在汹涌的人潮里美得像一幅画，连赶路的人都忍不住回眸。
暮然用了两年的时间成了歌坛和舞台的顶流，现在大街小巷播的都是他的歌，他的访谈、代言和广告。
就连买菜的阿姨都爱在摊子上摆他的照片来吸引人。
沈慕双抬头就能看见他，逛个街耳边都是他的声音，算是另一种形式上和暮然抬头不见低头见。
暮然的粉丝数量约有八千万，蹿红的速度比子弹火车还快，一不留神就打破了很多男明星维持了许久的排名。
红得太快，自然也有 ‘黑 ’ 的成分在。
暮然的黑粉虽没有真爱粉多，但也不在少数。
沈慕双今天有点赶时间。
红灯转绿，拿在手里的手机震了一下，沈慕双看了一眼就接了起来，一边通电话一边过马路，分心看车。
正想上前要电话号码的几位男性见她在打电话，步履匆匆的样子，顿时停住了脚步，不敢再上前。
电话里头响起萧仪伊的声音：“ 你还没到呢？”
沈慕双声音里有些急促，不难猜出她此刻有些着急：“ 快了快了。”
“ 你今天怎么这么迟啊？我听我助理说那儿都快结束了。”
沈慕双大步流星地往前走，远远看见对面有个手缠着纱布的女孩：“ 加班，病人资料要弄好。不跟你说了，我很快就到了，拜拜。”
“ 行吧行吧，你路上小心点。”
沈慕双挂了电话，小跑到那个女孩面前。
女孩比沈慕双矮了半个头，正苦恼地盯着自己的鞋，忽地被黑影笼罩没了阳光，下意识地抬头去看她。
沈慕双将手机收回小包里，蹲下身，动作自然地把女孩松开的鞋带系好。
女孩懵了几秒，旋即笑开：“ 谢谢。”
女孩口音不太像本地人，口音不太纯正，稍微软糯的味道。
沈慕双起身，微笑点头。
……
暮然坐在台上，神情淡漠地给轮流上台的粉丝签名。
他自出道以来就维持着冰冷禁欲的人设，所以即使话不多脸上也不带笑，粉丝们也都很习惯了。
相反，还真的有很多人吃他这种状态。
大约签了两个多小时，暮然手部肌肉长期处于紧张状态，基本快不能握住笔了。
他扭了扭手腕，没说什么，等下一个粉丝来时又继续淡定着签名。
他边上站着一位身形有些臃肿的西装大叔，大约是主办人，看着暮然低头签名时总带着笑，那双笑得弯起的眯眯眼让人心里不舒服。
好不容易签完后，暮然正打算要走。
他拿起椅背上的西装外套披在身上，手腕被一股力道抓住。
那人手心有些湿黏，大约是因为天气流了手汗，他的拇指指腹若有似无地在暮然凸起的腕骨上蹭了蹭，是一种极其明显的暗示。
暮然想起萧仪伊的话，将心里那股翻腾的恶心感压了下来，不动声色地挣脱。
他回头，浅色的瞳孔扫过主办人那张油腻腻的胖脸，极其有涵养地问：“ 请问有事吗？”
主办人笑得越发猥琐了，又欲伸手，被暮然当众躲了过去。
暮然现在有些头疼，他这一躲，明天报纸上大概又要出现他耍大牌的新闻了。
主办人对暮然的这一躲没有任何发怒的迹象，反而笑得更灿烂了，像是特别享受暮然这种人格下的反抗。
但毕竟还是公众场合，暮然的粉丝又全在台下，主办人也没办法继续对暮然做什么。
于是他咳了咳声，作出一副斯文正经的样子：“ 后面还有几位粉丝刚到，你一并签完吧。虽然迟了一点，但毕竟人家也是买了票和专辑的。”
暮然抬眼看向主办人指的方向，果然看见了站在一边的几个女生。
第一位的女孩脸上有着明显的歉意，在暮然看过来时又忍不住脸红，连忙摆手道：“ 哥哥要是赶时间的话，不签也没关系的，反正迟到本来就是我们的错…… ”
暮然顿了顿，看向一旁的经纪人。
经纪人赵隐心领神会：“ 只是签名的话，应该赶得上。”
暮然这才拉开椅子坐下。
在落坐的瞬间，暮然看了赵隐一眼，赵隐便从容不迫地隔开主办人和暮然的距离，在边上假装忙忙这个，弄弄那个。
