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图骨鉴(203)

“小姐,您瘦多了啊,是不是在外面吃了好多苦?”小荷扶住钟楚手臂,泪水“啪嗒啪嗒”地往下掉。

钟楚生怕俩人太亲近容易漏出破绽,便佯装生气地甩开小荷,大步朝前走,嘴里嚷嚷道:“我爹呢?我吃的苦,全拜我爹所赐!”

小荷紧忙追在身后,着急的劝说:“小姐,老爷在衙门议事呢,晚些时候才能回来。奴婢先侍候小姐沐浴更衣吧!”

“不要!”钟楚直接拒绝,她脸上有易容膏,怎敢碰水?

小荷叹气:“小姐的性子,真是比离家出走之前还要倔呢!”

高门府邸的建造布局大同小异,钟楚去过安国侯府,又看过地图,所以她径直穿过庭院,假装熟门熟路地往大厅走去。

“嫣儿!”

钱夫人听闻消息,由丫环搀扶等在门厅处,一看见钟楚,便抓住钟楚的手,热泪盈眶:“你总算回来了,你教娘亲好生担心啊!”

钟楚自幼丧母,忽然被人认作女儿,心头不免泛起涟漪,她唇角动了动,生硬地挤出一句:“娘亲。”

钱夫人又将钟楚紧紧抱住,好一通倾诉衷肠,钟楚实在不会应付温情场面,正尴尬时,她忽然灵机一动,何不趁着钱清民尚未归来,先对钱夫人攻心为上呢?

“娘亲,我没缺胳膊没少腿儿,您把心放回肚子里好嘛?这样吧,咱们回房间,我们母女分别多日,女儿有好多话想对娘亲讲呢!”

“好。”

钱夫人喜不自胜,忙吩咐下人备膳,然后牵着钟楚的手,走向内宅。

只不过,走着走着,钱夫人竟缓缓慢下了脚步。

钟楚疑惑,“娘亲,怎么啦?”

钱夫人垂眸,葱白玉指温柔摩挲钟楚的手掌心,满目怔忡,“嫣儿你……你的手怎会生出薄茧啊?”

钟楚脑袋一轰,暗叫不妙,她自幼习武,成日持刀握剑练习暗器,即便好生保养,亦不可能完全不生茧子,而那钱嫣禾是养在深闺的千金小姐,皮肤必定光滑细腻,她只想到二人身材相仿,易容换脸便可蒙混,谁承想,钱夫人竟是细致入微之人,且对自己的女儿甚是了解!

思绪在须臾间变化,钟楚默默抽回手,决定博可怜赌一把,她抽噎了几下,嗓音夹杂着哭腔,“娘亲有所不知,女儿流浪在外,盘缠早便用光,为了生存,我做了乞丐,每日乞讨干活捡东西吃,风餐露宿,饥一顿饱一顿,哪里还有条件保养皮肤啊!”

第470章 牛棚藏尸案(90)

钱夫人一听,爱女之心果然战胜了疑心,她心疼地便要伸手去抚钟楚的脸庞,钟楚条件反射般偏头躲开,尴尬笑道:“娘亲,我赶路急,风尘仆仆,别把您的手弄脏了。”

“嫣儿!”钱夫人又自伤心抹泪,“你这丫头,哪有为娘的会嫌弃自己的女儿?”

钟楚心生不忍,原地默了一瞬,主动搀上钱夫人胳膊,嗓音柔和道:“娘亲,我们走吧。”

钱夫人欢喜,“好,呆会儿你爹回来,咱们一家人好好吃顿饭。你不在家的这些日子啊,你爹虽然嘴硬生气,但娘看得出来,你爹对你是又担心又思念啊!”

钟楚不自觉握紧了十指,心里有些闷。诚如钱嫣禾所言,钱清民夫妇是真心爱女,但剥去亲情的外衣,那钱清民又会是怎样一个人呢?

钱嫣禾的闺房大气华丽,房中置物皆是上品,钟楚一一看过去,暗暗惊叹,果然是有钱人家,随便拎一件换成银子,都够杜明诚的衙门周转一阵子了。

“嫣儿,你快告诉娘亲,你为什么离家出走啊?我问你爹,他总是不肯说,娘亲心里七上八下的,只怕是……”

钱夫人口直心快,却话说一半,突然偏过头,揪紧了手中的绢帕,神情浮起些许异样。

钟楚观人细致,立刻询问:“只怕什么?”

“没,没什么。”钱夫人摇头,眼神明显躲闪。

钟楚猛地一声抽泣,悲从中来,“娘亲,您知道的,我一直做梦,我想找回记忆,我实在太痛苦了,所以我……我就去了武阳县。”

钱夫人大惊,“武阳县!”

