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是那次，暮然进了警局。
谢子亦那里，大概也离发疯不远了。
…… 他拧断了扇了谢子安一耳光的人的手。
沈慕双看着暮然的残忍而暴戾的动作，愣在原地，连迈一步都不做不到。
不知是谁首先听见了警笛声然后大喊，沈慕双才如梦初醒。
她冲过去抱住他，强装镇定，双手却不受控制地颤抖：“ 暮然你看看我，你看着我…… ”
“ 没事了，没事了…… 别打了，我们走吧。”
暮然双手连带着整个身体都在颤，像是快撑不住一样，但看着就让人难受。
他瞳孔发红，凶光乍现，脸上的肌肉都微微在颤抖。
沈慕双将他拉下来，踮着脚将额头抵着他的，一双眼睛看着他，每个尾音都在发颤，却硬是强迫自己放柔声线：“ 没事了，没事了，别打了。我们走吧，我们走吧…… ”
暮然紧紧了闭起双眼，将那个少年狠狠地往地上一摔，转身拦腰抱起了沈慕双。
她还没来得及惊呼就被他放到了摩托上。
他额头的青筋仍然处于暴起的状态，颈部往下延伸的血管浮在白皙的肌肤，有种凌厉的性感。
他不怕进警局，但沈慕双可能会怕。
她漂亮的简历上不能因他而涂上黑暗。
所有少年的动作都十分迅速，除了那些躺在地上动弹不得的，几乎所有人都上了自己的摩托。
暮然开得很快，油门几乎拧到极限。
风吹得沈慕双几乎睁不开眼，眼前的景象都有变得模糊，就连街边的灯光都在一秒以内离开了视线。
眼前只剩少年的背影，和被风吹乱的墨发。
天色彻底暗了下来，所有人都在躲警察的中途走散了。
暮然将摩托停在一处山路上。
昏黄的路灯照在他脸上，像是一层磨皮柔光的滤镜，给他添了一层难以言喻的温柔。
他低头看着沈慕双手心上的伤口。
幸亏伤口不深，血已经止住了。
暮然从袋子里拿出刚买的药膏纱布和棉签，让沈慕双坐在摩托车上，自己则站在她面前替她涂伤口。
他拿着沾着消毒水的棉签，动作轻缓地点在沈慕双手心狰狞的伤口上，完全没了刚刚打架时的那种戾气。
沈慕双见他那副小心翼翼的样子，突然用力张了张手：“ 哇！”
然后如愿以偿地看见暮然被吓得震了震。
暮然抬头看她，眼神还是冷冰冰的。
沈慕双没见过他这个样子，被看得下意识缩了缩脖子
她撇了撇嘴，小声道：“ …… 好凶。”
暮然：“ …… ”
暮然很想让她别闹了，但又只能先压着气，重新低下头继续给沈慕双搽药。
沈慕双两只手掌和左手手臂被包扎好后，暮然突然弯下腰，单膝跪在她面前，轻轻将她的长裤卷了上来。
沈慕双看着他的动作，连惊呼都无法做到。
他专注而认真地看着她小腿上的淤青，微凉的手抓着她的脚踝，莫名让她脸热。
“ 你…… 你别跪着，你起来，地上脏。”
暮然看着她小腿上青紫的伤痕，由下往上抬眸看她。
低沉而磁性的嗓音带着点让人舒心的凉，他拇指指腹摩挲着她淤青的地方，问：“ 疼吗？”
“ 不疼，你起来好不好？”
沈慕双看着这位暮家的小少爷跪在她面前，用棉签擦着她的伤口，心里泛起了一层又一层的涟漪。
她希望他快点站起身，这种动作谁都可以做，唯独暮然不能。
他是冬雪一样冷的少年，应该骄傲肆意，高高地降在枝头上。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跪在她面前，为她低头。
沈慕双挣扎了一下，立马被他抓住脚踝。
她下意识缩了一下，微凉的手贴在那处裸露的肌肤上，莫名激起一股电流，顺着脚踝蔓延而上。
他皱着眉抬眸看她：“ 别乱动。”
沈慕双又逗他：“ 嘤…… 还是好凶。”
暮然：“ …… ”
他抿了抿唇，又低下头继续给她的小腿缠纱布。
等到终于包扎完后，他才站起身来。
