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睛瞧去,是一袋子廉价小面包。
里曾经提过,这是阮渊日常的早饭。
时轶的心彻底沉了下来。
她记得,里是这么描写阮渊被卖一事的。
【哥哥对门外弟弟的求救充耳不闻,只是不耐烦地打电话,“赶紧绑了他走啊,再叫整个楼道里的人就都要被惊动了!”
绑者骂骂咧咧:“还不都是你养出来的好弟弟,牙还挺硬,把我虎口都咬破了!行了,我们现在已经将他打晕了,这他买来的小袋子面包就挂你门口了哈。”】
“**!”
时轶将袋子拽下来,随手扔到了身后的水泥地上。
阮渊被卖了,这已经是毋庸置疑。
她必须得想办法将他给救回来,不然等阮渊自己带着一身伤逃回来,那颗恨意的种子就会彻底地扎根进他心里。
时轶找到钥匙,将钥匙扣套进食指牢牢握住,又摸了件原身最宽大的衣服换上,直接盖住屁股,懒得再管下面的黑色紧身破洞裤,砰地关上门,一个飞身上了满是灰尘的铁质扶梯,直接顺着溜了下去。
关键时候,还嫌个什么脏,缩短时间才是王道。
下到防空洞似的的楼道口,她高抬小腿跳下来,以五十米冲刺的速度,朝着小区门迅速跑去。
小区门口,停着一辆破旧的面包车。
三个男人站在车的后箱,两个叼着烟,还有一个在数手提箱里的钞票。
“还挺划算,一个十三岁的男娃,才花了咱们五千块,等会倒手一卖,绝对赚翻。”男人不怀好意地笑,“你们说,要不要多卖几次,再把这宝贝丢去那寡妇村?不然怪可惜的。”
“金大哥赚钱的主意就是多,咱哥俩都听你的。”另外两人丢了烟,一脚踩灭,笑嘻嘻地往干燥的掌心吐了点口水,抹了抹,然后准备将后箱的车门给关上。
金建关好手提箱,往里看了眼,忽然道,“不过我说你这小子,都要被卖了还这么配合,怕是恨透了你那哥哥?”
阮渊坐在后箱最安稳的地方,闻言,缓缓抬起眼皮。
一弯浅浅的下眼白露了出来,有着恹恹的丧气,让人有点膈应,但也不得不承认,他就算这样,也是极好看的。
按理说,这种穷人家里出来的孩子,没有几个不是面黄肌瘦的。
但阮渊,除了瘦到骨骼线条异常明显外,皮肤倒是白到发光,而且天生细腻,怎么被糟蹋都没事。
一对漂亮的野生眉,弧度有着流星滑落般的柔缓,眼形似若桃花,朝外泛了红晕,眼尾上翘,睫羽浓密卷长,鼻挺翼小,唇色似最纯净的血玛瑙,水红涟漪。
阮渊,说到底是将有什么实在影响了他整体的美感,那也只能是他锁骨下方那些青紫的肌肤和血痂了。
本来还不明显,但因着阮渊蹲坐的姿势,衣领子一皱,那些伤痕就让金建见了个分明。
所以金建才认为,这宝贝定是受够了其哥哥的虐待,才宁愿自己被卖掉了。
不然,这宝贝又怎么会在门口看到他们的一刹那,就自发将手里的小袋子挂在了门把手上,说会老实跟他们走呢。
他也没少干过这种拐卖孩子的事,但像阮渊这般配合的小孩,那简直就是打着灯笼都找不到几个。
阮渊察觉到了这男人落在他伤痕上的视线,于是挺起背,让衣领子重新将那些青紫和血痂给盖上,精致的脸上几乎没有表情,“嗯。”
第5章 我就是来赖账的
这几个男人的废话可真多,听得耳烦。
虐待么?的确是。
不过,当哥哥想要抽他巴掌的时候,是他主动敲碎了一旁的酒瓶子,然后用最尖锐的边缘一下一下划破掉自己的皮。
说准确点,其实是自虐。
痛的神经已经麻痹,溢下的血只能刺激眼球。
于是哥哥,这个不算人的东西,反倒怕了。
而后看着沉默的他,就像是在看着一条随时会反缠的毒蛇,又惊又惧。
所以这几年,阮渊和哥哥,便形成了这样的恶性循环。
男人屡次想打他,却被他的自虐屡次给吓退。
说起来,这倒给他无聊的生活,增添了一丢丢的乐趣。
今天的被拐,在他意料之中,因此他自然乐得配合。
也是时候,该去外面玩玩了。
盛夏,天空盈开了大片软白的云,蝉鸣不绝,是个极好的天气。
金建抓了手提箱后退,心情也很好,“得嘞得嘞,关吧。”
“关个屁!小爷我同意了?!”
