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听祁乐问道，“下了戏一起吃饭吗？”
商岳直截了当回绝，“我有约了。”
“那明天呢？”
“也有约。”
“……”
“好好拍戏。”
祁乐无话可讲，片刻后只尽力压低音量，近乎于气声问道，“谢生？”
商岳当即沉下脸色，冷冷看着他，拒不回应。
僵持数秒，祁乐叹了口气笑起来，“我得回去了，不打扰师哥你拍戏。”他转过身，走出两步又回来，“还是提前说一句，生日快乐，师哥。”
荒唐。
商岳觉得荒唐，甚至比当初听到祁乐的告白还要荒唐。他从没把祁乐的喜欢当回事，不是不相信，只是不喜欢。他没给过他任何机会，更是拒绝得不留余地，且这几年间也全无交集，怎么到了今天还一副念念不忘的样子？
商岳不愿把祁乐想得太坏，但防人之心不可无。收工回去后，他就把事情告诉了谢徐谦。主要讲明当初自己拿他当“挡箭牌”打发小朋友，结果小朋友不止跟“挡箭牌”本人打了照面，还清清楚楚记到了现在。但未免惹谢徐谦喝醋迁怒，理所当然是略过了祁乐动的那点歪念。
哪知谢徐谦的重点全在自己竟那么早就有了“男友名分”，欢天喜地把商岳搂进怀里，“怎么这么巧？我让阿Line留在医院照顾你，也编的这个理由。”
商岳翻了个白眼，“知道，Line哥还以为我们吵架，每天都拼了命的跟我说你的好话，真的很烦。”
谢徐谦听得狂笑，想了想就又把当时无意撞见他和祁乐在街边的拥抱说出来。
商岳不禁一窘，“你在马路对面？”
谢徐谦点头，“我只是去看戏的，哪想到还有这种场外彩蛋？本来都走了，可越想越生气，就才打电话给你。可见是天注定，如果我那天不打来，你要找谁去救你？”
商岳嘁了一声，又忍不住笑。如果那天谢徐谦没打电话来，自己应该就只能痛昏在包房里等人发现，且大概率会是祁乐。可就算是祁乐，也改变不了什么。
“这小孩倒是蛮痴心的。”
商岳瞥他一眼，这怎么还夸起情敌来了？
谢徐谦继续帮祁乐说话，“其实不难理解，感情这种事越年轻就越容易一头栽进去。如果我在他这样的年纪遇见你，应该也很难甘心。”
“……祁乐来剧团的时候十九岁。”
“嗯？”
“你十九岁的时候，我才初一。”
商岳是忍不住在跟谢徐谦打趣，谢徐谦却忍不住开始想商岳小时候是什么样子。
一定是个漂亮的小男孩儿，大概是很不好惹，大概还不爱理人。不过他爱吃甜的，所以也不至于难哄。
谢徐谦想得心都软了，不禁感慨道，“如果那么早就遇见，我一定是你初恋。”
也就是说谢徐谦的初恋早在十九岁之前，商岳不免好奇起来，“所以你是几岁初恋？”
“好像十三、四岁？不大记得了。”
“怎么初恋都能不记得？”
“又不是谁的初恋都刻骨铭心，大部分人的初恋都是懵懵懂懂，轻飘飘就过了。还是说，你属于那少部分？”
商岳摇头，他稍微想高中短暂交往的女生，虽说是初恋，可起因只是为了体验所谓恋爱的感觉，但除了觉得麻烦就真的没体验出什么来。甚至大学时的女友，也并无多大不同。
“那，在我之前你有认真的喜欢过谁吗？”
“……”
“单纯八卦一下，但如果是喜欢超过我的就不要说，我会很生气。”
商岳没想到谢徐谦会是这种逻辑，不禁好笑道，“你这个八卦的角度也是挺清奇的。”
谢徐谦两眼盛满笑看着商岳，半是认真半是玩笑的回话，“年纪大了嘛，难免会古怪一点。”
商岳沉默片刻，心知是绕不开要给个回答，于是道，“阿谦，你看过《星火烟尘》对吧。”
这不是在询问，因为商岳很清楚，谢徐谦这样的浪漫主义是不可能错过他的电影的。而谢徐谦也不意外商岳能猜到，只是惊讶故事会从这里讲起。
他立刻就想到了，商岳认真喜欢过的人是顾鸣。
