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川戒备地盯着他，没说话。
“咱俩凑活凑活？”
唐川立刻转身，梁硒赶紧拉着他，赔笑道：“开玩笑开玩笑，我不说这个了。”
两人到了食堂，梁硒拿着餐盘点了一桌子的菜才拉着他坐下。
唐川心里念着秦渡，没在意他点的什么。
二人坐定，梁硒看着面前紧紧盯着他的唐川，一时语塞，抬手给他夹了块排骨：“吃啊，看我干什么？”
唐川没动筷子：“你不是要和我说吗？”
“说什么？”梁硒下意识回问了一句才反应过来，一拍大腿，“是，你看我这脑子！”他继续吃：“赶紧吃，一会儿凉了。”
眼见着唐川只攥着筷子，动也不动，一脸苦大仇深，梁硒终于在吃饭的间隙抬了头：“我说你啊，真是那脑子里装了数理化就啥都没有了。”
唐川问：“什么意思？”
“我、林递跟秦渡认识十八年。”梁硒说，“他在我们这儿特别重要，同样的，我们也是他最铁的哥们儿。”
唐川低着头，很久才说：“所以呢？”
“所以啊……”梁硒吊儿郎当地坐直了，看见对面人表情的时候差点摔一下：“你别哭啊，你哭什么大哥。”
“别别，别。”梁硒手足无措，“你是我嫂子你是我哥，你咋了？”
“没事儿。”唐川飞快地碰了一下眼角，“我刚刚被辣椒油溅到了。”
梁硒沉默地看着这一桌子自己没敢点一个辣的菜，沉默了几秒钟，内心：你下得来台就好。
第31章
“我就是想说，我跟秦渡那关系好啊。”梁硒脸皮都不带红地说这话，“你看看你，要哄男朋友，怎么能不对他身边的人有所表示呢？起码得处好关系吧？”
这话是没有毛病的，但是唐川与人交流相处的能力堪称贫瘠，跟秦渡在一起的时候也基本上是秦渡主动，把握着节奏。但是梁硒说的也不无道理，唐川坐直了一点：“你想要什么？”
唐川这记直球让梁硒有些措手不及，他摸了摸鼻梁，难得生出些不好意思来：“大家都是朋友嘛，秦渡不是之前收藏了几盒JOHU的刻碟，我就也想听听。”
“他收藏的唱片？”唐川皱了眉，有些犹豫，“他收藏的东西，我不能动啊。”
“你到时候问他要就行了。”梁硒说。
“可是他现在，也不会回来……”
“没事！”梁硒一拍胸脯，“包在我手上。”
见唐川面色犹豫却已有动摇之色，梁硒果断继续说服他：“你到时候就和他说你答应了我就行，你就和他说一声，他要是实在不答应，那就算了，我也不会强人所难。”
梁硒话都说到这儿了，唐川也不太好拒绝，点点头：“好吧。”
梁硒立刻得逞地笑起来，他十分地确定，这事儿只要唐川开了口，就没有秦渡不答应的份儿嘿嘿嘿。对面的唐川被他笑得疑惑得很，小心翼翼地问：“还有吗？”
“没了没了。”梁硒十分知足，笑容都有几分猖獗。
“那，那秦渡……”
“成。”梁硒长臂一挥，“我们现在来分析一下。”
唐川立刻坐得比听课还正，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梁硒。
梁硒伸手捂着虚咳一声，装模做样地开口：“你看啊，这个事情的根本原因是什么？”
“我和胡小宇说的话？”
“嗯，你们说什么了？”
唐川又把那天的事情简要说了一遍。
“这个我已经知道了。”梁硒说，“我问的你觉得是什么原因？”
唐川老老实实的：“他生气了。”
“重点是他为什么生气？”
“我和胡小宇说的话？”
梁硒简直想仰天长啸，朽木不可雕也！但是他没忘记他的使命，只能扯出一抹微笑：“那你想一想，换了一个人说这句话他会生气吗？”
以秦渡那什么都不在乎的样子来说……应该不会吧？唐川在梁硒鼓励期待的眼神中缓缓摇头。