金建的腰部忽然遭袭,不由吃痛地叫起来:“谁?!”
时轶眼疾手快夺下他手里的手提箱,然后收腿后撤,语调并不正经,却掷地有声,“我来讨弟弟。”
两个跟班缓过神,立马破口大骂,“时轶你个龟娘养的,居然想赖账?!”
她挑起眉峰,点头,将手里的手提箱又一下没一下地往空中抛,“对,我就是来赖账的。”
她的时候,只留神了自己的主要戏份,而对于其余的剧情或者细节都是一目十行,所以她压根不知道原身把卖弟弟赚来的钱收在了哪里。
因此,不硬夺,她还能干啥?
时轶向来不是个多有道德观念的人,正如她爸爸最爱说的一句话,“若是有人阻了你的道,那就用拳头说话,少叽叽歪歪的当个烂好人。”
这个世界,本来就没有什么分明的黑与白。
你以为的道义,在别人看来,没准狗屁不是。
“真是丑人多作怪。”金建扶着腰,往地上啐一口,“你们两个赶紧去把我那箱子抢回来!”
“金大哥你放心!咱哥俩一定会替你把这狗东西给揍进地里!”他俩将拳头捏得咯吱作响,随即冲了上去。
“啊!”
突兀一阵破音,惊飞了树梢上的麻雀。
“啊啊啊啊!!!”
“时轶你别打老子脸!!!”
“救命!!!金大哥救命啊!!!我的肚子!”
时轶收拳,看着自己食指上染了血的钥匙扣,脚下用力,“还跟爷横?”
两个破了相的男人此时瘫在滚烫的地上,被她踩得龇牙咧嘴,叫苦不堪,“爷爷,爷爷,求您别揍了!”
她移动足尖到了其中一人腰下,旋即朝外狠狠一踹,完全没留情,“给爷爬,滚远了爬!在爷这玩兄弟情深,秀你妈呢!”
金建的两腿不由自主的抖索:“时轶,咱们可都是交易好了的,你要这样出尔反尔,小心哪天遭报应!”
“别在这跟爷墨迹,我要遭报应,估计你们三都被雷劈死好几回了,”时轶生拎起另一个,用胳膊死死勒住其脖子,眼神决狠似鹰隼,“一句话,放不放我弟弟?”
“别别别!”被踹开的男人连忙抱住金建的大腿,“金大哥!”
金建恨得牙直痒痒,但因着自己干的也不是什么能见得了人的勾当,只好咬碎了牙往肚子里吞,“放!”
时轶瞥他一眼:“那就把我弟弟从车上带下来,让他回小区。”
啧,她这次真是太温柔了。
以往,她都会把看这种人给揍到六亲不认,哪还会玩威胁这小破招。
金建只能忍痛将阮渊扯了下来:“回去!”
阮渊踉跄了一下,而后站稳,轻飘飘地看了眼车外的惨状,又扫了下时轶,方才朝着小区门走去,步子很是慢吞吞。
时轶觉得这娃可能是被吓傻了。
第6章 随性养崽
等到阮渊的小身板彻底消失在小区门口,她才踩上了面前男人的后背,将他一把踹开。
“如果你们的妈妈没有大批量生产,那么我建议你们离这远点,”时轶吹了个短哨,将手提箱扔出去,心情稍微回温了点,“不然我怕你们的全家福到时候会成了单人照。”
三个男人的脸,顿时成了煤矿子里最黑的炭。
真是一张毒嘴!!!
“噗——”破旧的面包车后面喷出了条黑气,很快扬长而去。
时轶目送着它东倒西歪地消失,终于小牵了牵嘴角,对自己的胜利表示尊重。
嗐,就他们这种级别,真是弱爆了。
这时,恰有几个买菜回来的大妈经过她身边,眉头皱成了山。
“你说说现在的小伙子,怎么打扮得都这么不伦不类的,真是出来丢人现眼。”
“可不是么,还说不得呢,我那远方表侄子就这样,觉得自己这是走在那啥,时尚的前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