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标记的金丝雀+番外(127)

“不要丢下我……不要丢下我。”白鹿一遍遍重复。

“我不会丢下你。”秦冕耐心安抚,“剩下的事情,我替你收尾。”

不知过去多久,白鹿啜泣着停下来。他抬眼同时,秦冕正好低头吻他头发。

“对不起,我……”有一瞬间他想彻底跟他坦白,借着冲动坦白所有的事情。可惜冲动眨眼又没,当理智占回主导,白鹿又开始犹豫。那些从没对人说出口的东西,仍然是他最大一块心结。

“你没有做错,如果能提前告诉我就好了。”他以指腹擦过白鹿红成兔子的眼睛,脸色却没他口气那般轻松,“你今天受的罪,还有当年那些伤,我会让他们加倍买单。”

从头到尾,秦冕一个问题都不曾问他,温柔得简直不像话。

这回向白鹿伸手的不是骆河,是秦冕。这个男人无比耀眼,他仿佛恨不得彻底把他从黑暗中刨出来。

白鹿抱着人不肯撒手,沉溺地汲取对方身上的气味和温度。他心想完蛋了,这辈子肯定都栽在这个人身上。

本就不多的眼泪,都要在这个男人的怀里,流干了。

支队长不晓得里头在发生什么,跟局长打完汇报电话已在门外彳亍来去了好几圈。

终于,开门声响,秦冕抱着哭累又睡着的男人从门里出来。

白鹿散开的头发正好遮住他半边的脸,身上裹着的正是秦冕先前穿的外套。而此时抱他的男人只单穿着衬衫,领口下面还有明显的水渍。

“秦总。”支队长见人就迎上去,“既然人已经找到,我们这边也就撤了。”

“辛苦各位。”秦冕以眼神指了指裹着白鹿的外套衣兜,示意他没多的手了,让对方自己伸手来拿,“里面有天上人间聚众违法的语音和视频。他们结账的方式只收现金,应该没留下买卖记录。还得麻烦你们明天再去银行调取现金流水。”他顿了顿,“替我谢谢你们谢局,改日我一定上门拜访。”

方书词几乎一夜没闭眼睛。

他听见楼下动静就飞快从被窝里出来。简单披上浴袍推门出去时,正好看见秦冕抱着一个人上楼。

“老师……”由于没有开灯,黑暗中他如何都看不清那人的脸。

“天快亮了,还不睡?”秦冕压低了嗓音使得方书词也不敢大声说话。

“我在等老师,人找到了?”

“嗯。”秦冕再没多看他一眼,抱着男人径直进了卧室。

就再也没有出来。

方书词愣愣立在原地,视线深长,连眼睛都忘了眨。

前一天在车里。

“我想住到老师家里。”

秦冕只偏头看他一眼,语气平平,“抱歉,我现在不是一个人住。”

方书词一愣,“什么意思?”

秦冕并没有正面回答,“不能跟我住。但若是看好了房子,告诉何亦,他会帮你租下来,或者买下来都行。”

方书词那么聪明,不需追问更多,已经完全明白男人的意思。

车里的沉默不长,他自嘲地牵起嘴角,“我也想过,要是没机会住在老师家里的话……”

“嗯?”

“那就住老师隔壁。我明天就去跟何亦说,在老师那栋公寓里帮我租个房子。”

秦冕表情仍然不深,“随你。”

“可是房子租好之前,我想暂时住在老师家里……”方书词极力争取,“我不喜欢住那些没有隐私的酒店。”

……

昨晚郁郁而散,今日又一整天没见着秦冕。他去问了何亦才知道他的老师为了找人已经一夜没有休息。

本来还不知道对方是谁,可刚才那人垂下的一截手腕内侧,有明显自残过的伤疤。

他记得那个痕迹。

又是他。

之前两人在这间屋里为争一本书和一口气还扭打成一团,当时方书词就瞥见过一眼——对方手上那些丑陋的伤疤。

好像是叫白鹿吧。一个连大学都没毕业,可能还心理有病的陪酒公关。

啧。这样简陋又卑微的人,他凭什么留在秦冕身边?

