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打满算徐菲菲刚牺牲一个月,按习惯的叫法,她要是还活着,刚出月子。
故去的人已经死了,活着的人还得好好活着。
顾淮把奶粉递给顾畅,自己轻手轻脚的过去坐在他们唯一的床上伸过头去看那小孩,软乎乎的一小团缩在毯子里打呼,看得人心里暖和和的,他捣乱似的伸出手去想戳戳那小孩子的脸颊,被顾畅无声的一把拍开,顾畅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把这无事生非的人轰出了门。
顾淮被赶出来也不生气,笑眯眯的往回走,显而易见的心情不错,路上碰见捧着小碗不知道要去干什么的肖尚,肖尚看着他随口说了一句:“挺开心啊嫂子,碰见什么好事儿了?”
顾淮继续笑,看见肖尚手里的碗:“你这是准备去干什么?”
“哦,亭子在后边种菜,指使我来弄点化肥。”肖尚扬了扬手里的碗,顾淮顿时一言难尽的往后撤了一米多远。
肖尚:“...嫂子,我还没去弄呢。”
顾淮:“哦....慢走,慢走....”
说着神魂不在的回了自己屋子,推开门没找到林彻,想起刚刚肖尚说宋晚亭在后边种菜,那大概林彻也在后边,他关上房门又绕到后边找人,没成想除了一个看孩子的顾畅和放风的钱宝涵,剩下的所有人都聚在后边新开出来的一块空地上种菜,林彻不知道哪儿找来的短柄铁锹,正蹲在那里一步一跳的松着土,旁边刘黎也闷头撒着种,刘黎薪在旁边给他捣乱,引得刘黎也一阵阵的轻笑,顾淮走过去轻拍背对着他的林彻的肩:“嘿!”
林彻被他吓了一跳,哗啦一声掉了手里的铲子,惊愕的回头看他,警觉地抬起的手硬生生的被他压了下去。
“你怎么来了?”林彻一转手的方向,转而挠了挠自己的后脑勺。
顾淮蹲在他身边不说话,他估计是最近神志不太清醒的关系,莫名其妙的想黏在林彻身边,这种心思他自然是不好意思开口,只能默不作声的跟着林彻到处跑,只要他一不在自己视线范围内,心里就跟少了一块什么一样,浑身不自在。
他不喜欢让自己不自在,所以他只能一直保持移动,以保证林彻一直在自己的视线范围内。
这一点林彻看的门儿清。
他可没那个必要拦着顾淮,两个人好不容易和好,他期盼这种状态还来不及,拦着?除非他脑子有毛病。
林彻暗喜,递给他一柄小铲子:“给,把土松了。”
顾淮:“?”
“不行,你总不能闲着,闲着你就乱想。”林彻不管他的脸色,自顾自到另外一头去松土,顾淮拿着那把铲子捡起块小土块往林彻旁边砸过去:
“我那叫合理推测,什么乱想!”
林彻抬起胳膊象征性的挡了一下:“好好好,你想的都是对的....”
顾淮:“...”
他决定不跟这个敷衍怪一般见识。
刘黎也那边闹腾起来,顾淮转过头去看着那闹腾出不小动静的两个人,就看见刘黎薪被刘黎也追着满场地跑,刘黎也追了几步就回了原地,偏生刘黎薪不是个消停人,跑了一圈看见刘黎也没追上来又过去找骂,刘黎也种子也不撒了,盯着自家倒霉弟弟说不出话来,刘黎薪背对着顾淮,他看不见他脸上是什么表情,总之看刘黎也的憋着想笑笑不出来的神情大概也没什么大事。
说起来刘黎也一个重度抑郁患者看起来跟正常人也没什么区别,甚至比正常人更安静,上次他自己去医院弄来的药看来效果不错,自打来了这边,刘黎薪再也没为了刘黎也的病皱过眉头,两个人一路打打闹闹,顾淮看得出来,刘黎薪是故意去找打的,刘黎也安安静静的不动的时候就像个精致的娃娃,总感觉没什么生命力似的,也就在刘黎薪来招惹他逗他的时候才能笑一笑说几句话,刘黎也身上有着矛盾的两种特质,一方面他是个病人,平时没什么情绪波动,总是阴阴沉沉的,另一方面他是个特种兵,上战场的时候他看起来比谁都要认真。
其实一个用药物控制病情的病人是不适合拿枪上战场的,顾淮心想,不过这特殊时期也没那么多讲究了,只是这么弄起来刘黎也肯定会特别难受。
在不知道刘黎也是重度抑郁之前,刘黎也的药他看过,根本撑不到他自己去医院的时候,要么是已经停药好久了,要么是中间间断过,综合他的病情来看后边的可能显然更靠谱,那么他是为了有更好的身体素质才特地断药的吗?
