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对,我忘记了,你一直都是个歹毒的人。你初中时干的那些破事啊……”
贺晨抚摸着刀身:“你还记着的吧。”
原本在贺晨的计划里,她要暗暗地害死宁光,事了拂衣去。也正是因为如此,她要找宁秋做观众,分享她那不能见天日的快乐。
事情发展成现在这样后,她顾不得那么多了,索性挑明自己的身份和来意。
不出她所料地,宁光杀意顿起,手上和身上却是没什么力气了,甚至走了几步后还躲不过前来追杀的贺晨。
“我给你下了那么多药呢,宁光。你没发现你的身体越来越差了吗?”
贺晨轻巧地将刀没入宁光的腹部。她不去看宁光痛得扭曲的脸,只看着汩汩流出的血液。那样子,像是一个护士在看着病人手背上扎着的针而已。
宁光恨恨地咬牙说了些骂人的话,然后凭借着求生的欲,望,竟然迸发出极大的力气。
另一边,车子在夜色中疾驰。
宁秋咬着自己的手背,过了会儿后她的手被拉下来,被人给用力地握了一下。
苏遇安慰她道:“我知道赌场在哪儿,我会开得很快的。”
报,警是不能的,会把事情闹得太大,而且她们也不确定到底发生了什么。眼下,苏遇选择先和宁秋一起过去看看。
时间好像回到了中学时的那一晚,车子似被野兽追咬般,载着她们呼啸而去。
苏遇和宁秋终于到了。
徐安刚刚软磨硬泡地拿到了备用钥匙。他打开门的时候,苏遇和宁秋正好赶到。
房间里,贺晨被逼退至角落,以手死死地抵着宁光疯狂地进攻。她的手心已经快要被戳穿,肚子上,腿上也全部是血。
在看到宁秋的那一刻,这次换做贺晨回光返照似的用出了惊人的力气。
徐安架开宁光后,贺晨扑向朝她奔来的宁秋,一把抱住了她。
这一刻贺晨心头涌上最委屈最心酸的回忆和情绪。
被家里人冷淡地对待,被当做空气一样看待。
原本可以拥有的家,厌恶地将她推出。
宁秋被眼前的景象给吓到,一句话也说不出来,而贺晨抓着她的手臂,仰头看了她很久后突然用平静至极的声音说:
“姐姐,我好恨啊。”
伴随着这几句的,是从贺晨身上涌出的,淋漓了宁秋一身的鲜血。
“宁秋!”看到宁秋愣在原地,苏遇朝这边赶来,同时她听到身后的一阵脚步声。
苏遇回过头,看见一个陌生的姑娘站在第二级台阶上,冷漠地冲她道:
“把她给我。”
“……谁?”
姑娘走了下来,说:“贺晨。把她给我。”
“如果哪天你不在了,让我拍一下你的遗体吧。”
“我还没拍过尸体呢。”
作者有话要说:我试着转换场景时多空了几下,好像因为我从有道云笔记那边粘贴,显示不了……回头我研究下。
第44章 相拥
没人会把一个伤者交给一个陌生人。
更何况那人看上去还像是个疯子。
在苏遇拿出手机准备叫救护车的时候, 那个自称是“沈白”的姑娘按住了苏遇的手。
沈白的目光在昏过去的宁光身上点了一下:
“这件事宁家很快就会知道, 你们把她送去本市的医院, 宁家能让贺晨死得非常合理。”
苏遇认可这点,退出了拨打电话的界面:
“那么你说, 该怎么办?”
十分钟后,宁光那边叫了救护车, 而贺晨她们最终跟着沈白, 决定赌一把。
沈白去的地方不是太远,可是那个私人医院非常隐密。
沈白她好像对那里很熟,而且像是早有准备一般。
在把贺晨推进手术室前, 沈白快速地往贺晨的衣兜里塞了块儿糖。宁秋认出来了,那是贺晨经常吃的那种。
至此,宁秋稍稍安心下来, 能知道贺晨喜欢吃什么,看来她们还是有点交情。
不过沈白显然不想和她们待在一起, 她开始赶人:
“我会带着贺晨走, 以后的事你们不要插手。”
苏遇焦躁地看了看手术室的门,道:“我们凭什么信你?”
