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人靠+番外(22)

作者:丁丁冬 阅读记录 TXT下载

那婆子嘟囔一句什么,脚步啪嗒啪嗒离去,乔容又忙喊道:“听大嫂子说,兰香也是一样,兰香已经许了人家,腊月里成亲。”

“死丫头倒是好福气。”婆子骂了一句,走得远了。

乔容瘫坐在地,绣珠确实废了卖身契,兰香的事她不清楚,不过大嫂子如今神志不清,她们也没地方问去,先将人救下再说。

想到素华,她心如刀割,如果松哥不能平安归来,大嫂子只怕从此疯癫,再不会清醒。

周遭再无声息,她靠着门板大睁着眼坐了一夜,早晨第一缕阳光洒在身上的时候,她站了起来,扶着栏杆撑着虚软的腿上了楼梯,从侧门进入回廊,倚着曲栏向外张望。

花园外长春花开得更加繁茂,有几枝探入花园,花朵挤挤簇簇,密集得让人厌烦,长春花枝延伸处的小街尽头,大樟树的枝干虬结得近乎狰狞。

她望了许久,没有人影经过,她求救无门。

突然就想起秦来宝,想起他在山神庙说过的每一句话,他说忠言逆耳,是啊,如果那会儿听了他的话,能平心静气问问他为什么那样说,他又知道些什么,也许自己会返回杭城,又或者,自己会收敛言行,最起码,昨日下午归来时,看到大太太那样诡异,自己能有所提防。

可惜的是,自己只想听想听的,只愿意听愿意听到的。

她看着那棵大樟树,那日清晨,他就站在树下,仰着头漫不经心四处观瞧,她看过去的时候,他正好看过来,四目相对,他的嘴角扬了起来,他的眼睛很亮,目光灼灼,好像在说什么。

他无赖跟着大嫂子进了正堂,无赖让大伯父留他吃茶用饭,他在延溪村呆了数日,他在财神客栈因为里长公子说父亲坏话,挥拳揍他,他骑着马经过她身旁,疯了一般疾驰出村口。

乔容心中狐疑,难道他知道我?或者,他家中有长辈认识父亲可是,父亲没有提到过有姓秦的朋友。

她甩一下头,目光从樟树下移开,故旧与否,他已经离开延溪村了,帮不到我。

她颓丧坐在美人靠上,闭目想着主意,似乎只能等待,等着大伯父从歙州归来。

对了,歙州,她惊跳起来,怎么忘了李伯夫妇?李伯老成持重,可以帮我。

可是,怎么才能让他知道自己眼下的处境?

突听吱呀一声,楼下小厅的门开了。

第19章 绣楼⑤

她冲到楼梯口,迎面上来一位粗使丫头,放下手中食盒转身就走。

“等等。”乔容看她有些呆头呆脑,试探问道,“少奶奶怎么样了?”

“疯了。”丫头硬梆梆答道。

“绣珠呢?你可见到了绣珠?”她又问。

“不认识。”她摇头。

“就是总跟在身边的那个丫头,圆脸大眼睛的那个,爱穿粉色上衫,绿色裙子那个。”乔容描述着引导。

“也不认识你。”她又摇头。

看来她们特意派了这个丫头来给她送饭,乔容有些气馁,又不肯放弃希望,问她道:“你总认识兰香吧?”

“认识兰香姐姐。”

“见到她了吗?”

“她在浆洗房,她要嫁人了,新娘子都很漂亮……”那丫头说着话,抬手指着她头顶笑,“这个好看。”

“你喜欢这个?”乔容拔下发间珠钗。

她嗯嗯连声:“亮晶晶的,好看。

乔容将珠钗搁在掌心,往她面前递了递,声音放柔放缓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我爹娘叫我笨丫,她们都叫我傻丫头。”那丫头伸手来拿珠钗。

乔容手握成拳收了回去:“下次让胡妈妈来给我送饭,这个就给你。”

“你骗人。”她噘了嘴。

乔容想了想,摘下耳垂上的一对明月珰搁在她手里:“这个给你。”又摊开手,给她看掌心的珠钗,“等胡妈妈来了,再给你这个。”

笨丫将明月珰在耳垂上比划着,乔容忙道:“让别人看见,会说你是偷的,会打死你,你偷偷藏起来,回头交给你娘,给你做嫁妆。你做新娘子的时候,戴上去亮晶晶的,也很好看。”

笨丫连忙往衣襟里一塞,又拍了拍保证妥当,乔容将珠钗在她眼前晃了晃:“记住我的话了?”