几个女孩一见暮然坐下，赶紧上前将专辑和签名照放在他面前。
暮然没说什么，拔开笔盖就挥下了名。
“ 哥哥，你这次的歌很好听，我们会一直支持你的。”
暮然点头：“ 谢谢。”
“ 我们本来以为这个专辑是写给粉丝的，虽然听你说是给一个女孩时有些失望，但是我们还是特别喜欢。然崽，你不怕你的女友粉老婆粉跑了吗？”
“ 不怕，” 暮然顿了顿，将签好的照片和专辑双手还给了粉丝：“ 谢谢支持，希望你往后生活顺利，平安喜乐。”
两位粉丝笑了：“ 真的好官方，你又背台词啦？”
暮然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是竖了根手指在唇上。
两位粉丝笑嘻嘻地离开了。
暮然接着又签了几张，照常说了几句话，终于轮到了最后一个。
那个女孩将签名照和专辑放在了暮然面前，也没主动开口说话。
暮然没觉得奇怪，毕竟有些比较害羞或胆小的粉丝他也遇见过。
他签了专辑后翻开签名照背后，刚要下笔的手猛然僵住。
签名照的白色角落有一行字，字迹娟秀，是他熟悉而陌生的笔迹。
【小哥哥你好帅，专辑名字很好听呀。有机会的话见个面吧？这是我的手机号~xxxxxxxxx（ps.这次手机号是真的）】
女孩的手撑在桌上，半长的袖子恰好露出了那一节皓腕，没了银圈禁锢，那圈紫罗兰在手腕上仍然开得娇嫩欲滴。
暮然倏尔抬头，对上了一双月牙般清丽的双眼。
她脸上带着的黑色口罩有点大，但凭她露出脸上的那一小部分就几乎能辨别她是个不可多得的美人。
暮然看着那双眼睛，再也没移开视线。
从前那抹触手可及的月在消失了三年后又重新回到了他面前，所有的思念似乎在一秒按了暂定，就连呼吸都忘了。
他拳头自然握紧，笔尖刺进了掌心里。
可他除了看她，毫无所觉。
疼吗？好疼。
台下粉丝察觉不对，开始骚动起来，就连主办人和经纪人赵隐都不约而同地看向暮然。
在所有疑问出口之前，女孩脸上的口罩动了动。
她的声音很轻很柔，清泉叮咚，凉快舒服，小声得像在你耳边窃窃私语。
“ 小朋友，好久不见，我很想你。”
沈慕双走出签售会没多久，手机就响了起来。
屏幕上只有一串号码，没有显示来电人，可沈慕双浅浅一笑，明显知道是谁。
电话里的声线冰冷发紧，带着颤抖和某种让人心脏紧缩的电流钻进了沈慕双耳朵里。
“ …… 你在哪？”
沈慕双听见自己的心跳声咚咚地在响。
她捏紧了手机，像是没听见他问什么，自顾自地问：“ 你一会儿没有通告要赶吗？”
暮然还是重复那三个字：“ 你在哪？”
沈慕双叹了口气，明白暮然的意思了，有些无奈又好笑：“ 那你在哪？”
“ 以后换我去见你。暮然，告诉我你在哪。”
……
黑色厢车里只有两个人。
像是回到了三年前喝醉酒的那个夏天，封闭的空间里只余浅浅的呼吸声。
暮然驾着车一言不发，沈慕双就坐在副驾驶，街边路灯强烈的光线偶尔射入沈慕双的眼底，但无论光暗，都并不妨碍她盯着那张绷得紧紧的侧脸发呆。
从前的少年好像又长开了不少，脸部轮廓也更为清晰锋利，有被社会狠狠磨砺过的痕迹。
光影偶尔擦着他的眼角眉梢而过，惊艳一瞬间又隐于黑暗，若有似无存在着一般。
他浅色的瞳孔还是那么冷，眼尾微微上扬，正好挑起了最勾人心魄的弧度。
依旧是一头墨发，耳垂上干干净净地，冷白的肌肤和薄唇透着股冷艳和难以接近的禁欲感。
那一瞬间，沈慕双想的是。
长大了，好像不太好调戏也不太好哄了，怎么办？
沈慕双移开视线，问他：“ 你一会儿通告不管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