第九十章 我去做那个例外

白鹿这一觉睡了整整两天。

凌晨睡下,早上就开始发烧。一烧直接三十八度半,皮肤红得像蒸熟的蟹。

也许是卸下半身包袱,这一觉尽管烧成个火人,却睡得极好。

先前做过的怪梦,松松散散,又跳回来一些。

梦里的沈钰竟和当年的沈珏一个模样,颈口处还多了道不深不浅的伤口。对方一直跟他道谢,说沈珏其实没死,是白鹿救了他。

沈钰走后又出现面红耳赤的季昀。和气优雅的男人仍在跟人争吵,这回不是白鹿,他的对面另有其人。梦里的天空漏了个洞,磅礴雨水彻底模糊视线,白鹿如何揉眼都看不清楚与季昀争吵的那人是谁。

直到冰凉的掌心落在他额头,舒服极了。

他隐约记得秦冕抱他回家的事情,他猜想这手宜人的温度该是男人熨帖的体温。于是半梦半醒地伸出手去,捉住对方宽厚的掌心,下一瞬间把没有血色的脸也凑了上去。

“醒了?”他果然听见秦冕的声音。白鹿说不出话,就似是而非地挤挤眉,算是回应。

他抓着的那只手始终僵硬,一点都不跟他亲昵。白鹿觉得奇怪,终于不情愿地睁开眼睛。

好几秒钟,他才看清楚站在眼前的男人。不是秦冕,是另一个人。

白鹿受惊,甩开对方手的同时已经撑起半边身体。由于动作太大,脑袋直接撞到床头,一声闷响。

“陈……陈医生……”白鹿抱着脑袋,红着张脸,“我……我认错人了。”

陈哲回收手,吊儿郎当看着他笑,“梦里把我当成谁了?豆腐都吃了总得告诉个名字吧,不然我好端端一个良家妇男出个诊就被人摸……”

话没说完,已被站在床尾的秦冕打断,“药换好了就赶紧出去。磨磨蹭蹭的,你是女人吗?”

白鹿这才看见自己手背上的输液针管,“这是……”

秦冕按着陈哲肩膀,毫不客气将人拽到身后。取而代之走到这人霸占了半天的位置,一屁股坐在床头,小心翼翼掂起白鹿的手,“你烧了一整天,吃药也降不下来……”他见白鹿始终盯着身后的陈哲,不得已清了把嗓子,转头看对方,“人醒了就没你事了,赶紧回医院吧。”

陈哲瞪大眼睛,一噘嘴,“现在的男人真是一个比一个忘恩负义,用完就扔啊!白眼狼!负心汉!大猪蹄子!好歹让你那司机送送我,这光天化日,外边又这么冷,谁知道等等会不会下雪下冰雹……”

“你吵着白鹿休息了。”秦冕的声音稍微一沉,见风使舵的陈哲立马闭嘴。他还捡空冲白鹿做了个鬼脸,才挎着药箱,一蹦一跳离开。

“谢谢陈医生……”白鹿开口慢了一点,也不晓得对方有没有听见。

卧室里终于剩下两人,秦冕倾身贴近他一些,“不用在意,他平时都没有正经。”

男人刚一靠近,白鹿就自然地抱住他,把脸埋进这人怀里。

秦冕以手背碰了碰他的脸,“刚才测了温度,已经退烧了。身体怎么样,还难受吗?”

“我是不是睡了很久,腰好酸啊。”对于那晚在浴所经历的事情,白鹿仍然心有余悸。可此时他突然觉得那些事情离他好远,那些害怕一点都不真实。

唯一真实的,是面前这人的声音和体温。

是他心心念念的爱人。

“快两天了,你再睡下去我都担心你身体受不了。”秦冕当真替他捏了捏腰杆,“我让方姨煮了东西,等等吃完有力气了就起来走一走。”

白鹿闭着眼睛,尽情享受男人给的温存。他抿起嘴角,用鼻尖顶了顶对方肩胛,撒了个十分虚弱的娇,“秦先生,我好渴啊。”

“那我去弄点水来。”他刚一松开白鹿,这人又飞快凑过来挂他身上,一点都不像是刚刚醒来的病人。

白鹿咯咯笑着,在他唇上啄了一下,“你不要走……说不定你亲我一下就不渴了呢。”

秦冕微有犹豫,还是妥协地闭上眼睛。白鹿大胆咬住他嘴唇,一点一点将舌头顶进男人口腔。

只是一个同以往无数次都没有差别的亲吻,却像灯塔,把白鹿在外飘着的心魂全都牵了回来。熟悉的气味和令人沉溺的温度,他第一次产生一种无比真实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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