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派沉浸中的金燕忽地一怔,眼前花了一下。
仰着头谄媚乖顺的Crane忽然变成了低头冷峻的温斯年。
他们同时在开口问她:“喜欢我吗?”
可是,神色语气南辕北辙。
金燕搂着温斯年的腰,镶着精致美甲碎珍珠的手指头半点都不老实。她撩开温斯年的衣服下摆,大胆地探了进去。那劲瘦的小蛮腰呀,让她迷恋一次又一次。那腹部的肌肉像连绵的一排小丘壑,让她恨不得整个栽到里面去。
他身量高大,站在一起要比她高出不少,所以他低着头,眼里面露着比黑夜淌流的瀑布还深邃的顾忌,声音比海角天边冻结的冰霜还冷。
“喜欢我吗?”他问。
金燕会眉眼带笑,勾着他的脖子吻上去:“喜欢啊,不喜欢我干嘛嫁给你呢?”
说的时候是喜欢的,可是时间长了,温斯年到底不是顺服的Crane,他像一匹脱缰的野马愈发不受控制。
于是她被激怒了。
她看向温斯年的时候再也不会眉眼带笑,她总是会横眉带勾,像一道道霹雳雷鞭恨不得勾得他血肉淋淋,然后再回过头来像Crane一样跪在她脚边——重新当狗。
被回忆拽走的金燕忽地回过神来,Crane仍旧像刚刚一样,虔诚地跪在她的脚边当狗,目光里面满是对她的关切。
呸,满是对钱的期待。
金燕瞬间厌倦了这张脸,她掏出一张卡甩在地上,冷声道:“拿着出去吧。”
Crane怔住,很快捡起来那张卡人却不走,仍旧一个劲地讨好她。
金燕的脾气可是受不了什么软磨硬泡,抬腿就是狠狠一脚踢过去:“贪心不足的混蛋,卡里面的十万块够得上你这种贱货吃上一阵子,还不快滚。”
Crane本来的确见钱眼红,可一看金燕翻脸立刻一声不吭爬起来就走。
“哼,爬得比狗都快。”金燕理了下外套,忽然从领袋边露出一个奇怪的小东西。
是衣服镶边吗?看起来挺像的。
可是金燕却有一种十分不好的直觉,这股第六感让她捏着手里的东西动都没动,直到身后的开门声再次响起。
她立刻冲口大骂:“叫你滚了,还敢回来!”
金燕骂完之后身体瞬间僵住了,身后的脚步声又轻又缓,带着一股跟Crane浓烈香薰气完全不同的清雅淡香。那脚步声一深一浅,从门外重新进来的人一直到走到她的身后,再从她的身后站在了她的面前。
温斯年把手里的拐杖轻轻地置放在一边,从金燕手里拿过那块小金属对着头顶的吊灯眯着眼睛望去。
他手指低抬引着金燕的视线向上同看:“这是针孔监控,我派人放在你身上的。”
随着金燕开始动怒,她的瞳孔睁大,眼睛直直地看着温斯年。
不可置信地看着温斯年。
温斯年继续刚才的语调:“你看啊,这里面拍的都是最阴暗的东西,如果放在灯下照一照会怎么样?”
金燕略微回想,难以置信地反问:“温斯年?原来刚才那个高个子撞我……你怎么也会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了?”
温斯年冷笑一声也同样反问:“我吗?我为什么不能用?”
金燕盯着温斯年,虽然人在她面前,可是数月相隔,她突然发现今天的温斯年愈发不同。
就好像,好像回到了她第一眼看见他的时候。在他温润儒雅的外表之下,她一眼就看穿他那颗沧桑阴沉的心。
温斯年收起手里的东西,眼里寒光肆意,他上前一步逼着金燕下意识地跟着退后。
温斯年低着头看着面前冷魅的女人一字一句地问:“你不是知道我来自什么地方?你不是明白,我本来就是个下三滥的人吗?”
金燕的后脚跟碰了一下墙根,退无可退只好停住。
可是温斯年没停,他上半身强势地压逼了上来,整个人像个巨大的阴影把金燕罩得一点气都喘不过来。
金燕也瞬间清醒了过来,抬头怼上温斯年的眼睛强怒地问:“你想干什么?你难道不知道我们金家想捏死你就像捏碎一只蚂蚁这么容易吗?”
