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举之市井生活(64)

作者:沈檀云 阅读记录 TXT下载

姜幼筠笑着点点头,说道:“这是喜事,赏。”

小厮的腰弯得更低了,乐颠颠地退下,报喜事主人家大多会给赏赐,这回的差事来之不易啊。

侍立一旁的半夏也笑着说:“夫人这喜事来得可真及时,您刚诊出身孕,便有这大好事,可见夫人肚里的孩子是福星呢。”

姜幼筠听见自己的丫鬟说好话,却半点未见开心,将手里的果子放下,拿起帕子细细地擦,说道:“阿绝教了你许久,还没把你的榆木脑袋教透。明儿起,叫青黛来我身边伺候,你去找阿绝,让她再给你排个差事。”

一根根柔荑擦净,姜幼筠便把块块污红的帕子扔在桌上,起身离去了。

半夏早在姜幼筠说要把她调走时已跪在青石板地上,瑟瑟发抖,却不敢出声求饶。

后来阿绝知道了这回事,心里暗骂一声蠢材,教训她道:“做丫鬟的本分最重要,管住自个儿的嘴巴,夫人最忌讳的就是嘴上没把门的丫鬟。”

半夏眼里噙着泪,抽噎着说:“我不过是想让夫人高兴高兴罢了,没啥坏心思。”

阿绝冷笑一声,骂道:“拍马屁最需要技巧,你没这金刚钻就别揽这瓷器活。有喜事便说是夫人肚子里的孩子带来的,那若有不幸事也是未出生孩子的错吗?你自个儿先把话头宣扬出去了,总有一日人家会抓住这个说。事有万一,时刻要谨记人言可畏。人家能夸你上天,便能辱你至死。”

阿绝特意抽出空来,给姜幼筠院里的四名一等丫鬟,四名二等丫鬟,六名三等丫鬟,若干不入流丫鬟小厮好好调.教了一番。

这些丫鬟大半都是姜幼筠从姜府带来的,姑娘嫁了人之后脾气便好了许多,统管的阿绝又在外头忙活铺子的事儿,大家伙儿便松泛了些。此次这番姜幼筠只因一句话便毫不留情遣走身边的一等丫鬟,总算让众人的皮又紧了起来。

章致拙最近都在衙门,准备他的个人述职报告。第一任三年任期到了,需要一份政府工作报告。

这回的任期虽然到了,章致拙却不担心。一来,官员外放少有一任便回京的;二来,他在这里干得正起劲呢,好些政策下去只是初见成效,等成果满满起来,还得几年,这时候回京岂不是将手里未成熟的桃儿拱手让人;最重要的一点,还是姜幼筠怀了身孕,若是回京,路上颠簸也不利于身子。

考虑清楚了,章致拙便没打算使劲回京,给师傅姜康璞去了信,让他先不必打听朝里的位子。又给家里人寄了信,说明了缘由。

晚间,章致拙下了班回家。

哺食时,他瞧见姜幼筠身边惯常服侍的那个小丫鬟不在了,也不多问,媳妇这样做,定有她的道理。

二人亲亲热热吃了哺食,心情不错,又瞧外头天色还早,便吩咐小厮将书房里的暖玉围棋取出来,对弈厮杀一番。

姜幼筠持黑子先行,章致拙持白子,下了两盘,都是姜幼筠多他三个子获胜。

章致拙不敢出声,斗宗强者,恐怖如斯,下个围棋还要丧心病狂地控分,他读书考试时可都是全力以赴的。

太侮辱人了,章致拙气呼呼,誓要赢下一局,又摆开阵势,一顿操作猛如虎。

姜幼筠另一只手还拿着美人团扇,悠闲地扇着,似笑非笑地看着章致拙,说道:“技不如人便认输吧,别挣扎了,可没有狸奴来棋盘上捣乱呐。”说着,毫不留情地绞杀了章致拙的大龙。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晚了22分钟,给大家磕头了!

第60章 沈氏死

春日归方七日, 庭外已暄妍。

姜幼筠怀了身孕后口味多变,前阵子还吐得死去活来,吃不下东西, 过了那阵,胃口大开,吃啥都香。

正逢春日里新菜上市, 可吃个痛快!