“是呀,我爹曾任武阳县令,我自然不能放过这条线索。”

“那……那你想起来了吗?”

钱夫人是深闺妇人,并不擅长勾心斗角掩饰心事,钟楚从她的眼睛里,轻易便看出了紧张和害怕,于是她决定下一剂猛药,“是,我想起来了!出现在我梦里的男人,他不是陌生人,他是……”

“砰——”

有人突然破门而入,将钟楚漫过嗓子眼儿的话,生生地堵了回去,她扭头,但见来人步履飞快,转眼便踏入内室,却是官服未换,怒容满面!

“老爷!”钱夫人倏地起身,脸色苍白,“嫣儿她……她回家了!”

钟楚不自觉握紧双拳,随时做好防身撤退的准备。

钱清民目光阴沉地看着钟楚,深谙眼瞳沉淀着让人胆寒的怵感,他问:“你想干什么?”

钟楚一凛,不禁打起万分心思,小心应对,“我想干什么,爹心里明白。”

钱夫人立即挡在钟楚身前,泪如泉涌,“老爷,嫣儿纵使任性犯错,也总归是我们最疼爱的孩子啊!”

“夫人,你让开!”

钱清民严厉叱令,钱夫人不动,他粗暴地一把推开钱夫人,手指着钟楚鼻子怒道:“爹养你疼你,便是让你勾结小人往爹身上泼脏水吗?”

“清者自清。如若爹没有做过坏事,脏水又怎能泼到爹的身上?”钟楚反唇相讥,她牢记一条,绝不能被他们夫妇扮演的亲情表象所迷惑。

第471章 牛棚藏尸案(91)

钱清民震怒,猛一记耳光甩向钟楚!

钟楚出于习武之人的本能,第一反应便是自保,但她心念又是一动,紧急用双臂交叉挡住脸部,哭诉质问:“你究竟是不是我亲生的爹?”

钱清民扬起的大掌,停滞在了半空,他死死盯着钟楚,神色刹那间千变万化,“你……你说什么?”

“老爷,嫣儿已经想起小时候的事情了!”钱夫人嗓子破了音的哑声道。

钱清民身躯猛烈一震,“不可能!”

“爹,你其实不是我亲爹,娘也不是亲娘,对吗?”钟楚冷静对答,一步步套话,“武阳县死了三个人,一个是死在同福客栈地窖里的男人,他就是困扰我多年的梦魇,我一看到他的脸,我就全想起来了!爹,您怕我恢复记忆,怕我找出真相,所以您派人杀何郴灭口,甚至想要杀了我!”

“一派胡言!”

钱清民的眼睛似充血般腥红,他握住钟楚双肩,嘶声低吼:“你是我的女儿,是我亲手养育的女儿!我把一切都给了你,而你竟然怀疑我……”

他突然止声!

钟楚不明所以,而钱清民竟在须臾之间,情绪恢复到常态,他缓缓松开钟楚,语气柔和几许道:“嫣儿,陈年之事,并非你以为那般,其中误会颇多,爹一直想寻个机会告诉你,奈何世事无常。如今事已至此,爹也不想再瞒你,只是你方才回家,身疲力竭,爹亦有紧急公事待办,不如你先歇息,晚膳后,我们父女好生详谈。好吗?”

“那……好吧。”钟楚虽然摸不清头绪,但一时又看不出什么破绽,只好走一步看一步。

钱清民又表达了几句关切,然后便留下夫人急促离开。

院落中央,十余卫兵站岗。

钱清民招手,领头附耳过来,他仔细吩咐一番,然后扬长而去!

屋里,钟楚趁机向钱夫人套话,想要弄清楚钱嫣禾的身世,可惜钱夫人只顾掩面抹泪,担心钱嫣禾不再认她作母亲,急得钟楚差点儿露馅儿发出原声!

“娘,您永远是我娘亲,我只是想知道我亲生父母是怎样的人,求您告诉我好嘛?”

“嫣儿,你父母亲得疫症而死,你爹是从死人堆里把你抱回来的,我们实在不知他们是什么人啊!”

钱夫人的无奈袒露,令钟楚瞠目结舌,“疫症?怎么会是疫症呢?”

钱夫人道:“确实是疫症。当年武阳县程村出现疫症,不到几日功夫,便死了好多人,你爹去视察情况时,发现你尚有一丝气息,便想尽办法救活了你。我和你爹膝下无子,我们看你可怜,便将你抱回家,认作了女儿。嫣儿,你恢复的记忆,难道不是这一段吗?”

“我……我的记忆特别凌乱,我也说不清楚。”钟楚不知真假,不敢贸然承认或否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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