“我不知道。”温斯年截了金燕的话。
金燕根本料想不到在她面前忍气吞声三年的温斯年有一朝一日会像一只挣脱铁索的困兽,他暴怒地用猩红的眼睛看着她,像个暗夜修罗残暴凶悍。
温斯年冷声地道:“这个世上没有任何人,可以像捏死蚂蚁一样逼人于死地。”
伴着他暗沉的声色,温斯年同时伸出了右手掐住了金燕的脖子。
“如果你们金家非得这么认为,那我也有必要让你们知道,像个傻子一样挑战律法要付出什么代价。”
金燕在温斯年一点点收紧的力量之下开始呼吸困难:“你、你疯了吗?敢、这样对我?”
温斯年一手掐住金燕的脖子,另一只虚空的手掌却把拳头握得更紧。他在那只空拳头上发泄无边的怒火,如果不然他怕已经会控制不住自己,让手下的咽喉就此气绝。
“你、你要杀我?”金燕已经只能勉强说点气音。
温斯年颤抖地笑了笑:“我倒真想掐死你,从你当年欺骗我的感情开始。”
忽然之间他的语气由低转高,切中金燕喉咙的手也进一步下压收紧:“你把展展带去哪里了?展展也是你亲生的,你这么做对他有什么好处?”
金燕眼前渐渐开始模糊,她耳中朦朦胧胧的,心里却一点点冷却下来。
她忽然间明白了,那个蜷伏隐忍的温斯年,那个任由金家逼着不给医治伤腿也一声不吭的温斯年,统统都是假象。
他为了一个温展忍成了疯子,为了遮掩耳目转移他们所有人的注意力。直到她和父亲感觉温斯年越来越不对劲的时候,却发现温展已经被他暗地里面插进去的人从金家偷送了出来。
现在的温斯年才是真正的他。
现在的温斯年真的会敢下手杀了她。
金燕用尽最后的力气摇手求饶:“我、我……”
温斯年看着面前的女人,忽然间失去了知道答案的欲望。
她像一个无边的漩涡,像个不绝的毒瘤。
他手上力气不减反增,那一瞬间,温斯年也不是温斯年了。
第42章 妄想给他一束光
门外愈渐愈杂的脚步声,保镖的威吓声……
当金燕听到这些救命信号的时候眼角那抹狡黠无恐的笑意,像一根带着倒刺的芒扎进温斯年的眼中。那股有恃无恐,那视人性无谓恶意的熟悉感铺面而来,所有的一切让温斯年忽然丧失了再下手的冲动。
一股强烈的厌恶感让他似被电击般迅速抽回了手。
在金燕讶异迷惑惊喜的眼神下,温斯年却掏出了一张纸巾开始反复擦着刚才碰过她脖子的手。从指尖到指根每一个地方都不放过。似乎是刚刚碰过什么肮脏的东西似的,他眉头紧蹙带着强烈的阴鸷之气。
金燕在他这种神情之下几乎要疯狂。
在那群保镖们闯门而入之前,温斯年已经开始舒缓地活动手腕,然后冷冷地看着金燕扶着墙根拼命地咳嗽。以至于在温斯年拄着拐杖走到门口给过来保护她的人开门的时候,金燕甚至想让他停手。
她的脸色因为刚才的缺氧变得通红,衣衫以为挣扎出现了褶皱,满身都是狼藉之态,就这样子出现在一顿威武雄壮的汉子面前。
“温斯年你!你故意的!”
她说话还只能带着气腔,指着温斯年的指尖强烈地颤抖,已然被气到了极点。
她丝毫不能明白曾经那么轻易受他控制的温斯年,怎么一瞬间像变了个人似的。他骨子里面傲气还在吗?难道在金家这么多年还没有被剥骨抽丝?
不对,他现在不是已经连住的地方都没有?连普通人有的两条腿都不能拥有?查到他回到杭城之后,他不是在那个破公寓门口生生挨了她一巴掌没有丝毫反抗吗?
金燕被抑制不住的咳嗽弄得只能半弓着腰,而然她却想竭尽全力抬起头冲到那个一步之外千里之遥的男人面前,狠狠地掰过他的脸好好看个清楚。
金燕身边的保镖有没眼色想拍马屁上来关心的:“大小姐,你没事吧。”
金燕一个大巴掌反手就冲着个一米八几的大汗抽了过去:“滚。”
跟着那群人冲进来的同时还有迟美他们,金燕一个巴掌打下来的时候,他们刚好也赶到门口不偏不倚看到这一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