姜幼筠原先还在檐下坐着躺椅,突然瞧见院子里头的树已都长出了嫩芽,招招摇摇, 天真烂漫地抽芽。突然便想吃素包子,绵厚发酵过的面皮包裹着素香的馅料, 一口咬下, 满嘴生香。

想吃便吃, 姜幼筠摇着团扇,带着丫鬟进了灶王间, 吩咐厨娘现做几枚尝尝。

肉包子就像冬日里的砂锅小暖汤,吃得人熨帖。尤其是冒着热气的肉包子, 醇厚的汤汁渗进面皮里,咬一口,烫得张嘴直哈气, 又生怕香气窜走,赶紧嚼几下囫囵咽下肚。

那素包子就是春阳照三月,明媚清新。姜幼筠看了看厨房里的青蔬, 说道:“做几个不同馅料的,外头有野菜都去买一些。”

几位厨娘应下了,负责白案的师傅开始和面、揉面、醒面,分小剂子, 擀面杖擀成小圆面皮。

姜幼筠便回了房,开始看阿绝送来的新一季的铺子账本。

直到晌午,后厨才把素包子送上来。整整五个竹屉笼,青菜嫩香菇陷,茴香新木耳陷,菘菜肥虾仁馅,香椿柔鸡子陷,茼蒿小春笋陷。

小小一个玲珑可爱,面是云样面,褶子清晰整齐,正正好十八个褶儿。

陷是万里晴空取青绿一点,咬一口,便觉玉兰花开满堂春,纤纤素手捏起一只,贝齿咬过韧劲的青蔬,不同的味道,不同的香味,一只只尝完整个春天。

姜幼筠一人吃完一屉笼,餍足地叹息了一声,沉入躺椅中,吩咐丫鬟小厮拿小食盒把余下的装起,送到衙门去,给章致拙也尝尝,加个餐。

姜幼筠吃饱了,便觉困意袭来,扯过一旁的薄毯盖在身上,静静睡过去。

檐下的风铎时不时被风吹响,敲出清脆的磬声。青黛放轻了手脚把它解下,免得扰了姜幼筠好眠。

就栽在屋檐外的重瓣晚樱正柔柔地开着,春风一醺,琉璃般的粉色花瓣便吹进檐下,缓缓落在姜幼筠身上,发鬓间。

日头偏偏西坠,余光炫出一片火样的云,远处又是蓝白色尚天明的色儿,两处浓烈交界处是最高明的画家都难以描摹的。

章致拙安步当车,信步从衙门下班回家,便瞧见姜幼筠安睡的模样。

柔熙暮色中,姜幼筠精致的面容被最大程度地勾勒,如笼着一层薄雾。真正的美人即使放空一切,安然纯睡,也能浮出恬静的柔光。就像脑中混沌一片的狸奴,你注视着它,心里也会泛起涟漪般的爱和怜。

章致拙低下头,将她脸颊边的碎发拨开,又在额头印下轻轻一吻。

又瞥了一眼天色,快完全暗了,清凉的晚风也越吹越急,倒感觉要下雨了。

章致拙弯腰,将在睡梦中的姜幼筠抱起,往屋里走去。

被响动惊醒,她微微睁开眼,动了动身子。章致拙轻声说道:“没事,你继续睡。”

几个丫鬟都低着头,不敢看主人家的亲昵场面。青黛拿来了绞好的热毛巾,章致拙接过给姜幼筠擦净了脸和手。

看看时间还早,便又拿了书在一旁坐着看,丫鬟点亮了几支蜡烛,又剪了灯花,更加亮堂了。屋外果然淅淅沥沥下起了小雨,时不时有春雷响。

章致拙往床那儿看了一眼,见姜幼筠没被吵醒,便又看起书来。

满屋沉静中氛围里,更容易看见时间和自己的身影。

章致拙把经典子集放下,拿起茶盏喝了一口茶。今年新出的上好雨前龙井,喝入口的滋味果然不一般。

正当章致拙夜坐听风雨,悠闲品茗之时,屋外传来小厮急促的敲门声,口中喊着:“少爷,有急事!”

章致拙神色一凝,放下手里的茶盏,开了门。

哺一开门,外头的疾风伴着雨珠便刮了进来,似一道利刃,毫不留情便劈碎了屋里的静谧祥和。

来报信的小厮倒像是没来及拿伞,浑身湿透了,单薄的青衣贴着身子,雨滴从鬓角留下。从连廊尽头开始到屋前,地上绵延了一串的水渍,一片狼藉。

“出了何事,如此慌张。”章致拙皱着眉问道。

那小厮抹了一把脸,声音惊慌,语气急促地说道:“少爷,京城传来消息,夫人病急,请少爷和少夫人回京看看。”

章致拙闻言,心猛得一颤,又克制下慌张,问道:“何人传来的消息,请他去书房。”

小厮说道:“是章府大兴来报的信,人还在门房处,奴这就喊他来。”

章致拙点点头,又转身吩咐了屋里的丫鬟看顾好姜幼筠,便往书房走去。

来人果然是大兴,多日的奔波让他颇为憔悴消瘦。

“少爷,一月前夫人突发腹痛,吃不进东西。老爷请了京城里的大夫,都说无法治了,灌了几副汤药下去,也不见好。”大兴抹了抹额上的汗,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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