沈慕双正准备开口，薄荷一般的香气就压着她的面卷席而来。
暮然双手撑在她的两侧，微微低着头俯身，一双浅色的桃花眼又冷又魅。
“ 以后看到别人打架，不要冲上来，知道吗？”
沈慕双的背几乎贴在山壁上，冷意隔着衣服传到她背上。
暮然温热的呼吸洒在她脸上，那双冷魅的桃花眼不自觉地在勾人。
沈慕双只觉得腹背受敌，冷热交替。
在这种状态下，沈慕双艰难地保持了最后一丝清醒。
她忽略掉快要掩盖不住的心跳声，猛地推开面前的暮然，却发现人家瘦瘦的小身板坚硬地像一堵墙，抵在小朋友胸口上的手只感觉到硬邦邦的肌肉。
沈慕双推不开他，却被暮然反过来抓住了手腕。
他将她的手压在假山壁上，不让她反抗，动作足够野，姿势是绝对性的压倒。
他沉声又问了一次：“ 知道了吗？”
周围的空气好像又降了一度，他浅色的瞳孔冷得仿佛快结冰了。
“ 你要是不怕，我还可以再凶点。不信的话，我们试试？”
乖软乖软的少年凶起来比狼还可怕。
沈慕双动了动唇，像撒娇一样，声音小得像蚊子叫：“ …… 我手腕疼。”
暮然压着她手腕的手松了一点，冷声问道：“ 我说的话你到底听见没有！”
“ 呜…… ” 沈慕双都想哭了。
“ 那我看见他们拿着刀嘛…… ”
“ 你看到，会难受的。”
空气静默了将近十秒。
暮然放开了沈慕双的手，低头轻轻揉了揉她的手腕，冰冷的语气有很明显的放缓：“ 那你也不能冲过来。”
“ 算我求你了，你以后离这些事远一点行吗？”
沈慕双抬眸望着他，将被他握在手里的手腕抬了抬：“ 你亲一下。”
暮然微微偏头，避开她。
“ 你刚刚弄疼我了，你要亲一下，补偿我。”
她是真的调戏他调戏得上瘾了，谁让他平时扮得那么乖软，一生起气来就凶她来着。
暮然：“ …… ”
暮然轻轻压下她的手腕：“ 你别闹了。”
沈慕双坐在摩托车上，抬脚轻轻踢了一下暮然的腿：“ 你到底亲不亲。”
“ 小气！”
暮然扶额，觉得沈慕双像个小孩一样蛮横无理。
他低下头，认真地对她说：“ 我是看见刀难受，但没你想象的那么严重。”
“ 所以下次别冲上来。”
暮然还是没放开那个问题。
“ 你亲不亲？”
沈慕双撅了撅嘴，简直什么话都听不进去了。
暮然：“ …… ”
暮然一手绕过沈慕双的膝盖，一手揽住她的腰，让她坐正在摩托车上。
他将那件沾了血的外套胡乱地塞进袋子里，将钥匙扭了扭，打定了主意一句话也不说，将沈慕双送回了宿舍。
在风和血参杂的空气中，沈慕双不知为何只清楚地闻到了暮然身上若有似无的一股薄荷香。
沈慕双坐在摩托车上，看着那栋女生宿舍楼，悬在摩托车两侧的脚晃了晃，嘟囔了一句。
“ 脚好疼…… ”
暮然：“ …… ”
他一声不吭地抄起她的腿窝，一只手绕过她的腰，搭在了她的肩上。
沈慕双目的达成了还不罢休，戳了戳他的胸膛说：“ 阿然，你是男孩子。”
暮然垂眸看了她一眼，沈慕双又缩了缩脖子：“ 嘤…… 好凶。”
暮然：“ …… ”
暮然抱着她走上楼梯，舍管阿姨当然认得这位董事长的侄子，没一个人敢拦他。
沈慕双给了她们一个安心的眼神，转头对着暮然说：“ 你看，你凶得连阿姨都不敢跟你说话了。”
暮然没理她，径直往楼上走。
沈慕双一路上扯东扯西地，一双脚还不安分地乱晃，弄得暮然忍不住低头冷脸看她。
“ 腿别晃。”
“ 哦…… ”
沈慕双在他怀里，只觉得暮然的体力是真的好。
抱着一个大活人走楼梯气都不喘一下，还走得稳稳当当地，抱着她的臂弯一点颤抖无力的意思都没有。
她歪了歪头，伸手碰了碰他的眼角：“ 你累不累啊？要不要休息一下？不用勉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