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标记的金丝雀+番外(28)

他那时候还念初中,白鹿虽然年长,却比自己更内向安静。两人认识几星期后才有过正式交流。高扬第一声叫他哥哥时,白鹿明显惊慌,但他还是笑了,露出一脸好猜的青涩,像是从心底接受这个弟弟。

高扬曾问他想不想家。白鹿模糊其词,只温柔拍着他脑袋说,这里就是我的家啊。

直到奶奶骨灰回家那天,白鹿才第一次主动说起过去的事情。虽然不尽周全,一到关键的地方又总是言所不详。他的故事像雾里看花,始终神秘。

即便如今,高扬知道的东西也十分有限。每个人都有无法改变的过去,再亲近的人也会彼此保留。

白鹿老家在南方一个小县城边上,他提过一次,高扬早忘了名字。

辍学以后吃过很多苦,可具体是什么,他总是搪塞说自己记不清楚,都过去了。

白鹿谈过两段感情,一个是大学室友,另一个是个有头有脸的大老板。再问详细的,当事人只笑而不语,反倒侃他怎么跟个女人一样八卦。

白鹿身边还有一个“失而复得”叫秦蔚的学长,他对白鹿好得要命,多数时候连高扬都羡慕不已。

在会所工作后,白鹿又重新租了房子,高扬理解他的工作性质也知道他素来洁身自好。

所以当他看见白鹿轻易上了陌生男人的车时,还是忍不住惊讶。高扬第一反应是:那个英俊的男人会不会就是与他谈过感情的大老板?

那他该是狠心辜负过他。

白鹿当年消瘦易折的模样无论多少次回想起来,高扬都忍不住皱眉,他根本不相信爱他的人能在那种情况下抛弃他。

当初他舍得对白鹿不闻不问,如今白鹿变好了,他是不是又忍不住回来找他?

高扬不自觉噘了噘嘴,他凭什么?

第二十二章 白鹿仍旧是那个谜

张姨没料到秦冕会带外人回家,在白鹿进门的瞬间,就直愣愣盯着这个漂亮的男人看。

秦冕倒是不以为意,换好拖鞋,将寒意料峭的毛料大衣抖了抖,挂在门口的立式衣架上,“两杯热茶,送到书房来。”

张姨回过神来,赔笑两声,“我这就去准备。”

秦冕的公寓是宽敞的复式跃层,仅一个书房就比白鹿租的地方大了一倍不止。三面墙壁都做满欧式书柜,藏品少说上千册。连书柜顶部和天花板相接的地方都严丝合缝贴满细腻的墙布。

比之房间内无处不在的奢华精致,白鹿却首先想起医院那间特殊的病房,真不晓得秦先生看过多少本书。

书房除了张姨和秦蔚,这还是第一次有外人进来。秦冕从不在家宴客,可此时白鹿坐在这里,他却并不反感。

白鹿坐在独座沙发上,动作有些拘谨,双腿自然闭拢,一副听话乖顺的模样。

他坐姿过于端正,西裤绷紧时自然露出一截纤细脚踝。秦冕毫不掩饰就盯着他小腿看,似是欣赏。

白鹿挨冻一路,屋内温度还未上来,不自觉搓了搓手。

秦冕随手将手边的波西米亚厚织毯扔给他,“搭腿上暖和。”

“谢谢。”他看了眼墙上的奢侈品钟,不徐不疾开口,“秦先生说想跟我谈谈,可合同中并没有清晰的时间约定,现在距离零点还有一个多钟头,不如就谈到那时候吧。”

“好。”秦冕好声答应,想来是今晚情绪不错。

谈什么?他有太多想从白鹿口中听到的东西,那些与他有关的所有事情。譬如他和杜覃生,名流,季昀,秦蔚……以及他怎么就做了MB,为何会被秦蔚带去医院,辍学之后又去了哪里,他为什么总说自己缺钱,秦冕甚至只是单纯想知道,白鹿怎么会对将棋感兴趣。

太多的问题在舌尖犹疑,一时间反而不知说什么最好。

张姨适时敲门进来,将热茶递给书桌后的秦冕,又将一杯温热的姜汁牛奶搁在白鹿手边,“我不晓得你晚上有没有喝茶的习惯,就准备了这个。天冷了,要多穿一点,你们年轻人啊,这个年纪就是爱漂亮,不注意……”

秦冕清了清嗓子打断她,“谢谢张姨,早点回去休息吧。”