“记住了,下顿饭让胡大娘来送,我不来了。”她蹦跳着往楼下走,一边走一边嘟囔,“骂我我也不来,打我的话,我就躲在胡大娘身后,胡大娘是个好人……”

乔容简单梳洗了吃饱饭到回廊上消食,踱了几圈回屋倒头就睡,噩梦纷至沓来,她数次惊醒,额头淌着冷汗心跳得飞快,似乎要从胸腔里迸裂而出,翻个身继续睡,一合眼的功夫,楼下小厅的门又是吱呀一声。

她跳起来向外迎去,一个婆子迎面而上,胡字出口,她紧抿了嘴巴,万一不是呢?

那婆子放下食盒,嘴里絮絮叨叨:“也不知道怎么欺负笨丫了,哭着喊着不来,躲在老胡身后,推着老胡让老胡来,太太病了,一日换十来种滋补的羹汤,老胡哪里得空,把我老婆子派来了,老胳膊老腿还得爬楼,真是惹人厌烦。”

“请问这位大娘,松少奶奶可好些?”乔容问道。

老婆子看她一眼:“自己都这幅德行了,管别人的事做什么?”

“松少奶奶人好,我自然要关心她。”

“她是好,就是太好了,才会这么惨。新婚几天,相公走了,三年中回来了三天,等啊盼啊,人给没了,这辈子也就到头了,疯了好,疯了就不知道伤心了。”老婆子说道。

“大娘怎么知道她疯了?她是不是一会儿哭一会儿笑一会儿唱?”乔容忙问。

“她跟别人不一样,她很安静,背对着门口,脸冲着一幅画,坐在房里做鞋,一边做一边说,让你学着洑水,你就是不学,这下好了,跳进江里了,你冷不冷?我做好鞋就给你缝棉衣,你穿上新衣新鞋,好吹笛子给我听。”老婆子学着素华的口吻。

“绣珠和兰香呢?”乔容又问。

“真是话多。”老婆子白她一眼,转身下楼去了。

乔容无奈站着,听到门外啪嗒一声上了锁,僵硬转身进回廊坐在美人靠上向外张望。

山水树木白墙青瓦似乎凝固成了一幅画,从午后到黄昏,画面静止不动,没有人影,连只野狗野猫都没有,甚至一只鸟都没有。

送晚饭的又是那个婆子,乔容问她贵姓,她说姓马,乔容又问起绣珠和兰香,马婆子道:“都活着呢。”

“在哪儿活着呢?”乔容追问。

“浆洗房。”马婆子不耐烦。

乔容又试探问道:“马大娘和驾车的胡大叔可熟”

“胡二不在家,出远门去了。”马婆子看她一眼气哼哼说道,“别再问了,真是烦。”

乔容心中希望破灭,深恨自己这些日子出村闲逛,没有到村子里各家各户去走走,连个可靠的报信人都想不到。

夜里昏昏沉沉睡着的时候,楼下门开了,楼梯上响起咚咚咚的脚步声,她端着灯出来一瞧,谷婆子与另一个婆子气势汹汹进来,手里各举一把锤子,乔容心中大惊,忙忙后退,嘴里说道:“你们要杀人吗?杀人可是要偿命的……”

说着话操起桌上的剪子,两个婆子没理她,从她身旁越过去,到了通往回廊的侧门边上,丁丁当当一阵响,把门板给钉死了。

乔容退回卧房,苦笑着缩回床上。

谷婆子钉好门板,探头看一眼乔容,跟另一个婆子道:“要说还是咱们太太,头疼得都要炸开了,还能想到这绣楼上有纰漏。这下好了,插上翅膀也飞不走了。”

另一个婆子道:“跑是跑不了,这么高跳下去,不死也得残。最要紧是村里有人经过,不好看。”

“没错。”谷婆子环顾一周,“傻丫头太笨,就让马婆子送饭,你去告诉她,敢乱说话就把她撵出去。”

“浆洗房里现在人手足够,要我说,洒扫啊倒马桶啊端个茶送个水的,都交给马婆子,从今以后,就她一个人能进绣楼,出了任何差错,就拿她是问。”那个婆子起劲出着坏主意。

“还是老周你想得周到。”谷婆子说道。

两个婆子各处查看一番,一前一后下楼,就听谷婆子道:“她娘害死了大少爷,就该让她白日刷马桶洗衣裳,夜里睡柴房,太太怎么还嘱咐得好吃好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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