商岳坐起身来，又拖住谢徐谦的手，才斟酌着字句讲道，“《星火烟尘》和《柳三郎》都是我好朋友写的剧本，如果能早几年开拍，陈星和柳三就会由我演，那本来就是写给我演的角色。不过你都知道了，我运气不好，到拍《星火烟尘》的时候，就已经演不了陈星了。”
“你看过电影，应该看得出顾鸣其实也演不了，他是很合适，但他不会演戏。所以起初拍得很不顺利，我必须想尽办法去填补这其中的差距，我从没有像那样投入的去演一个角色。到后来，我就分不清楚了。”
“在很长一段时间里我都走不出来，不止是入戏太深，但也不至于非他不可。就是这样，就这一个。”
谢徐谦还等着听下文，未料到商岳已经讲完。这实在超出谢徐谦对所谓旧爱的理解，根本还达不到他对听八卦的期待。
“你没跟顾鸣说过吗？”谢徐谦不甘心的问道。
商岳摇头。
“顾鸣也没感觉到？”
商岳回想了下，“他好像挺怕我。”
“……”
谢徐谦一直以为顾鸣应该是很聪明的类型，没想到会这么迟钝。
“那就没有然后了吗？”
商岳不太看得懂谢徐谦此刻的态度，“拍完戏之后就没联系了，就之前在开机仪式上才又见到。”
“……”
对谢徐谦来讲，商岳这段经历说是暗恋都显得太过牵强，倒不如当成是戏痴的顾影自怜——他到底是因为陈星才迷上顾鸣？还是透过角色看到了无法企及的自己？
又或许是商岳讲得太不动人，听完之后最印象深刻的也只有那句“那本来就是写给我演的角色”。谢徐谦忽然意识到自己的确是有个十分强大的情敌，但绝不是顾鸣，甚至都不是任何人——因为商岳是真正一心热爱着表演，也始终在做着他的电影梦。
谢徐谦无言以对，有些失落，又满怀怜惜。他很庆幸自己有足够的能力去帮商岳圆梦，无论他想把这个梦做得多大。
——TBC
作者说：小祁乐不是坏人，放心不搞事，另外顾鸣没拿到最受欢迎男演员奖就是输给这位小朋友了
另外我对小刀刀的进度预估失误，都不要方了，还早还早
第44章 缄口
商岳生日当天，巧逢夜雨，终于拍成了因天气太好而拖延数日的最后几场戏。
拍完下妆时，化妆间忽然跳闸断电，紧接着就有工作人员捧着生日蛋糕推门进来。商岳猜到会有这出，但也配合着表现出惊讶欢喜，吹蜡烛许愿切蛋糕，还收了不少礼物，难得热闹的过了个生日。胡氓和季平舟照旧一人一个红包发到商岳账上，散场时也很识趣的没约他宵夜，未免耽误人谈情说爱。
顾鸣这两天就能出院回剧组，但只是勉强能够走动，上打戏绝无可能，基本的跑跳也存在问题。商岳剩下和顾鸣的对手戏又大都有打斗，只能等他恢复好些再拍。所以今天拍完，商岳就要暂时离组，谢徐谦已定好出游计划，明天下午就启程出发。
回到住处还有五分钟到十二点，雨已经停了，但夜风湿冷，便令秋寒又重了几分。
商岳刚刚下车站定就听见头顶上空传来声口哨，抬头望去，却是谢徐谦撑在阳台探出小半身子。
阿Line迅速把车开走，商岳借着屋门前的灯光看清谢徐谦那张英俊迷人的脸，即便已看过无数次也还是难抑心动。
谢徐谦扬手抛来一支玫瑰，商岳险险接住，花枝上的硬刺已经刮掉，可见是早有预谋。他仰起头来与他对望，也不说话，只笑着看他又有什么花样。
“请问 ，是商岳先生吗？”
商岳愣了愣，随即反应过来，是初相识那天，谢徐谦对他说的第一句话。
“你认识我？”
商岳还记得当时的回答，只此刻他已没有惶恐惊讶，也不再那么自惭形秽。
谢徐谦夸张叹了口气，“我们认识六年了，可这么重要的日子，你居然只记得工作。”
商岳听得笑起来，明知是玩笑，也还是被勾起愧疚，“那还不让我进门？十二点就快过了。”
“你要先保证下不为例，明年不能再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