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渊不说话,只是摇头。
顾席努力想要打个圆场,“时轶,你还是带小渊回去慢慢教育吧。”
“慢慢教育个屁!”她抓住他手腕往外走,“这小孩子就是不能惯!”
妈的,都是什么态度!
就算以前原身对他再怎么不好,但她现在也给了他两次认错的机会。
而在她这里,向来没有什么事不过三的说法,过到二,一切就可以gar了。
再说了,这都上初中的人了,有的理阮渊还不懂吗?
她甚至都有些怀疑他是不是故意拿以前的事来气她的!
毕竟人都有善恶面。
她小时候也没少给父母找过麻烦。
所以她对此是理解的,但理解归理解,该下狠手教育的她也绝对不会心软!
玻璃门渐渐合上,几丝空调冷风倾泻而出,让门口的人热得皱了皱眉。
时轶牵着小兜和顾席离开的背影,很快消失在了小路尽头。
店内,人言啧啧。
阮渊矗立在原地,松了自己的两条书包带子,恹下眼皮,唇面轻轻地敛着。
看着就像条被抛弃的可怜猫崽。
“小朋友,未经大人允许就拿大人的东西,这个行为的确是不太好的哦。”有个年轻阿姨好心过来,想要将他带到自己桌上。
却被他拒绝了,“谢谢阿姨,但是我要在这等哥哥回来。”
“你哥哥那脾气真是太大了,明明她自己也有问题,哪能都怪你呢。”
阮渊羽睫微扇,喉咙深处隐隐带哽,“不能怪哥哥,是我刚刚脑子糊涂了才气着了他,其实她最近对我已经好多了。”
“唉。”年轻阿姨更心疼这个小孩了。
她已经猜到,这小孩子过去这么多年,应该没少被他哥哥欺负。
所以日积月累,刚刚才一次性爆发了。
说到底,错真的不在他。
倒是那个做哥哥的,心可真是够狠的!
外面的天空逐渐变黑,几颗小星星开始跃上树梢。
阮渊的身边,人群都换了一波又一波。
数小时前的风波,此时已是彻底平息下去。
而取而代之它的,是不少一家三口的欢声笑语,就连大人皮肤里的褶皱,刻的都是幸福。
于是他低下头,一张清寡漠然的脸倒映在了光洁的大理石砖上。
“小弟弟,要不我让个哥哥送你回去吧,虽然我现在能送你点吃的,但晚了也不能提供给你住的地方呀。”柜台的女服务员终于看不下去,前倾了身子叫他。
阮渊偏头过去,默了默忽然道,“姐姐,你能给我找把小凳子吗?”
“可以的。”她没多问,直接就从员工室里拿了个出来。
他接过去,浅笑一下,“谢谢姐姐。”
然后走出门,选了个两米开外的位置坐了下来。
知了还在没命地叫着,似乎是想早点去见阎王。
第42章 知错了
阮渊将手肘撑在大腿上,用掌心捧起自己的下巴,遥望远方。
好像是在看灰色的屋顶,好像是在看砖红色的招牌,又好像什么都没有看。
星星越来越亮,月亮越来越黯。
于是投射在地面的光,就如同退潮的江水,层层衰弱下去。
路上的行人,大多带着下班晚归的疲惫,脚步急促。
万物朝南生偎北逝,最终都将葬于腐烂……
阮渊许久许久没有眨眼,手插在口袋里,摩挲着从那小混混脖子上扯下来的冰凉小物件。
“喂——”
倏然间,有不羁的脚步落在了他的跟前。
“哥哥……”他直起身子,轻轻唤了一声。
“回家。”时轶手插着裤兜,皱眉道。
“嗯。”没有多余的话,他将小板凳放回去,静静地走在了她的斜侧方。
果然,这男人还是回来接他了不是么。
所以说不管多丢了她的面子,只要她想要折磨他,就自然不会轻易放手。
很好,时轶,你的好戏还在后头。
大半段路过后,时轶终于开了口,“所以你现在知错了吗?”