她叹了口气,目光慈祥,“知道你又嫌我啰嗦,人老了,话总不够那两句说的。”

秦冕出生时,张姨就在这家里,她待秦氏兄弟比自己孩子还上心。如今秦冕搬出来自己住,她也时不时会过来看看,拾掇妥帖。尤其是秦冕出国那几年,这房子空着却一直敞亮干净,全部都是张姨的功劳。

白鹿先以为她是这里的保姆,十分诧异这份细心和体贴。不过听了方才说话的口气,心中了然,看来这个女人照顾秦家已有不短时间。

待张姨阖上门出去,秦冕才悠悠开口,声音低沉带着磁性,“就从你那天为什么会在学校说起吧。”

秦冕至今仍怀疑,白鹿在学校画室和秦蔚偶遇,究竟是不是处心积虑。他事先了解过,学校本部只留有美院和研究生,当年秦蔚和白鹿上学的地方属于分校。美院每年出钱外聘模特儿已是惯例,这些年里,白鹿只去过那一回,而恰巧,秦蔚回本部也只有那一天。

太显眼的巧合大部分时候都不是巧合。

白鹿一听就晓得秦冕何意,他果然是介意自己跟秦蔚的关系。

身上绒绒暖意愈发真实,书房特有的气味也让人安心。白鹿的嗓音是澄澈的男低音,“那是我第一次去本校。至今为止,我也只做过那一次模特儿。我……”

“不对。”秦冕让他停下来,目光凛冽却柔和,“语气不对。”

“什么?”

“白鹿,你是不是有什么误会?我认为我们现在的关系是可以聊天的朋友,这只是一场普通谈话,我并不是在审问你。”

“……”

秦冕忽然笑了,笑容不深,却是白鹿从未见过的,“虽然你音色很好,可即便是简单陈述也不妨碍带点感情吧?”

“……”白鹿下意识避开男人视线,该是心虚,又欲盖弥彰般低头喝了口热牛奶。

姜汁入口难免辣喉,第一口就险些被温热呛着,“秦先生也知道,我有一份网拍的兼职,这份工作能接触一些外围圈子,里面不乏各种拍摄渠道的兼职消息。”白鹿顿了顿,“包括那次学校外聘裸模……报酬可观,非常诱人,我当然也想去试试。秦先生或许并不了解,就算是你口中的‘这种职业’,竞争也十分残酷。那次面试很严格,不到四十分之一的概率,我很幸运。”

秦冕背靠老板椅认真倾听,手指不自觉轻点桌面。

“所以说,我也得通过努力才能被选上。就算只是一个脱衣服的机会,也不是人人都可以够得着这个资格。很多秦先生认为轻而易举的事情,对我们这种人来说,仅仅是摸到门槛就已经拼尽全力了。若你还觉得我有能力操纵各种巧合,那我做什么不好,非得来折腾这些不确定的偶然呢?”

几个月来秦冕还是第一次见着白鹿认真说话的模样,眉目端庄,不卑不亢。此刻坐在眼前的男人,不露半点风尘色相,俨然另一个人。若秦冕第一眼见的是这样的白鹿……那么至少可以省下一杯价格高昂的美酒。

沉默太长,直到白鹿试探着唤他一声‘秦先生?’,秦冕才恍惚回神,“我相信你。”

我相信你。每一个字都掷地有声。

白鹿心头咯噔一响,竟有些哽咽。

这样温柔的秦先生在他美化的记忆里都少有,更何况那人正坐在眼前,一副很有耐性的模样。若不是自己太有分寸,若是对方身边还没有别人,白鹿差点忍不住跟他坦白更多。

若是可以爱他,他何尝不愿意把自己的悲喜说与他。

秦冕的声音绻在耳畔,白鹿矛盾地渴望男人温柔又害怕他真的对自己温柔。如果这人注定求之不得,那就不能轻易陷在他身上。

“你的理由听上去合理,所以我相信你。”该是气氛作祟,语气平白添多几分稀有的甜。秦冕害怕白鹿又缩回壳里,话中示好意味分明。

他眼中的白鹿柔弱却倔强,美丽的身体全是秘密。相处越久秦冕越想剖开他,软化他,驯服他,最好能让对方从心理上依赖他。

一场各自为战的意念交锋,悄无声息展开攻防。

白鹿谨慎藏好心意,故意摆出一副不易被讨好的脸色,“秦先生相信我什么?相信我没有勾引你弟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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