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标记的金丝雀+番外(69)

男孩低头走路垂着眼,弓背抿唇红了脸。路过秦蔚身边时还不自然地加了点速。由于没经验要带拖鞋,只能一路赤脚,连脚趾头都秀气可爱。

距离够近,秦蔚才认出这人是谁。

“喂!是你啊!”秦蔚叫他。

白鹿鸣该是听见了,因为纤细的身子明显抖了一抖。然而人却不转头看他,反而下意识做出个遮掩下体的姿势。

“……”秦蔚也不停顿,咬着他后脚跟一同追进更衣室,像个老流氓似的贴人并排站着。由于身高优势,眼睛自然下瞟,“你叫什么来着?科协那个我记得。”

全身缀满水珠,白鹿鸣擦都没擦就飞快穿上内裤和T恤。眨眼之间只剩一双长腿还能寻味。关键地方的肉遮好了,男孩才如释重负,抬眼看他,“学长好,我叫白鹿鸣,去年进科协的新人。”

这才是秦蔚回忆的最开始。

在此以前,他从不知道自己会对男人的身体产生欲望,也没料到会因为男人的身体而对男人产生兴趣。

从此之后,他更不会晓得,他跟白鹿鸣的时间短暂得只剩三个月都不到。而这些年过去,兜兜转转,自己仍旧被这个曾经看不上眼的学弟套牢。

秦蔚唏嘘,澡堂那一眼的代价,实在太大。

第五十章 一个在爱情里失意的人抱着你取暖

白鹿将将把表带撸下一截就被紧贴跟前的秦蔚霸道捏住手腕。

“不许取下来!”

白鹿垂眸,眼神平静地像舟着朵睡莲,“对不起。”

秦蔚已将人抵在墙上,只要低头吻下去就能让他闭嘴。

与白鹿的沉静不同,秦蔚眼里早都愠出了火。不管温柔也好,粗暴也罢,对方一陈不变的,都是那副教科书般的温顺乖巧。他甚至觉得就算当场把人压床板上扒光睡了,事后白鹿也仍能用这双眼睛注视自己,仍然笑着叫他,师兄。

说得直白一点,就是客气。不过令人欣慰的,这是一种愿意付出极大代价的客气。

秦蔚突然有点恨他,他宁愿白鹿也恨自己。没有大起大伏的悲喜,如何去表现一个人深刻的爱恨。

而白鹿从始至终,像一杯温水。他摸不透他。

白鹿不曾挪开视线,整个人近乎一种虔诚。他注视秦蔚的眉间轻颦,一遍遍重复着同一声调的,对不起。

秦蔚先一步撇开脸,烦躁地抓了把头,终于问出一直想问又不敢面对的那个问题,“你是不是有喜欢的人了?”

哪想对方根本都不犹豫,“是。”

心口一堵,连呼吸都会痛。秦蔚只眨了个眼,瞳孔瞬时就红,“你喜欢他很久了?”

“是。”

“我不信鹿鸣!你身边从来都没有出现那样的人。”

“他出现了。”

秦蔚并非真正想听,双手捏住白鹿肩膀,暴躁打断他,“鹿鸣你是不是还在生我的气?我跟你道歉好不好……这些年我真的很后悔,后悔当时为什么要推开你……我……我那时真的很害怕……那之后也一直在后悔。”秦蔚拼命解释却发现自己根本找不到一个合适借口为当年的行为道歉。“我想好好补偿你,我一直期盼有一天你会重新靠近我……我想那一天想得快要疯掉。”他知道自己弄疼他,可他不想就这样放手。

白鹿从始至终都是温水一般的模样,“师兄是我非常珍惜的人,我这辈子都不会骗你。你从来都没做过惹我生气的事情,反而是你救了我,让我愿意去相信这个世界并不是那么糟糕。”

秦蔚不能理解,“即便这样,我都没有一点机会吗?”

白鹿冲他笑笑,尽管仍是个‘抱歉’的表情,“我不值得。”这种时候要他如何说得出口,他喜欢的人也是秦蔚身边最亲近的。不论秦冕以后要不要他,都不能跟那个人的弟弟再惹一腿吧。

秦蔚自觉已经厚脸皮站在离白鹿最近的位置,这人哭笑都在他眼皮底下。兴许是经历使然,白鹿很守规矩。他给自己画一个圆圈,永远安分蹲在里面,从未越界。而唯一踩线想要亲近的人,除了自己还真没看见第二个。

如果秦蔚注定得不到他,比起白鹿会被别人抢走,他更偏向相信这人受伤之后情感缺失。

所以怎么会凭空出现一个他喜欢的人?