而且宁家真要追究起来,她们怕是分分钟会被找到。
沈白微笑道:“就凭我是个疯子。”
“我能想到的躲避的法子, 常人是想不出的。”
苏遇和宁秋本来也不好多加逗留, 一旦被两家人知道了她们在贺晨这里,事情更加麻烦。所以,宁秋与苏遇犹豫再三后,要了沈白的联系方式, 忐忑地离开。
沈白独自坐在医院的走廊上,看外面的夜空和星。
这时候一个女医生走过来,看见沈白后讶异地叫了一声:“是你啊。”
“你认得我?”
那个上了年纪的女医生眯着眼睛,细细地看了会儿沈白后,道:
“我记得你。你以前背着一个满身是血的女孩子来过这里,我印象比较深。”
沈白点了点头。
“她还好吗?”
“还活着,出国留学了。”沈白回答道,“不过打了她的那几个人什么事也没有,因为我没有证据。”
“那真是太可惜了。”
“谢谢您的关心。”
……
沈白是和贺晨撒过一个谎的。
随时录音和拍照,是她在初中后才有的习惯。
她看见自己喜欢的女孩子被打到奄奄一息,最后去作证时却被人刁难道:
“你亲眼看见的?拿出证据来啊。”
她没有证据,没有可供作证的录音和照片。
从那以后,沈白突然很喜欢拍照和录音。宁秋第一次见到她的那次,服务生为难沈白,而沈白可以亮出自己的录音笔。
只是沈白渐渐地,渐渐地意识到,有了证据也没什么用。
复仇是最快捷的办法。
她这边已经无能为力,因为当年那些肇事者已被父母好好地保护起来,藏到了不为人知的地方。
看到贺晨时,沈白的眼睛一亮。
贺晨做的是她最想干的事。
所以不由自主地被吸引,如趋向路灯的昆虫。
你已完成了复仇的大半部分。
而结尾,由我来漂亮地收束吧。
这个时候,回到了家的宁秋终于想起,她好像在哪里见过沈白,这个人有些眼熟。
不过她记不起来了,而且脑袋昏昏沉沉的。
苏遇进来时,看到宁秋背靠着墙坐着,便过去拍了下她的肩膀:
“起来吧。”
“……去换件衣服。”
宁秋的身上还沾着大片大片贺晨的血,路上她们太急,只来得及遮了一下。现在是该换了。
宁秋没有动。
于是苏遇蹲下来,理了理宁秋的头发:
“怎么了?”
宁秋没有做声。她此刻脑子里尽是看到贺晨时,贺晨抓着她的手臂的样子:
“姐姐,我好恨啊。”
她说着这句话,身上的鲜血攀上宁秋的衣角。
宁秋的心揪了起来,很痛很痛。
宁秋懂得寄人篱下时的战战兢兢和某些渴望。
宁鹤鸣第一次把私生子领回家里时,看着站在墙角的宁秋,笑了笑。
宁秋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有些害怕地看着“父亲”,而宁鹤鸣难得慈祥地抚摸了一下她的头顶,道:
“你猜猜看,你和那个小男孩犯了一样的错误的话,谁会被赶出去?”
当然是她。
不能抱怨,理所当然。
很多人生下来便会拥有的亲情,生到这个世上便享有的毫无理由的庇护,她没有啊。
那是她一辈子的奢望。
最亲近的人重重地给了你一刀后,再面对着别人接连的伤害,你就会慢慢地麻木,冷淡。
但是还是痛,心里隐隐作痛。
宁秋的眼角溢出名为眼泪的液体,然后被苏遇轻轻地擦了擦。
“宁秋……”苏遇沙哑着嗓子叫了她一声。
苏遇看出这会儿宁秋不想多说什么,默默地抱住了宁秋。在她们身边,煤球不安地转着,偶尔会向宁秋困惑地叫一声。
“嘘,妈妈累了。”
苏遇摸了下煤球,接着将宁秋搂得更紧。
“我很担心贺晨,苏遇。”
“那边有了消息会通知我们的。”
“嗯。”
苏遇亲了下她的额头:“你累了就睡会儿吧。”
这平静的时光还是被打断了,半夜两点多时,宁鹤鸣打来电话,亲自叫宁秋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