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越安似乎也没想到没在这儿看见池意秋,刚才他站在柱子后,身影被挡得严严实实。他知道池意秋会来才答应了邀请,结果没在宴会厅看见人,就寻了借口出来透气。
“我出来抽烟。”秦越安给池意秋看了手中的烟盒与打火机。
“我也没打算问你。”池意秋转身就要离开。
秦越安从口袋里拿出一个丝绒礼盒递给池意秋:“生日礼物。”
池意秋移开手:“不用了。”
“早知道你不会要。”这时,有人小跑过来递给秦越安一个盒子,打开后是一块精致小巧的蛋糕,蛋糕上的烟火棒被点燃,秦越安轻声道,“年宝,生日快乐,我第一次做,虽然已经是最好的一个,好像还是不太合格。”
秦越安笑得很温柔,目光又无比深情。
等到烟花棒燃尽时,池意秋猛地回过神,他根本分不清此时的秦越安究竟是不是在演戏。
池意秋突然瞥见秦越安手上的几个创可贴,纠结了一会还是接过蛋糕:“谢谢。”
可能是秦越安对甜度有误解,蛋糕甜的过分,池意秋吃了两口就将它放下,秦越安看见后沉默着将蛋糕收了起来,又让人拿走。
花园里只有侍应生偶尔会经过,一个端着酒的女孩经过时抬头看了池意秋一眼,目光里似乎藏着怨毒。
池意秋低着头没有发现,秦越安却看得清清楚楚,他上前一步,挡在了池意秋身前。
“怎么了?”
“你认识刚才那个人吗,看着有点问题。”秦越安道。
“不认识。”池意秋确实对她没有印象,烦躁道,“你看谁都有问题。”
“你注意安全。”
“还有人能比你更危险吗?”
池意秋说完就要往前走,快进门时,一个佣人迎面撞了上来,酒水洒了池意秋一身。夜里风大,穿着湿衣服可想而知有多难受,秦越安想,池意秋那么怕冷。
“怎么看路的?”秦越安怒斥。
池意秋摆摆手:“算了,她也不是故意的,我等下去楼上换身衣服就好。”
很快又有人走过来:“小池先生,楼上先生已经给您准备了房间。”
秦越安认出是之前花园里的那个人,他皱着眉头:“年宝,我陪你一起。”
“秦越安,你烦不烦啊。”池意秋说着话被风吹得打了个寒颤。
秦越安脱下大衣给池意秋披上,走远后才解释:“刚才那两个人不太对劲。”
池意秋表情好了一些,说话仍旧不留情:“你是不是有被害妄想症?”
秦越安道:“我也希望是想多了。”
池意秋边哼边往前走,秦越安嘴角却带上了浅浅的笑意。
经过楼梯时,池意秋瞥见窗台上放着一盆新鲜的红玫瑰,刺已经被修剪得干干净净。
幼时照顾他的那个保姆也特别喜欢红玫瑰,经常会从花园剪下一支细细修整后别在胸口。
那年,他在偏僻陌生的乡村醒来时,手心还攥着几片残破的花瓣。
他突然想起来什么时候见过那个女孩了,池意秋踉跄了一下,神色有些仓皇,转身快步下楼。
“年宝,怎么了?”
池意秋甩开秦越安的手:“没事,我要回去了。”
任凭秦越安怎么问,池意秋都不解释,砰得一声甩上车门,让司机快些开。
秦越安不放心,开着车不远不近跟着,前方的车子堵了大半截路,他烦躁地锤了一下方向盘,点燃了一支烟。
池意秋那么脆弱的时候,还是推开了他的手。
大家平安夜快乐呀~
傍晚出门一趟后,脑子仿佛被冷风冻住了,所以晚了点。
第29章
池意秋并没有回叶家,而是去了之前居住的公寓。房间里没有几件家具,池意秋坐在沙发上,轻轻叹了一口气。
他儿时被保姆拐卖,最后被一个只有女儿的家庭买去。池意秋猜测今晚的那个女孩应该是那个家庭里的几个姐姐之一,她和那家的大姐长得非常像。
大家因为担心他并没有告诉过他关于那家人后来的状况,照现在的情况看,估计不是很好。
过了一会,他给池辉打了电话冷静地解释了晚上发生的事情,池辉那边自然是严肃地说会全部查清楚。
当年他的失踪被拐以保姆的失足坠江结尾,成为了一桩悬案。如今,当初那个幕后黑手似乎又露出了马脚。
茶几上的手机震了两下,是秦越安发来的消息。
池意秋打开门,秦越安手里还提着两份外卖:“我看你晚上都没吃东西,小心胃疼。”
胃部确实隐隐作痛,池意秋放秦越安进门,然后拆开汤,喝了两口:“谢谢。”
秦越安又将手上的纸袋递给池意秋:“你这边估计没放东西,快点去把湿衣服换了。”
“没事,衣服都干了。”池意秋摆摆手拒绝。
秦越安没想到能进门,居然有些受宠若惊,他过了好半天才道:“我能问下发生什么事了吗?”