心情已经跌到谷底,眼皮还跟着凑热闹直跳。秦蔚捋平思路,突然紧张兮兮问他,“该不会是杜覃生吧?”

“当然不是。”

秦蔚松了口气,“那他为什么不来找你?他不爱你吗?”

白鹿一愣,眼神灰下来,“他……可能没有办法来爱我。”

秦蔚皱眉,“为什么啊?我不明白!”他怕自己动作粗暴,已拼命克制。可听到这种可笑的理由,差点还是没忍住上手。

白鹿苦笑,“假如他愿意爱我,可我又该用什么身份让他来爱呢?”

秦蔚琢磨半天,越来越不明白,“跟身份有什么关系?你就是你啊。我爱你,只要你愿意跟我回家,我每天都能看着你抱着你,我们一起吃饭睡觉一起计划将来。做什么工作,在哪里买房子,要孩子或者不要,全部你说了算。我想带你去任何地方看你想看的所有风景。我恨不得把天上的月亮都摘下来给你,只要你愿意要……”

这人终归是秦蔚,他爱情的模样始终干净纯粹。

白鹿盯他半晌,几乎错觉对方下一秒要哭,“师兄是我见过最善良的人。”声音带着难以觉察的哽咽,“你一定有运气遇到另一个人,她会陪着你,陪你看完世间所有的风景。”白鹿咬了咬嘴唇,“可惜那个人不是我。”

白鹿的声音分明轻柔,却将人耳畔狠狠吹痛。秦蔚仰头,认命地闭上眼睛。

“哥哥,把气球还我!”病房外传来过路的男童声音。

“你追上我就还给你。”接着,又是另外一个。

由远及近又远去的脚步,滴滴哒哒,将时光拉长。仿佛又见六年前夏末,正好是六月份的尾巴。

秦蔚弯腰捡起白鹿鸣书中跌落的手裁信封。

“这是什么啊?”封信已经拆开,单薄信笺轻易就被他抽出来,“白鹿鸣你好,我是跟你同班的某某。谢谢你上一回帮……”

白鹿鸣伸手欲夺,“学长,这是我的东西!”

“这纸还有香味耶!”秦蔚使坏地将印满爱心图案的扉页举高,大声朗读,“眼里载满星辉,像一曲离别的笙箫。而你总是很沉默,是今夜的康桥。”

“还给我!”白鹿鸣跳起来没够着,有些恼。

秦蔚第一次见他不淡定的模样,没看够,“给我买一个月三食堂的肉包子当早饭,我就还你。”包子并不值钱,他就想找个借口天天看他一眼。

白鹿鸣自然不干,一头扑进秦蔚怀里,趁人愣神时终于夺回情书。分明是责备的表情,却晕了抹粉红羞到耳根。

幸好会议室里只剩两人。

“生气了啊?”秦蔚讨得便宜,痞笑着看他。

白鹿鸣别过脑袋不搭理,“没有。”说着就背上书包往门外边走。

秦蔚迅速锁门,厚脸皮跟上,“你要是喜欢这些东西,我收到了好多,我把我的都送你总行了吧?”

白鹿鸣被他气笑,终于转头瞪他,“学长你怎么能这样?那都是别人的心意!”

秦蔚被他的认真脸唬住,“真生我气啦?那我道歉好吧?”

白鹿鸣自顾往前走,作势不理人。可没走两步还是皱了皱眉,停下来等他,“我没有生学长的气。”

秦蔚被他纠结的模样逗乐,一胳膊勾住人肩膀,“商量下呗,以后别叫我学长了。这称呼不好听,你就叫我秦蔚。”

白鹿鸣道貌地摇摇头,“我不叫,不礼貌。”

秦蔚刚一噘嘴,突然福至心灵,“还记得大一上教军事理论的老马吧?你看啊,他先教了我又接着来教你,我们算是师承一人,所以以后你管我叫师兄吧!”

的确。师兄这称呼听起来,就有人情味多了。

回忆不长,大多只是片段。不晓得身边发呆的秦蔚在想什么,白鹿上翘的嘴角轻易暴露他从没忘记过的,与这人的回忆。轻盈,简单,像风一样。

好像还有很多,好像也没多少。

两人并肩坐在床上,良久。久得没人说话,白鹿甚至点完花篮里的满天星数量,又倒过来验算一次。

像被菩提子砸中脑袋忽然通透。秦蔚振作精神后脖子一歪,胳膊一揽,把白鹿整个抱在怀里。像台死机重启的电脑,像记忆只有几秒的鱼,仿佛已经从失恋的悲伤中鲜活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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