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以后还是不要想着跟这古怪的人联系才是,免得被煽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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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霁是被自己那越来越痒的喉咙给弄醒的。
抬起沉重的眼皮,他猛地打了个冷颤。
很冷,铺天盖地的冷,就如同整个人置身在了北极。
本欲环顾四周一探究竟,但在看到了一旁依旧昏眠的白姝后,想也没想就将冰冷的她拥入了自己怀里。
然后源源不断往她手上哈出自己口腔里的热气:“囡囡,醒醒,快醒醒。”
白姝却对他的呼唤毫无反应,双目紧闭如同睡美人,只是血色全无瞧着格外虚弱。
“囡囡?囡囡你醒醒……”在数次摇晃无果后,谢霁终于冷静下来。
抬头打量起这个地方,发现门窗似乎都已经被人从外反锁,还有不知道从哪里冒出的冷气,从四面八方往他们这涌来。
他轻轻将白姝放下,环臂去寻找这些冷气的来源,发现竟然是一堆镶嵌在墙壁内的隐形空调,位置都比他人高。
他搓搓手,尝试着踩上垫脚物去破坏其中一个出风口。
但半分钟过后,这出风口还在运作,他的嗓子却寒彻干痒,连带起了胸膛都如抽风机一般震颤起来。
他离远,暗想,看来那男人是想冻死他们。
于是走到窗口,尝试最后一搏。
却发现它不仅被锁了,还被人从外焊上了密密麻麻的防护栏,哪怕他能将玻璃击碎,人也无法钻出去。
谢霁沉下头颅,正要思考自己那些手下还有多久才会赶上来,余光忽然被窗外一滩血给吸引。
不由皱眉:他和白姝都没有出血,那个男人也没有,而这荒山之上快要寸草不生别说鸟兽,所以这血是哪里来的?
但仅仅过了数秒,他半拳锤到了窗户上。
该死,这应该是自己某个手下的血。
那个男人,熟悉这荒山的地貌,一定是拿着工具去偷袭他们了。
不过好在自己还留了一手,在临出门之际有交代宋管家如果在天亮之后还没等到自己的电话,就将这消息传给警方。
所以如今,他们只能等待警方的救援了。
感受到浑身的温度迅速流失,谢霁终于咳出了被冻醒后的第一声。
而后一声比一声来的强烈而沉重,似乎要将肺都给咳出来了。
第290章 难道还会有人比我更关心我哥哥吗(四更)
寒冷让他跨步都开始变得艰难,好不容易踱到了白姝身边,他解下了自己的衬衫扣子,轻捧起她的头,让她的脸贴近自己表皮上的温度。
“囡囡,咳——霁叔陪你,我活的时间比你长,所以比你早死也没有关系,咳咳——囡囡,你一定要坚持下去,一定要等到警方来救你。”
“咳咳!囡囡……以前我总觉得是你还小,分不清亲情和爱情,可到了如今我才发现,竟一直是我分不清……咳咳!咳咳咳!”
谢霁的脸颊火烧一片,嘴角隐隐啜血。
“囡囡,我爱你,我想,全天下不会再有人比我更爱你。但我和你之间的感情,已经无法再用亲情或者爱情字眼来形容……咳!咳咳!你醒醒好不好,我爱你……我真的爱你……”
陡峭的严寒让人再难保持清醒。
谢霁到了最后,嘴里只是喃喃循环。
“我爱你……我爱你……”
说尽了这辈子他从未说过的情话。
白姝柔韧的睫毛忽而微微打颤,但依旧昏沉着没有睁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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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内的爆炸声似乎还萦绕在耳。
时轶被门框砸到,完全不得脱身。
身下,是顾席的惊呼,耳畔,是阮渊的震喊。
她疼抽口气,很想说句我没事,但始终没发出声来。
阮渊不顾那尖锐的门框扎手,蹲下就直接将其掀开,正想要将她扶起来。
顾席却一反常态推开了他,然后将时轶公主抱在了怀里,两手间距拉开生怕会碰到她后背的伤口,几近跌撞地往楼下奔去:“时轶你撑住!我带你去医院!”