“是小时候的一点事情,已经通知了我爸,是池家的事情,与你无关。”池意秋道。
秦越安沉默了一会,想到池意秋今晚的状态,总觉得心里不安。
“你还不走吗?”收好垃圾后,池意秋问。
“有人想要害你,我不放心。”秦越安道。
池意秋盯着秦越安,一些往事浮上心头,他垂下眼眸:“随便你。”
秦越安躺在沙发上,盯着卧室门。
大概十分钟后,池意秋走出来,将毯子丢在秦越安身上:“我怕你生病又来讹我。”
“谢谢。”秦越安感到一阵难过,又夹杂着愧疚,他倒希望年宝能对他狠一些。
池意秋睡得很不安稳,梦里是一望无际的黑暗,他拼命往前跑,肺部传来一阵阵抽痛。
那年,他从佣人口中知道父母要离婚了。离婚意味着会和他们其中一个人分开,但是对他来说并不重要,因为那两人从来不会陪他,有和没有毫无差别。
后来,一向和善温柔的保姆忽然在他的牛奶里加了安眠药,等到他再次醒来,已经身在另外一个地方。
池意秋没像其他孩子那样嚷嚷着要找爸妈,只是不明白为什么一觉醒来世界像是变了模样。
他想起爷爷同他说衬衫纽扣里有定位器,他抬手摸了摸却发现不是平日里会穿的衣服。他才想起来,这套衣服是保姆送他的生日礼物,他很少收到礼物,所以特别喜欢。
起初,他还等着家人来带他走,但他根本不知道,那两家人只顾着在商场厮杀,因为保姆掩饰得过于好,大半个月后才发现孩子丢了。
从小县城离开后,他被裹着被子丢进车里,进村的路一点也不平坦,颠得他吐了好几次。
池意秋再次醒来是在冷硬的木板床上,一对看着十分沧桑的夫妇让他喊爸妈。
池意秋不愿意开口,最后还被打了几巴掌,他被娇养长大,皮肤白嫩,脸上的巴掌印看着异常可怖。他们花了不少钱,不敢再下重手。
已经生了五个女儿的家庭想要儿子,结果那个女人生小女儿时大出血伤了身子,再也无法生育。最后只能像这儿的大多数家庭那样,收养或者从外面买一个男孩回来。
这家里的五女儿与池意秋年纪相仿,而最大的女儿已经十八岁,刚被嫁到隔壁的村子,彩礼大部分花在购买这个孩子身上。
他们对池意秋还算可以,但是为了怕他跑,时不时的打骂或者威胁总是少不了。
池意秋不敢反抗,默默盘算着等再长大一些就逃出去。
一个多月后,池意秋跟着几个姐姐进了学校。
村小里只有几个老师,年纪很大,教学方法也比较落后。不过池意秋早就认字,抱着破破烂烂的课本看得入迷。
后来,他们不再允许他看书,因为他太聪明了,长大一定会跑,不可能孝顺他们,留下香火。
池意秋意识到他们和池辉叶柔不一样,那些人不需要他成绩优异。他像小动物一样敏锐地感知到这一切,于是把书本藏了起来,时不时逃学,每天都在傻乐,也很懂事地帮忙做些农活,虽然依旧不会喊爸妈。
美貌是祸不是福,也是池意秋在那时差点被村里老鳏夫欺负后明白的道理。他从前受过这方面的教育,知道必须保护自己,而弱小的他遇到危险时很难有能力反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