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豆花学姐，是我，你下班了吗？”
他上次打过来的那个号码她明明存了，“你怎么一天换一个号？”
“你存上次的那个就行，这个不用存。学姐，我能不能拜托你一件事？”
沈知意心里一沉，心想这小孩又要搞事情，冷冷地答了两个字，“不能。”
她回答得干脆利落，累了一天，懒得理他。
“学姐——”
许杨阳拉长了音，刘达生意外地瞥了他一眼，觉得他有点反常，俩人面面相觑，空气似乎冻住，整个病房非常安静。
沈知意叹了气，“你该不会又要找我借钱吧？十五啊，姐姐一个打工的，没钱，你找别人借吧。”
病房里的许杨阳哭笑不得，她好歹是得阳集团的员工，白领阶级，各项福利很好，不至于跟他计较一顿饭的钱。
“昨晚纯属意外，钱我过几天回去就还你。今天天气不好，外头好像快要下雨了，我被子晾在阳台上，学姐你能不能帮我过去收一下。”
外面乌云密布，风很大。
他们一边聊天，沈知意这边已经开始下雨，随后雨越来越大。听到许杨阳这么说，她无奈地叹了声气，这还真是迫在眉睫的事。
让沈知意费解的是，许杨阳把她当自家保姆吗？让她去收被子？这是什么操作？他们已经熟到可以互相帮忙收被子的程度了？
“你说什么？”
她已经躲进了B栋，电梯都按好了。
“学姐，我这几天回不去。我在2101，密码是0909。冰箱里有零食和做好的香辣蟹，作为……”
沈知意把心一横，手机拿远，“你说什么？电梯里信号不好。”
手机里传来嘟嘟嘟的声音，许杨阳意外地睁大了眼睛，又看了看手机，真的是被挂断了。
刘达生听许杨阳聊天，脑海里浮现出许多问号。
许杨阳提到还钱，他怎么会没钱？先不提他家大业大的，单靠国家奖金他这辈子已经衣食无忧，还有这几年的研究成果及论著，他手头里并不缺钱。
还有收被子，陈阿姨可以收，他也可以过去收，为什么请别人去？他不是希望别人不要打扰他，让所有人尽量不要去公寓找他？
“公寓不是有你陈阿姨在收拾吗？给陈阿姨打电话就行了，淋湿也就算了。还有，你背着我们自己在做什么？怎么沦落到要和别人借钱的地步？”
刘达生不知道许杨阳到底和谁聊天，心底冒出了诸多的疑问。
许杨阳无辜地看了许达生一眼，“你放心，不犯法。”
刘达生微眯着眸子盯着他，“你那学姐，是上次让我调简历的那位吗？”
许杨阳笑而不语，只是耸了耸肩。
这一来二回他也心中有数了，不可思议地看着许杨阳，心里算是有点安慰，知道要追女孩子了。
想到这方面，刘达生忍不住吐槽，“我还是第一次碰见这种战术，让女孩子帮忙收被子是什么烂招？看来你也是直男一个。”
他才没有用烂招，他只是找了个借口想把她喜欢的香辣蟹给她而已，那是他昨晚半夜发信息交代陈阿姨做的。
许杨阳现在自己想想，也觉得这个方法很烂。
“要叔帮你吗？”
“用不着。”但许杨阳瞬间改变主意，“怎么帮？”
他露出狡黠的目光，再次拨通了沈知意的号码。
沈知意皱起了眉头，真想拉黑他。
“你好，市医院，请问你是许杨阳的家属吗？”
沈知意听到一个中年男性的声音，而且是医院打来的，微微诧异。
“哦，不是，不过我们倒认识，请问他怎么了？”
“患者今天一早在家中昏迷，被救护车送到了医院。现在情况不太理想，既然你不是他的家属，那我再联系看看。”
刘达生挂断了电话，许杨阳一脸疑惑地看着他，而他倒是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
“她怎么傻傻的一点都不怀疑。”
“现在男护士不也挺多的。”
许杨阳蹙着眉，“有点担心她，太好骗了。”
“不是好骗，是你叔专业。”
“你简直是诈骗团伙的头目。”