阮渊立定在门边,看向自己那双被木屑扎满了倒刺的手,漆黑的眼珠逐渐迸出比身后还要耀眼的火光,一点点用力捏起了拳。
为什么……为什么时轶第一个找的会是顾席?为什么出了意外她会如此下意识地救他?还任由他抱起来没看自己一眼?!
噼里啪啦声中,他微微打卷的毛发被燥热的气流鼓动,上半张脸影影绰绰泛起黑,像极了从十八层炼狱里爬出来的鬼怪。
是不是因为自己给了时轶太多次机会,才让她活得如此随心所欲如此不将自己放在眼里?!
是不是自己该折断她的翅膀,将她捆锁在自己身边,抹杀掉她的天性,才能让她的眼里只有自己?!
深吸一口气,他正欲下定决心。
余光里忽然又出现了刚离开的那双脚。
顾席不解的声音响起:“阮渊,时轶她非要回来。”
他猛地抬头,和时轶半张的眼睛对上。
又见她动了动指尖,似乎是在示意自己上前。
于是上去,嗓音压抑:“哥哥……”
时轶两指一夹,就扯住了他的衣角,努力用正常音量说话:“你带我回去,我不要去医院。”
阮渊微微一怔,疑问的话还没说出口,忽然意识到了什么。
她是阴阳人,如今身体异样明显,去了医院一定会暴露身份。
时轶见他没动静,有些急了,张口便道:“我只需要你……”
顾席脸色微变,不由放低了声音:“时轶,你伤成这样应该去医院,阮渊他只是个孩子,帮不了你什么。”
“不,我有他就够了,他可以的。”
阮渊从时轶嘴里听出了强烈的信任感,刚刚无比躁动的心莫名就平复了下来。
嘴角自嘲般地扯扯:瞧,哪怕时轶只是为了不暴露身份才折回来,并不是真的只想要他陪在她身边,但他听着都觉得满足。
说到底,他想要的东西其实真的不多啊……
她只要多关注自己一点,他就能多控制住自己一点。
“我带哥哥回去。”
顾席感觉手里一空,怀里的时轶就被阮渊抱走了,心下于是也跟着空了起来。
“她该去医院,阮渊你是大孩子了,该理智一点,别跟着她一起胡闹。”
阮渊将时轶拢紧,淡淡道:“我没有胡闹,我很理智,我可以照顾好我哥哥。”
“你们——”
“时轶是我哥哥,我当然会尽全力照顾好她,”阮渊盯着他,眼底有几分咄咄逼人,“难道还会有人比我更关心我的哥哥吗?”
顾席哑了会,终于扭过头:“那随你们吧。”
是啊,在时轶弟弟面前,自己绝对不是最有资格照顾她的。
但……他的关心真的不如阮渊的多吗?
在时轶飞扑过来的那一刻,他想,如果真的有一个人会丧命在这场爆炸里,那应该是他,而绝对不能是她。
阮渊便俯在快要疼晕过去的时轶耳畔轻声道:“哥哥,别怕,我带你回去。”
消防车的鸣笛声从外面遥遥传来。
等到里面的消防部队冲进这个拆迁房的时候,只发现了一个男人静立在火光前面,似乎在思考人生。
队长不由大叫起来:“那里危险!赶紧出来!”
顾席偏过头,牵了下嘴角:“你们来晚了,最危险的已经过去了。我留在这是为了跟你们汇报一下情况。”
在这段等待的时间里,他终于明白了自己的心意。
原来男人……也会对男人有想法……
阮渊带时轶回到酒店,将她妥善安置好后就准备出门采购一些治疗物品。
但刚打开房门,就看见两个警察站在自己面前,在出示了相关证件后道:“绑架白姝的犯罪嫌疑人已经落网,但他非要来看望一下时轶先生,才肯和我们回去警局。”
阮渊朝旁边看去,发现那个所谓的犯罪嫌疑人低头捏手,似乎正在承受很大的心理压力。
没说什么,只是顺手拿了门边一个垃圾桶,哐当一下就往那人头上砸去。
香蕉皮果核等粘稠东西便尽数黏在了那犯罪嫌疑人的头和肩上,令其看上去分外狼藉。
两个警察皆是一愣:“你这是做什么?”
阮渊鼻下冷意明显:“你问问他干了什么好事,让我哥哥都差点进医院了。”
那人闻言一下抬头,紧巴巴问起来:“时轶受伤了?很严重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