这只是一个猜测,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那么刘黎也真的比看起来要坚强的多,也应该受人尊敬。
那边宋晚亭突然卧槽了一声,几个人纷纷往那个方向看过去,肖尚丢下手里的桶着急忙慌的走过去:“怎么了?”
宋晚亭捧着个袋子不说话,肖尚又问了一遍:“到底怎么了?”
“这破种子发霉了!”
林彻急忙跑过去,一把夺过宋晚亭手里的袋子,扒拉半晌之后轻敲了一下宋晚亭的脑袋:
“这是发霉吗?这上边是药!”
宋晚亭:“啥?”
肖尚跟旁边凑过来的顾淮皆是一脸懵逼,旁边刘黎薪走过来从容不迫的解释:“这是专门涂抹在种子上的农药,用来防止病虫害以及防病抗病促进苗期生长的,不是发霉。”
肖尚伸出手扒拉林彻掌心里的农药,凑的离他近了一些:“队长,人黎薪是农学博士,你是怎么知道这些事儿的,难不成你之前也是农学博士?”
林彻咳嗽两声,收起种子重新递给宋晚亭:“说来话长,此事不议了,散会。”
几个人鸟兽散,剩一个无所事事的顾淮抱着手站在原地依旧盯着林彻,林彻不太自在的走回原地,顾淮毫不留情的说:
“顺拐了。”
林彻:“.....”
他回过头,似是有了些恼羞成怒的意思,他走到顾淮身边去:“怎么,本科农学很不符合我的身份吗?”
顾淮一挑眉毛很是诧异:“你本科农学?”
林彻点点头:“昂。”
“那你...”顾淮只露出个话头,没有接着说下去。
“高考失利了,当时是调剂过去的,调剂到的冷门专业。”林彻摸摸鼻子,有些不好开口。
“我还以为我掉的够厉害了,没成想你比我还厉害。”顾淮不在意的一笑,“我高考成绩比一模低了将近一百分。”
林彻抿抿嘴,犹豫半晌:“对不起...”
“说这个干什么,”顾淮苦笑,“考研那阵是挺苦的,跟我一个宿舍的同学都找到了工作,就剩我自己整天泡在图书馆,一箱书一箱书的背,不过现在想想也挺好,我当时要是不背那么多遍书,现在什么都不会。”
“没什么好对不起的,”他拍了一下林彻的肩,“没办法站在现在的角度去批判过去的自己,因为以当时的心气,再来一遍也还是一样的选择。”
林彻舔舔发干的嘴唇,抬起手抱了抱他,因为手太脏了还特意避开他的背,顾淮好兄弟似的拍拍他的背。
算是冰释前嫌。
☆、吃醋
刘黎薪跟林彻的专业有相通之处,两个人找了一些塑料纸和竹条,学着农家人的手法给他们的宝贝菜地弄了一个小棚子,以用来保温。
时间逼近十一月,一天比一天凉,也亏得他们灵机一动弄了个小棚子,否则这块菜地能不能长出东西来还难说。
过了一周,那些宝贝菜苗总算冒头长起来,当天晚上林彻聚集了八个人在菜地附近搞了一堆篝火,弄点烧烤算是庆功。
没电,也就没灯,一群人全靠这个不大不小的火堆照亮,估摸着是被最近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老年人作息憋着了,气氛逐渐滑向疯癫,八个人愣是吵嚷出了百来个人的效果,顾淮精神没那么好,拿着充当酒杯的行军水壶窝在菜棚子边上盯着人群里蹦迪的林彻发呆,顾畅照顾孩子睡的不好也从人群里脱离出来,见顾淮坐在阴影里,朝着他走过去:
“缩这儿干嘛呢?”
顾淮被她吓得回神,他扬扬手里的水壶,带着些疲惫的一笑:“没事,过来休息一会儿。”
顾畅拿过他手里的水壶,给自己灌了一口,仔细感受了一下烈酒划过喉头的滋味,大概是有些上头,她红着眼睛指着人群里的林彻:“你男人挺优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