梁硒一拍手：“那不就结了？你换个角度想，要是有别的你不在意的人说远离你，你会在意吗？”
“不会。”
“那如果是秦渡呢？”
秦渡、秦渡啊？唐川想，他这些天就已经够难受的了，甚至完全不敢去想秦渡要是不要他了，会变得怎么样。
还是，秦渡其实也是像自己在乎他一样在乎着自己呢？唐川不确定地猜测。
“要我说，你那天的话说得真的伤人又丢人面儿。”梁硒虽说是想要帮他，但是一想着自家兄弟终究还是在唐川身上吃瘪就有些心里愤愤的，“要是换了一个人，就是哭死了在秦渡面前他都不眨一下眼睛。”
唐川握紧掌心：“我，我知道，我就是，对不起。”
“你对不起别和我说啊。”梁硒说，“你对不起的人又不是我，是你男朋友。”
“我知道。”
“行，你也知道。”梁硒说，“那就要诚恳认错，把人追回来啊。”
唐川十分诚恳地看着他：“怎、怎么追？”
梁硒一时语塞，这就是遇着了一个情感白痴啊。
他已经叹不出一口气了，颓然道：“先认错啊，你道过歉吗？哄过他吗？解释清楚了吗？”
“我微信给他发了消息。”唐川说，“我想当面和他解释的，但是……”但是秦渡也没有给他机会，而且一面对秦渡的时候，他就什么都说不出来了。
“你给他发的什么？”梁硒问。
“就是，问他吃什么，什么的。”
“我能看一眼吗？”梁硒礼貌发问。
“可以的。”唐川乖乖把手机递过去。
唐川忐忑不安地看着梁硒紧蹙的眉头：“怎么了？有问题吗？”
梁硒此刻的心情，一言难尽。
这还真就是问他吃什么，除了一句对不起和几张猫的照片，剩下就是早上问一次中午问一次晚上问一次，他要是秦渡他也郁闷。
“你给他打过电话吗？”梁硒问。
“打过。”
“他接了吗？”
“接了。”
“那你怎么说的？道歉了吗？”
“我……”唐川没再说话。
他不知道怎么和秦渡道歉，也不太敢和秦渡道歉。他也不知道怎么去解释，他心里其实只是希冀于秦渡生完气，然后回家，他们就还像以前一样。
“要我说，这事儿还得解释清楚，给他道个歉。”梁硒说，“不是我说啊，你俩这事儿这样子，回头你没走出去，秦渡就有新欢了。”
梁硒的话也不是没有可能，毕竟那个人，那么受欢迎。
“可是……可是我怎么办啊？”
“道歉啊。”梁硒说，“你不会不好意思吧？我跟你说，哄对象的时候千万别不好意思，怎么没脸没皮怎么来。”
“我知道了。”
“是嘛。”梁硒翘起二郎腿，“要我说，现在怎么办呢？先道歉，哄几句好听的，要是还是哄不回来，你就试试别的嘛，什么巧克力啊花啊，买一点。”
唐川有些迟疑：“秦渡不喜欢吃巧克力。”
“……我就是举个例子，怎么哄你自己看着办嘛。”梁硒摸了摸鼻子，“是吧？咱俩对象都不是一个性别。”
唐川点了点头，诚恳道：“谢谢。”
“没事，不客气。”梁硒说，“你俩要是和好，对谁都好。别忘了我的刻碟。”
“好。”唐川点头，脸上忽然有点为难，“可是，我最近都见不到秦渡。”秦渡仿佛一直躲他，无论唐川怎么找都找不到。
“没事。”梁硒说，“包在我身上，今天下了晚自习，我肯定不让他走。你到时候上来就行。”
“好，谢谢。”
“客气。”梁硒摆摆手，笑得一脸满足，“我还是那句话，刻碟就行。”
梁硒果然说到做到，晚上唐川上楼的时候，秦渡一脸冷淡地站在走廊边，旁边一左一右站着梁硒和林递，俨然呈小包围圈。
“秦渡。”唐川小声和他打招呼，看着旁边涌出来一拨一拨时不时看他们几眼的同学，唐川忍不住缩了缩，掏出捂得有些热也有些皱的信封，抓起秦渡的手一塞：“给你的，我先走了，拜拜，你回去路上小心。”
然后像只小兔子一样呲溜没了影子。
梁硒看着他背影深深叹气，孺子半可教也。
秦渡低头看着手里的信，唇角极快地掠起来一瞬，拍了拍梁硒：“行了，回去吧。”