“知错了。”阮渊看着自己的足尖,语气低抑,像是有点小委屈,但不说。
她停下来,用指腹捻住他薄薄的耳廊,象征性地扯了扯,“哥哥我一向只会给人两次机会,而如果你不珍惜,那就没了。但念在今天是你初次这么死犟,我这才勉强又给你第三次机会。”
“知道了。”他往前踱了踱,依稀能嗅到些她衬衣上风清白兰香型的洗衣液味道。
“以前的事情是我不对,我道歉。但这次你害得小兜拉了肚子,未经我允许抢了我的冰激凌,这些就是你的不对了,所以我也不会惯着你。这样,从今天起我们彼此监督,谁要是再犯了原则性问题,就滚去外面睡一宿,如何?”
“好,”阮渊眼尾稍弯,“顾哥哥还在家吗?”
“这饭没吃成,所以我早就送他回去了,等下次再请吧。”时轶收手,理了下领口。
他敏锐注意到她的手关节有些擦红,于是指了指,“哥哥你这里怎么了?”
“没什么,就是心情不好,所以把顾席送到他家后,就在附近胖揍了俩不知好歹撞上来的搬砖工人,”时轶忽然啊一声,从衣服口袋里取了小物件出来,“送你。”
他定睛一瞧,是块白色的儿童电子手表,设计不算幼稚,整体正常。
“为什么要——”
“方便你随时联络我或者110,毕竟我不可能随时在你有危险的时候出现。”
“嗯,谢谢哥哥。”
“这手表里没有什么娱乐软件,如果想下,必须要通过我手机里的应用商店,”时轶给他左手戴上,“但平时我是不会给你下的,除非是学校放假,因为你的主要任务必须是学习。”
虽然她很相信这个未来大佬的实力,但多督促一下孩子学习总是好的。
毕竟只有学习,才能赚大钱!!!
用拳头,就只能跟她爸一样,一年最多打三场专业赛,而一场专业赛累死累活打下来,要是赢了那的确能潇洒很久,但要是输了不仅赚不到什么钱还要自个垫钱修养。
所以这也是为什么即使她的拳击本领很强,也从来没想过要在这个书本世界以打拳来养崽的原因。
实在是这种赚钱方式风险太过不定,因此她不敢冒险。
阮渊点头,“哥哥说的是,反正我对娱乐也没有兴趣。”
“小小年纪该玩的也得玩啊,你到时候要是想了再找我就是了。走吧,回去给你下碗热面,再加个大大的荷包蛋,过来前才从时鲜超市买回来的。”她勾上他肩头,拢着他往前走。
“哥哥……你雇主她有骂你吗?”
“下个月工资都扣没了,只能先花信用卡了,噢,你这表就是我信用卡的第一笔,可不便宜呢。”她的心在滴血,但这笔钱又不得不花。
月色淡得温柔,树影婆娑,搅碎了空气里的几许躁意。
阮渊却微微勾了唇,梨涡里藏着落了霜的快意。
“我一定会好好用这表的。”
终于到了小区门口,一阵杂粮煎饼的香味忽然扑面而来。
时轶猛地嗅了嗅,狂吞口水,“giao,有点香。”
阮渊抬手往某个角落一指,“那里。”
是个流动小摊车,铁盘子里堆满了里脊肉、香肠、藕片等小吃。
有个头发略显油腻的大伯站在后面,正乐呵呵地按照某客人的要求进行煎炸,肚子上的围兜溅满了黄色的油渍。
等到时轶带着阮渊过去的时候,他已经将那些煎炸好的小吃捞了出来,往做好的饼皮里裹去。
“要吃啥饼?料和口味上面都有哈!”大伯用眼神示意他们往红色的招牌板上看。
时轶研究半天,最后憋出了一句,“可以单炸点小吃吗?”
第43章 前世的暗袭
“可以啊,小伙子你要啥?”他将手头上的杂粮煎饼套好袋子,给某客人递过去。
“这个,这个,还有这个这个……”她陆陆续续点了七八样东西,然后侧身跟阮渊说话,“这个不饱肚子的,咱就试个味。”
“滋滋——”鲜红的里脊肉在油锅里沉浮,很快脆成金黄。
时轶打开手机忙着扫码付钱。
阮渊指端微抠腹部的布料,观察着这小摊车糟糕的卫生环境,预感到了些什么。
“好啦,给你。”大伯撕下点纸擦汗,顺带又用它擦了擦外包装上漏出来的一点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