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还真挺好奇,这小书亭开在这每天能赚多少钱啊?”她怕被里面的老板听到,特意靠近白姝压低声音,“这条马路上人的流量又不大,但它这么久了都还屹立不倒,该不会是有门路吧,不然我以后也开一个在里面养老算了。”
就这么碎言碎语了半天,时轶却迟迟没有得到白姝的只言片语。
终于觉得有点不对劲,于是扭头朝她那瞅去。
当下一惊:“白姝?你咋又泪失禁了?”
白姝狠狠擦过眼角,敲敲玻璃窗:“老板,我要买份报纸!”
“五块。”那老板开了窗报价。
时轶一声啊还没说完,白姝就已经付好钱拎了那份报纸跨上了她那小电驴的后座。
还朝她凶神恶煞地叫起来:“还愣着干什么!走啊!”
“噢噢。”时轶一脸懵圈地将车开动。
等隔了会,红灯停,她正要开问。
“别哔哔!能不能给我安静会!”
隔着后背她都能感受到一股子火气,跟前面那台二手组装车狂喷出来的尾气有的一拼。
时轶:……嘤嘤嘤,本小爷委屈,但不说。
——反正也不准她说。
怀着忐忑的心情,总算开到了白姝家。
时轶刚刹住手,后座就轻了。
只见白姝以五十米竞赛的速度,刷的一下奔到门禁那,猛地拉开门,然后啪地任由它自动弹关,最后消失在了楼梯口。
时轶瞠目结舌,不自觉歪了下头。
楼梯?楼梯??楼梯???
这臭妹妹是一下子亢奋了吗?!!
居然放着好端端的电梯不乘,去跑四层楼梯!
虽然也就四层,但对于一个常年乘电梯的、这些天还精神不振的白姝而言,估计等她上去了,不大喘也得歇半天了吧。
——疯了,脑子真真是瓦特了。
思考不过十秒,时轶还是认命地开着电瓶绕了半圈进了这小区的地下车库。
然后停好,找到了白姝的单元楼,打开坏掉的门从底下爬楼梯上去。
因为只有这样,她才不需要用到门卡。
她了解白姝,在这个时候她一定不会给自己开门禁。
好不容易摸黑到了#403,时轶正想着该怎么锤门逼那臭妹妹来开门。
就惊讶发现,好家伙,房门压根就没关紧,还明晃晃漏着一丝缝呢!
于是直接登门而入,但想着男女有别还是站在门口喊了一声:“你门没关,我进来了哈!”
……
没人鸟她。
第99章 我就是喜欢霁叔怎么了?!
时轶撇嘴:就知道。
不过虽然没人鸟,她还是规规矩矩换好了拖鞋朝白姝卧室走去。
“啊!”
伴着一道快要失声的尖叫,时轶被迎面而来的报纸扇了一脸。
疼意从细微处漫出,她下意识皱眉抬手去摸了下伤口。
便见一丝丝红出现在了指腹上。
“靠!”她这下是真心梗了,居然又被白姝搞破相了!
跪在床上的白姝目光明显呆滞了几秒,没料到自己扔个报纸会扔出这种后果。
如果说第一次将时轶搞破相了,她心里还得意的话。
那这第二次,她是真的有些心里不太好受了。
“你……你过来干什么啊。”她垂头捏起裤面,指责得中气不足。
“我踏马来关心你!”时轶一把将门给甩上,捡起报纸抖在空中,“结果你就是这么对我撒泼的是吗?!”
“我……”白姝虚虚出了些汗,染湿了掌心内一角。
“白姝!你平时娇气些我也就忍了!但做人总得有个底线吧!我踏马是你雇佣来的助理,又不是你花钱买断离手的一个东西!”
什么液体断了线,从白姝脸上滚落,砸在了她的裤面上。
冷的、湿的、不规则。
蔓延侵蚀掉原本的干净平铺。
她却眉眼低垂,未泄出一丝哭腔。
而时轶在气头上,压根没注意到这细节,“你再这样无缘无故对我发脾气,嚇!赔违约金就赔!小爷我不干了!”
白姝肩头忽颤:“那你走!你走!”
时轶第一反应:嗯?没叫她滚?
第二反应:卧槽,臭妹妹真哭了!