刘达生呵呵地笑了起来，“追女孩子呢，要有耐心和技巧，女孩子都有母性本能，你要适当地把你柔弱的一面摆出来，她知道你生病了怎么会忍心拒绝你？没由来让人给你收被子，又不是你陈阿姨，谁理你？”
许杨阳表情略僵硬，没想到今天竟然被上了一课。原来眼前的中年油腻大叔，居然是恋爱高手。
刘达生颇得意地拍了拍许杨阳的肩膀，语重心长地说，“你叔这方面很有心得，怎么也算半个恋爱专家。以后给你传授恋爱经验，我一定知无不言，仔儿，你要学的东西还很多。”
关于恋爱，许杨阳是小白，他这方面确实还有很多要学，至于是不是和刘达生学，那还得再观察观察。
外面的雨下得很大，雨水噼里啪啦地往地上砸。医院窗外一片迷蒙，小区里也是同样的状况。
沈知意刚进门，接到刘达生的电话，才得知许杨阳住院了。原来他说最近几天回不去，是这个意思。
许杨阳被救护车送去医院，看来病情严重。
刚才接许杨阳电话，只觉得他烦，都没有注意到他的情况。
沈知意望着窗外，外面暴雨如注，要是晾在阳台早就淋湿，她现在过去，也只好把被子收进里面晾了。
她拿了把雨伞下来，从B栋冲到了A栋，雨太大，短短几十米，她的鞋一下子湿了。
原来他也住21楼，她这个时候才注意到。
她站在许杨阳的家门前想，他刚才说密码多少来着？0909？这个密码对他有什么特殊的意义吗？他的生日？会这么巧吗？这密码刚好是她的生日。
她一打开许杨阳的公寓，有些出乎意料，原本以为一个男生独居，公寓会邋遢得不成样子，没想到宽敞又整洁干净。
她先去了阳台，什么都没有，他是不是记错了？她冒雨白跑了一趟。
许杨阳并没有骗她，只是陈阿姨下午收拾好了，他不知道而已。
沈知意一回头，视线撞上远处的书架，一面墙挖空做成的几个凹槽，存了一墙的书。凹槽刷成彩虹的颜色，很有设计感。
沈知意看着他的公寓，这套公寓真的就只有他一个人住吗？住这种高档公寓的孩子怎么会穷得连顿饭都吃不起，难道钱都花在租房子上了？
沈知意经过厨房，厨房里的用具一应俱全，看上去也很高档。视线落在水壶上，这不是有水壶吗？看样子他只是懒得烧开水而已。
她越想越觉得不对劲，自己还真是好骗，她当时竟然还信以为真了。
现在仔细一想，他的衣服他的鞋，好像都是名牌，那他为什么装穷？
那……
为了验证自己到底被骗了几回，她打开他的冰箱。
果不其然，他冰箱里的食材满满，这家伙到底想干什么？怎么在她面前装出一副快穷疯的样子。
一股怒气渐渐涌上来，他把她当傻子了吗？如果他现在人在这里，她肯定要揍他一顿。
臭小子故意戏弄她，他肯定知道阳台上没有被子，是耍着她玩的吧？
现在的年轻人，是不是三观有问题，整天闲着没事拿别人寻开心。
他都在医院里了还做这种丧心病狂的事情，活该待医院！
听马晨说他年纪还很小，年纪轻轻读国大，看样子智商高情商不足。这个世界上高分低能的人不少，也没有什么好稀奇的。
眼见为实，这种情况下不可能有什么误会！
第一次见面对他印象还挺好的，还真是人不可貌相。
沈知意越想越来气，一怒之下，她把之前存的那个号码拉黑了。工作忙得要死，她才没心情陪一个孩子胡闹。
她本打算就此离开，但闻到一股奇怪的味道，她循着这个味道过去。
许杨阳实验室的门通常都关着，今天情况特殊。他从实验室里被抬走，没人注意这个。
沈知意走到实验室的门口，里头散发出一股奇怪的味道，越来越浓烈。
没开灯的房间晦暗无比，她忽然有点害怕。她摸了摸门口的墙壁，墙壁冷冰冰的，找不到电灯的开关。
沈知意在这个阴森森的黑暗房间里，加上外面的暴雨声，有种进了鬼屋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