“你到底怎么了?”瞬间冷静下来的她,看起了手里的报纸。
两排黑字赫然眼前:#正祁娱乐公司总裁谢霁与现女友(四小花旦之一)周清韵共度一夜良宵!
下面又是一堆密密麻麻的小字,她大致扫下去,发现无非就是在赞扬这两人的神仙爱情,在娱乐圈里干干净净处了三年是段佳话。
还有采访路人说什么:如果他俩分了,自己就再也不相信爱情了……
时轶看的无语。
却又深深凝眉:所以,白姝是被这新闻给气到了???
心里莫名冒出个想法,于是眨巴两下眼睛盯着白姝缓缓开口:“你……对你叔叔……”
“是!我就是喜欢霁叔!我就是喜欢他怎么了!”白姝刹那间仰头,砸了一个海绵宝宝到地上,疯狂跺起床来颇有些撕心裂肺,“是不是你也觉得我幼稚!觉得我不配!只有周清韵和他才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时轶无意识地空划了两下手,是真被唬住了。
“凭什么啊!凭什么我就不配!从十一岁到二十岁,整整九年,我喜欢了他那么久那么久!没有人能比我和他更亲近!”白姝哭的鼻涕眼泪一把流,压根没啥美感可言。
除了她眼下的那颗泪痣,是真的被泪水浸染得亮闪闪。
时轶下意识抬抬自己的下巴——怕它掉了。
够狠啊!从十一岁就开始早恋!
“周清韵才跟他认识多久啊!两年!才认识两年就在一起了!”
白姝一脚踩空跌在床上,扎好的头发散至脖间,没得跺了干脆徒手砸了起来。
“砰!”
“砰!!”
“砰!!!”
一下又一下,她和床面接触到的皮肤开始生起淤红。
泪渍在皱起的豆红色床单上涟漪起了小片的汪洋,数个小玩偶伴着下面的弹簧不断弹起又落下,散在露出的白色棉絮上满目疮痍。
时轶咽咽唾沫,开始认真思考该如何安慰一个失恋的可怜(疯)女人。
忽然,白姝停止了一切活动。
直愣愣地盯着对面的电视机。
半晌,嘴角咧开了一丝笑:“反正霁叔也不要我了……”
雾草!时轶脑子里霎时拉起了一级防空报警!这臭妹妹不会想嗝屁了吧!
身随心动,她一下冲刺过去抓住她胳膊:“有话好好说!咱还是社会主义接班人呢!怎么能因为一点儿女情长就放弃了更远大的追求呢!”
白姝缓缓移了目光在她脸上,笑得诡异:“有快要被失眠折磨到神经衰竭的社会主义接班人吗?追求?我才十八线就已经一身黑料再无人庇护,我还能有远大的光明前程吗?”
时轶被怼得一时说不出话。
“你瞧,你也没话说了是不是?”
白姝重新看向电视机,看向里面那个狼狈至极的自己。
一个为情所伤的疯子。
没救了。
才二十岁的蔷薇花,就已经快要凋谢了……
——不过,生活好像也还没那么糟糕吧?
白姝的气来得快去得也快,才爆发了不过十分钟,她就已经冷静下来了。
在这一点上,像个孩子倒是没什么不好。
她在心里开始对自己哂笑。
烦死了。
总也不能再狠点,再凶点,轰轰烈烈地让霁叔内疚一辈子。
正想开口让时轶不用再拉着自己了。
身子就被塞进了一个温暖的怀抱里。
时轶轻轻拍着她的头:“你是星星啊。”
她呼吸一颤。
本以为,时轶会说出什么人生哲理或是心灵鸡汤。
但万万没想到,她竟然说了一句古里古怪的话。
“你抬头看星星的时候,是不是觉得星星离自己很遥远?”
“嗯……”
“但你知道吗,其实宇宙大爆炸时形成的原子,就是形成你身体的原子。”
白姝听着时轶的心跳,很孔武有力。
“所以星星并不遥远,因为你就是星星本身,即使你蒙上了灰尘,你也依旧是星星。”
“过去、现在、未来,无论如何,你都是星星,而我等着你发光。”
白姝忽然轻轻道:“这么说,你也是星星啊。”
“是啊,”时轶低笑起来,“但作为你的助理,我想看见你在属于你的演员舞台上发光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